张府上自有忌惮金怡背后金家的人,但效忠金怡的却都是刚刚跟随金怡的恶仆忠犬,早就被赵 南北揍得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了。
至于剩下的人,就算是忌惮金怡的,但效忠的还是张养浩这个郡守。
所以对于张养浩的话自然是说一不二,也不顾什么后果。
一拥而上拽着在地上撒泼打滚哭骂不停的金怡,渐行渐远。
随着金怡这番闹腾,张养浩的老脸都丢到家了,哪里还有什么文人士子的清高、为官两袖清风的风骨,只剩下老脸涨得通红,羞愧难当。
“世子殿下、王公子、赵首座,关于今天的事情在下无论如何也会给几位一个满意的交代,是我张养浩家门不幸,让诸位见丑了。”张养浩诚心诚意地说着,然后俯下了身子,几乎快把整个腰弯下了半截。
赵 南北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我之笔墨、阿玄之棋道、赵首座之赏湖的雅趣都被令夫人搅了去,我观湖中白鹅甚是肥美,不如张大人就成人之美赠我一些,烹饪后取些美酒来,与我们共饮共食之,算是补偿如何?”
张养浩听着前半句话,刚想翻白眼,心想:就你在宣纸上那胡画一通的鬼画符还雅趣,糟蹋了我多少儒圣墨宝来着?结果就听到赵 南北后半句,险些气得七窍生烟。
下一秒他就看见王玄月拔出背上碧剑,踏出亭子立于湖面之上,以谪仙之姿准备杀鹅去了。
大家皆知道东安郡郡守张养浩有三爱。
爱文房墨宝和文人士子的风雅情操、两袖清风的为官丰富、爱民如子、爱张府的花草树木和后院的大白鹅。
如今赵 南北有言在先,王玄月杀鹅之姿在后。
张养浩再也忍不住,就这么两眼一翻,又气晕了过去。
顿时整个张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老爷又晕倒了。”
一众下人手忙脚乱的抬起张养浩,又去请大夫去了。
不明所以的赵 南北见状,摇了摇头心想:这东安郡郡守张大人属实虚得很,一天要中暑几次?
……
……
金怡在张府下人的陪同下,踏上了回娘家的路。
浊水距离凌州不是很远,按照赵 南北的路线。
浊水过而入江州,江州过而入凌州。
这些下人说是张府下人,其实是效忠于金怡和金怡背后的凌州金家的人。
当初金怡下嫁给张养浩,这些下人便随金怡来到了浊水,入了张家。
后来张养浩因为金家的关系,当上了东安郡郡守,住进了郡守府。
这些下人,也就成了郡守府的下人。
顺着浊河租了一张客船顺流而下。
金怡回首而望,怎么也想不通平日里只要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张养浩,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难道真的所有人都逃不过那七年之痒?
就在这时候,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而来,拦住了客船,负手凌空于江面上。
就如同一群谪仙人踏江而立。
金怡脸色微变,心想:难道那荒州世子想要赶尽杀绝?
不过下一刻她便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无比惊恐起来。
这些人皆蒙面着黑衣。
不过穿的都是朝廷暗探特有的官服,在右臂上有着一个银灿灿的“赵”字,周边有梧桐枝盘绕,赵字之上又有银色的凤徽。
而胸前则是一个月牙似的银勾。
显而易见,凤凰栖于梧桐。
凤凰代表的正是当今皇后娘娘赵袖。
而凤凰之下被梧桐圈起来的赵字,便是表明了该势力属于皇后娘娘的楚州赵家。
而赵字在凤凰之下,则是表示这股势力是绝对效忠臣服于皇后娘娘的。
月牙似的银勾,再加上凤凰之下梧桐之内的赵字,便是这个势力的名字。
如今与绝对终于大统皇帝的听雪监、风雪卫齐名、雪国最大的暗探和谍子组织“赵勾”。
金怡出身于凌州金家,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被赵勾找上门的一天。
风雪卫守护皇城。
听雪监和赵勾则如活阎王,被这俩找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难道是因为张家收留了荒王世子赵 南北的缘故,所以皇后娘娘对张家起了杀心。
张养浩,你个白痴!张府上下都得被你害死,甚至我娘家都没有好下场。
金怡脸色一片苍白,恨恨地想道。
这时候赵勾为首的那名黑衣蒙面人向前踏了一步:“在下赵勾浊水负责人赵向明,张夫人不用担心,我等只是想让张夫人替我们办一件事情。”
金怡怔了怔,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情。”
赵向明:“这件事情很简单,只要张夫人回到张府,然后将我给你的东西,放到荒王世子赵 南北那些人的餐饭里,让他们成功吃下去,即可。”
果然没有什么好事。
金怡这般想着,脸色一片苍白:“大……大人,我已经被我夫君赶回娘家了。”
赵向明眼含温和笑意:“夫人只管回府好好表现,其它事情,我们自会安排。”
金怡还有些担忧,没敢一时答应下来。
毕竟要对赵 南北等人下毒,可是大事情。
这可跟将那声名狼藉、臭名昭著的荒王世子赶出张府是有极大的区别的。
身为赵勾之人,自然很擅长揣测人心。
赵向明是赵勾浊水地区的负责人,自然更是如此。
“金不焕将军跟我关系不错,世人皆知。”赵向明笑了笑。
在雪国天下没有人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意志,偌大的金家都不行,更何况小小的金怡。
最终她唯唯诺诺道:“小女子愿意为大人、皇后娘娘尽力而为。”
赵向明:“很好,王玄月扬言要杀你哥哥金不焕,如今你做了这件事情,也是替你哥除去心头大患,之后你只要好好开导你相公,凌州的官位任他挑选,别再呆在这与一帮不成器的泥书生混在一起了。”
浊水“黄党”,又被天下瞧不起他们的人或者敌对的人称为泥书生。
意思是浊水多黄沙,因此又被称为黄水。
而浊水书生生于浊水,便是满河黄沙之中出身的人。
所以便有了“泥书生”的戏称。
赵向明说完这句话,带着手下踏江而去。
金怡看着浊水浑浊的江面怔怔出神,久久之后眼里闪过一抹决绝,吩咐船家道:“返航,回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