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峰的峰主冷哼道:“当年剑府一事,我们被迫冷眼旁观,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如今那些自作孽不可活的人死了,难道还想将账算在我们头上,若不是看在皇帝陛下与我剑宗的情分上,即使她是东华大陆的那位宫主夫人,我等都要取她人头。”
又是一阵沉默,桃花峰峰主忽然问道:“陈镜雪和王玄月如何?传言他们是兄妹。”
猩月峰峰主说:“陈镜雪身为天生道种,当然要进我剑宗斗部,发挥最大的作用,历经最合适的磨砺。”
星澜峰峰主依旧冷笑:“如果她不愿意呢?”
猩月峰峰主说:“怎么,你对这位天生道种有想法公孙兄?”
星澜峰峰主说:“她的出身你查过么?”
猩月峰峰主说:“已经查证,没有什么问题。”
“那么王玄月呢?”春秋峰峰主问。
瑶台峰峰主说:“他是极为难遇的天生剑体,又能够养剑意成功,未来不是不可能达到小师叔当年那样的高度。”
桃花峰峰主笑道:“如果此事能成,那很美啊。”
瑶台峰峰主笑道:“只是恐怕像王玄月这样的人,还是要进剑宗斗部的。”
猩月峰峰主冷哼道:“养剑固然是讲究心性,可我斗部可不收这样毫无斗志之人。”
星澜峰峰主道:“你不喜欢,自然有人喜欢,你不要,诸峰之间自然有的是人要。”
其余峰主皆是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猩月峰峰主不喜欢这样的人,尽管那个人再优秀,他也不喜。
例如当年小师叔便是这样的人,这位峰主便小师叔毫无敬意可言,无论是当着面背着面都直呼其名。
就连小师叔乘剑出西海,剑府事件时,猩月峰的峰主都始终保持沉默。
不过星澜峰峰主一直针锋相对却是以往都不曾出现的,看来九峰之间真的发生了一些难以统一的分歧。
只是天清峰的掌门大人还未登场,否则争斗是否还会更加激烈一些?
……
……
随着承剑大会日期的接近,很多弟子成功登顶春秋峰,取得了真剑。
对于这样来之不易的真剑,内门弟子们是加倍珍惜。
吃饭抱着、睡觉抱着、就连入厕时也要带上。
之后梧桐峰的闲乘月师叔发了好大的火,这样的行为才稍微收敛一些。
而只有一个弟子比较特殊,那就是王玄月。
在所有人看来,他不仅没有取剑,甚至连春秋峰都没有登上过一次。
不过让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是,一直在春秋峰峰顶剑意淬体的应青青
一下山,第一时间竟不是回自己的洞府,而是去找王玄月。
先有一个天生道种的妹妹。
后有韩相之子。
现在连青青师姐如此。
难道她也是看重皮囊的肤浅之人?
就因为这小子皮囊生得好看些,就要青眼有加。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是颜值即正义。
内门弟子们看着崖洞前那一袭青衣和一袭白衣,眼睛要碰出火来。
仿佛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的感觉。
这时候风八劫正好带着斗部弟子经过,看到这一幕后,原本冷峻的面容仿佛凝上了一层冰霜。
宋航自然知道风八劫的心思,笑了笑说:“天生剑体,自然有天生剑体的不凡。”
风八劫冷声道:“承剑大会上,叫风尧废了他,天生剑体又如何?偏要和我斗部的意志抗衡,只有自取灭亡。”
宋航点了点头,问:“如果他回头是岸呢?”
风八劫说:“桃州剑宗,不缺人才。”
宋航眯了眯眼睛,心想:大师兄未必这么想。
……
……
承剑大会如期将至,很多弟子从凝元到忘我,已经具备参加承剑大会的资格。
报名是由林雪衬等天清峰的弟子举行并且登记。
作为知晓王玄月为天生剑体的少数一些人,林雪衬其实很看好王玄月。
只是在他看来,王玄月没有取剑,如何参加承剑大会?
那便下次吧,养剑意和养剑本就是慢工出细活,厚积薄发的事情,急不得。
南山无也是九峰极为看好的弟子,毕竟是练剑意一路而来,更何况他也是只比 天生道种差了一个层级的天灵根。
就在林雪衬看着名册上的名字,要收工的时候。
一袭白衣出踏着山道而来。
他竟然出现了。
林雪衬蹙了蹙眉头,随即喜笑颜开:“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王玄月说:“今天的事情要今天做,更何况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呢?”
时不待我,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即使是号称长生的九境大修行者,也有寿终正寝的时候。
人的生命终归有限,但有些事情兴许是一生都不能完成的。
所以当然是活得越长越好,这样才有时间和精力去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林雪衬眼里闪过一抹赞赏,让王玄月在名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加油。”林雪衬极少对人说鼓励的话,除非是他极为看好的人,王玄月自然算一个。
看着那一袭白衣
的背影,林雪衬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的剑呢?
他还未取剑怎么参加承剑大会?
……
……
宫崎云的尸体在青山脚下被巡逻的外门剑侍找到。
头颅被人割下与身体分离,切割处很是平滑。
那人境界、剑术甚至是兵器都是上乘,只在宫崎云之上,而且是一击必杀。
这件事情引起了剑宗的震怒,宫崎云再怎么说也是剑宗梧桐峰的长老,如今竟在青山之内被杀了?
岂不是有骑在堂堂桃州剑宗脑袋上拉屎的嫌疑?
这件事情令平日里温和如同春雨的掌门大人都发了好大的火,命令星澜峰彻查此事。
对于这件事情,一直与天清峰和星澜峰不和的猩月峰,也保持了一致。
九峰虽然不和,剑宗虽然只能有一个剑道,但真正如果有谁想要欺负剑宗,想要羞辱剑宗,甚至与剑宗为敌,九剑皆会一致对外。
道不同,但终究是自己人。
星澜峰彻查这件事情的时候,宋航却是负剑踏红月下山,找上了王玄月。
王玄月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什么都极为普通的斗部弟子了。
他平静地说:“如果你想借那晚我晚归而想将这一切的罪责都栽赃到我身上,我愿意前去星澜峰听审。”
宋航笑了笑:“有恃无恐?星澜峰的镇魔井滋味可不好受。”
王玄月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宋航眯了眯眼睛:“天生剑体,西境杀匪,东跨三千里,养剑三步而凝元,带着一个天生道种毫无血缘之亲的天生道种的妹妹,这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一个寒门出身的普通人。”
王玄月笑了笑说:“天下寒士,也有能者,例如当今的张左相。”
张左相出身寒门,才高八斗,三中状元而不入朝堂,最终被老首辅一眼看中,收为弟子,从而得以入朝政。
宋航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张知白,而我则觉得你可以改变剑宗。”
“风二师兄不喜欢你,北冥峰主不喜欢你,只有大师兄对你青眼有加,我很赞同大师兄的看法,期待承剑大会上你的表现,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王玄月眉头微挑:“如果失望了呢?”
宋航说:“那么星澜峰便会知道你那天没在洞府的事情,如果你没让我们失望,我将会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王玄月笑了笑,对这位斗部排行第四十七,什么都不起眼的弟子,第一次有了新的认识。
什么都很普通,就意味着,什么都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