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月:“我兄弟南北家妈,是位了不起的女剑仙,已经不在世了,但她生前说过一句话‘此剑抚平天下不平事,此剑无愧世间有愧人’,剑神师傅也深以为然,认为我辈剑修当如此。所以既然不平则鸣,我理应让这件事情公平一些。”
王南骁惊喜道:“阿玄哥哥……”
然而话还未出口,便被王玄月打断了:“你别高兴的太早,修道一事上,有魏罗刹给你费心,比我教你自然是差不了多少,未来的成就也是不可限量的,至少也可以走得很远,不会输给皇姐,所以我能教你的,只有一些很大很大的道理。这些道理虽然很空,所以一些人一生不能悟清楚几分,若是悟到了都必然做了几件大事,悟全了的更是少有,已经成为人杰。”
说到这里,王玄月忽然话锋一转:“当然,并不是我跟你说这些,我就会站在你这边,我依然是站在皇姐王珝那边,因为她是我姐,那年月下月桂树下我说过要守护她的,便是要一直守护她,我辈剑修怎能心口不一,言行不一致,说到做不到?”
王南骁有些失落,但心中仍然很感动。
因为除了大师傅、二师傅、三师傅、四师傅,这个世界上便再没有对他说这些话,而且还如此坦诚相待。
王玄月:“要想去争一争那个位置,就先弄清楚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要去争那个位置,找到属于自己的大道,大道之前生死皆空,爱恨皆散。”
王南骁点了点头,咧嘴而笑:“阿玄哥哥,南枭谨遵教诲,只是无论以后你我如何,你永远是我的阿玄哥哥,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年是你把我从乞丐窝里抱出来,在风雪里跑了数里路找到了最好的大夫,从阎王爷手里救回了我的命,然后将我带回了皇宫。”
王玄月听着这些话,忽然生出了我虽年少,却已活多年的感慨。
“就此别过,南枭,身为皇帝师傅的子孙,无论成王败寇,莫要丢了王家风骨。”王玄月扔下这样一句话后,身影微动,数步过后,便回到了赵 南北这边。
王南骁笑得很是开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了,也很久没
有人对他讲这些肺腑之言了。
无论是他哪个师傅,一天都很忙,哪有时间天天对他念叨这些真心话、大道理。
项昆仑握着湘妃,冷眼看了重伤垂危的六剑奴和浑身湿透头发都在滴水的王南骁,然后望了一眼状况相近也十分狼狈的王玄月,质问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王玄月眉头微挑:“你在质问我?”
项昆仑刚想说那又如何,赵 南北便开口了:“项叔叔,这是我生死兄弟阿玄。”
王玄月:“南北,他是大统皇帝的私生子。”
赵 南北点了点头:“阿玄我知道,放心。”
这句话是解释,也是提醒。
他王玄月自然不会回答项昆仑的质问,即使你项昆仑挑起整个芦苇荡那一条河,一枪便重创六剑奴,那又如何?
他王玄月背后可是站着整个桃州剑宗,你一个项昆仑最多等于一个南曲,可剑宗不止有一个南曲。
而且用神剑无敌的话来说,那叫我辈剑修行得正坐得端,怕啥惧甚?
王南骁毕竟也是皇子,他王玄月身为大统皇帝的养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南骁还是他王玄月的弟弟。
更何况王南骁还在叫着他一声阿玄哥哥。
项昆仑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如今只是一个孤家寡人的王南骁:“你的后手?”
王南骁一边拧着银色锦袍的水,一边笑着说:“想不到这场生死局里会杀出一个如此恐怖的高手,我自然还有后手,无论是宁王叔叔还是皇后姨娘,怎么可能让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雀儿来收官。”
项昆仑蹙了蹙眉头。
就在这时候,黄泥路的尽头烟尘滚滚,整个芦苇荡都颤抖了起来。
仿佛发生了地震,又仿佛因为来人而感动恐惧。
烟尘消散了些许,依稀可以看见一面面雪白色的雪国旗帜和黄色的“王字”王旗。
浊水宁王大军来了。
一辆黄色雕刻着银色巨蟒的六轮马车在大军之中,被层层守护了起来。
项昆仑眉头紧蹙,神色肃穆。
并不是他怕了,而是这样的情况很棘手。
因为他感受到了六轮马车中有一位不亚于自己的高手,更何况这数万大军,也可以完全耗死几个八境了。
赵 南北脸色也有些苍白,钟馗率领的七杀军瑶光营三千精骑在与浊水精锐一战后,虽然杀散了浊水精锐,但也有不小的损失,如今只剩下两千五百余人。
两千五百余人莫说是七杀军,就算是铁浮屠、风雪卫中最精锐的军队抽出来,也不可能抵挡几万普通大军。
即使是八境修行者,最强可以一己之力屠上千人,而大自在境界勉勉强强可以一己之力屠杀万人,否则可能还没杀一万人自己便被耗死了。
这数万大军完全可以将项昆仑、赵 南北、东方百忍、祁朱雀、李四辰、王玄月以及钟馗率领的七杀军瑶光营两千五百余精骑屠戮个干净。
王楠小看了看身后携着漫天烟尘以虎狼之势滚滚而来的大军,对着不知所措的宁王妃方柔佳招了招手:“走了,小娘子。”
宁王妃眼里很是不解。
如今宁王王安措来了,她还要跟他走干嘛?
王南骁嘴角浮起一抹邪笑:“你信不信,你留在这里,王安措等下第一个拔剑杀的就是你?”
方柔佳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王南骁说:“我可不管你信不信,你身为越国天下名将羿的女人,能够在羿被雪国铁骑冲杀而死,越国国破之后,还能活着成为宁王妃,在宁王府十余年相安无事,你绝非一个胸大无脑的蠢女人,所以你应该知道,只有跟我走,你才可以活着,而且你不想死,也很怕死。”
王南骁本来就很聪明,他这次输了,并不是因为他的才智和谋略不足,而是因为他只是一个鱼饵,是一颗棋子,而不是布局人。
而且他这颗棋子,还并不是死棋,而是活棋。
因为赵袖和宁王算准了王玄月不会杀他,所以让他来,调出赵 南北身边的第四颗暗棋。
就算王玄月狠心要杀他,也自然会有人相救。
他完全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