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辞、纳兰鲲鹏都随着这只活过两个大时代的老不死消失了。
夜司冷与王玄月对视:“从当年酆都皇宫一别,终于是长大了。”
王玄月笑了笑:“夜姐姐越来越好看,也越来越强了。”
夜司冷:“什么时候回家?”
王玄月:“西海后。”
夜司冷:“六年一度的论剑大会,有没有信心拿下几项大记录?”
王玄月:“自然是有的。”
夜司冷:“走了。”
王玄月:“还没成?”
夜司冷:“差点。”
王玄月:“祝你早日成功。”
夜司冷:“你也是。”
语毕,这位骑着巨大江蛟的白衣女子再次沉入了雪江底部,荡起阵阵波涛扬长而去。
我辈喜学剑,十年居寒潭。
今日骑蛟龙,他日向青天。
这时候王玄月转头看向了胡姑娘,笑道:“好久不见。”
从酆都城相识,到桃州剑宗的布局再见,今日相见于江州,都隔了很久很久。
这位冬媚胡姑娘,自然正是当初在桃州潜伏在驻军将军景安国身边听雪监的碟子胡欣。
胡欣:“公子越来越强大了。”
王玄月点了点头:“我以为你不会留在江州的。”
胡欣:“当初一曲忆江州,生离死别时仍然被不抛弃,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让我活下去的那份感动,终究在心里扎了根发了芽,于是入了江州,便再也走不出了。”
王玄月笑问:“究竟是感动还是爱?”
胡欣问:“有区别吗?”
王玄月:“感动不是爱。”
胡欣沉默了良久,终于道:“两者都有吧。”
王玄月叹了口气,情之一字最为难解,胡欣这一生算是误了。
原以为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真的会弄假成真。
当年的抚琴人,终于成为了曲中人。
曲终人散,忆江州真的让这位当年的抚琴人无比追忆当年江州。
王玄月忽然道:“对不起。”
胡欣怔了怔:“身为听雪监的冬媚,动情本就是我的不对,所以是我自作自受。”
王玄月:“人怎可能没有七情六欲,而且我以前的做法确实恨不妥当,以后
我会尽量去斩断根须,而不是把时间都浪费在枝叶上。”
胡欣怔了怔,笑道:“公子加油。”
王玄月点了点头:“照顾好自己。”
这位玄衣少年说完这句话,便带着韩涂风、韩如君、韩青等人也相继离开了。
不过临走时韩涂风还是扔给了迦楼佳一句话。
“若是你们迦楼家追究起来,不用为难胡姑娘,一切责任老夫承担。”韩涂风温和而霸气的话,便是江州四大家族之一的韩家,看在王玄月的情分上,给胡欣的一个承诺。
胡欣看着王玄月的背影,再次抚琴。
乐起,曲名忆江州。
乐声如同仙乐一般,让这春深馆船楼和两岸的人神魂颠倒,仿佛置身于曲中仙境,不愿问归途,亦不愿问归期。
……
……
浩然剑法是桃州剑宗九大镇峰剑法之一,传说其先祖辈曾在儒家圣地天书楼求学悟得无上大剑道所创,与儒家浩然气息息相关。
甚至浩然剑法的浩然剑气本质也与儒家的浩然气无限相近。
很多人曾笑谈浩然剑法是最不像桃州剑宗无上剑诀的剑法,反而像是那些儒家书生所创的仁义剑法。
但没有人会小看浩然剑法的威力。
读书人养气,浩然剑法也养气。
前者养的是意气,后者养的是剑气。
在王玄月看来,这本剑法真的很适合韩如君。
因为韩如君不仅出生书香门第,他还有一颗向往江湖的赤子之心。
要修浩然剑,除了要有些许书生意气,最重要的便是赤子之心。
即使当今桃州剑宗梧桐峰峰主闲乘月,也没有真正能将浩然剑法修至大乘,而王玄月在韩如君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要想修行桃州剑宗的无上剑法,先要学会成为一个桃州剑宗的剑修,要想成为桃州剑宗的剑修,先要明白我辈剑修的含义。”
“这个词最开始从剑神师傅口中流传,渐渐被世间广为传颂,而被认定是跟受剑神师傅影响那一拨人和桃州剑宗的剑修们。”
“何为我辈剑修?”
“是春秋旧西蜀的宁在雨中高歌死,不愿寄人篱下活。”
“是江湖人的快意恩仇,今早有酒今朝醉,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说简单一点,就
是今天的事情今天做,人生得意须尽欢,且尽兴。”
“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志气。”
“是拔剑向青天的勇气。”
“是你想死吗的直接和快意。”
“当你真正理解这些的时候,说明你也可以和当今赵直、夜司冷甚至桃州剑宗的掌门南曲站在同样的高度,真正的理解不是字面上的理解,而是来自心灵的感悟。”
“当然浩然剑气源于儒道,除了这些更重要的是书生意气和赤子之心,恰巧这两样你都完美的拥有了。”
“现在我授你浩然剑法全解,记住其中如何养浩然心气,如何养浩然剑气最为关键。”
王玄月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
暮色里,桌案上的烛火隐有金莲绽放。
韩如君的心神早已经侵入到了王玄月的解说中。
无论四周环境如何变化,他都无从察觉。
哪怕此时室内灯光里金莲绽放,满屋生辉。
韩如君依然无从察觉。
若是放在平时,他恐怕早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这一晚将注定是改变韩如君人生的一晚。
浩然剑发的真诀如同一篇篇经过详解的真经,通过王玄月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他的脑海里。
……
……
夜如潮水,江州岸边出现了一道无比高大而宽阔的身影。
在他的手里拎着一壶桃花酿。
这身影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就好像是只要他站在你身旁,天下最浓厚的风雪也无法穿过他,溅落在你身上。
他独自站立在月下江岸边,似乎在等人。
过了一会儿,江水忽然沸腾了起来,就像是一锅煮开了的茶水一般。
下一刻,沸腾的江水里忽然流露出了一颗巨大的脑袋。
正是一只巨大的江蛟。
江蛟的鼻口喷吐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气,一袭白衣的夜司冷就站在江蛟的头顶。
“赵直,再等等还差些日子,就好了。”夜司冷私语道。
而提着桃花酿站在江岸边给人十足安全感的高大男子,正是千里自在之下的赵无敌。
“好。”赵直点了点头:“总要给小师弟安全护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