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从不知不觉中流过,又是一年烟雨朦胧的长安,经过数月的沉淀,窦太后去世后刘彻独掌大权的朝局渐渐稳定下来,边地虽然尚称平静,但从来往越来越密集的军报中可以现,战局一触即。(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晚春时节,休沐日的辰时,陈珏起身在庭院中运动了不一会儿,身上便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芷晴见状,替他挑了两件不薄不厚的淡青色衣衫,道:“春天再暖也有寒气,还是不要穿得太清凉。”
陈珏笑着答应了,芷晴一边忙着,一边些细碎事,这时便道:“前两日,入宫向皇后问安的人不知怎地关心起当利来,又有两个不聪明的当着众人面夸自己儿子,惹得阿娇姐姐差对那些侯府夫人了火。”
“阿明年才十岁吧?”陈珏的手正轻拍着衣襟儿处,听得芷晴的话便不由地停了下来,信上也多了一分不快,好好的女孩,怎么倒有那么多人惦记她的婚事?
心想着母女连心,阿娇不火才是怪事,陈珏用过早膳,又往暖房里看了看十月大的女儿,这才费劲地牵着身高远不足一米的陈桓的手,坐上马车入宫去了。
行到宣室殿附近,绮罗亲带了两个宫人走过来,笑道:“娘娘了,太子和公主想公子想得厉害,先让奴婢把公子带过去和太子玩耍。”陈珏猜得阿娇是怕他带着儿子面君不便。于是道:“这样也好。”顿了顿,陈珏低下头。有心温声叮咛两句让他听姑姑地话,又觉得不大符合做父亲的威严。
想着椒房殿万不会出什么事,陈珏只得拍了拍陈桓地肩膀。让他跟着绮罗去了,陈珏则先去跟刘彻见面。
这会儿已经时候不早,宣室殿中66续续走出了几个人。有老有少。陈珏仔细一看,这些人他大都认得。人群中的孔安国已经冲他笑了起来。
陈珏知道这群人大都是负责今年春的科考选士地官员,便微笑着了头,余下的人见陈珏来了,亦纷纷和气地打了招呼。
陈珏走进宣室殿,刘彻正慢慢地翻阅着什么,看到陈珏走进门,便笑着唤他到近前,问道:“不是早传了话,阿娇想叫陈桓入宫聚聚吗,怎么不见他?还是你先去过椒房殿那边了?”
陈珏将绮罗接走陈桓事了一下。微微躬身道:“臣是直接来此。还没有去过椒房殿。”
刘彻一笑。道:“既如此。你就等上一会儿。等朕看完这些。你再跟着朕一道过去。”
陈珏答应了。悠闲地坐着看刘彻地动作。瞧见刘彻一扫而过地样子。他心中忽地一动。刘彻虽非事必躬亲。却也不是会轻忽政务地人。这阵势不像是批阅奏疏啊。
果然。刘彻皱着眉把笔一放。招呼着陈珏道:“子瑜。既然你闲着没事。就过来帮朕看看这些上疏。看看见不错地再给朕亲阅。平庸地就略去算了。”
听到此处。陈珏起身行到御案边。看着一摞厚薄不一地上疏。以防万一地问道:“陛下。这些是?”
刘彻笑了笑。道:“你放心看。不是大臣们地奏疏。”笑着看陈珏动手搬去半叠。刘彻又哼了一声道:“还是有些人不相信朕地话。朕既汉吏须有才居之。就不会再出什么差错。”
陈珏心中大致有了数。坐回去看了看。信手翻开一封。一眼便扫见诸如“臣年二十二”之类地介绍文字。心中便更加确定了。
刘彻虽然雷厉风行地推行科举,又大开自荐之门,但肯相信此事并为这次选拔来长安的人却并不算特别多。除去寒门士子早有不少聚于太学的缘故,再加上许多年轻人以韩嫣、卫青等人为英雄、一心入伍建功立业,如今已是三月,长安等待应考之人不过六百余。
陈珏心中想着事,手上度自然就慢了下来,刘彻见了还道他读得一丝不苟,只得在心中微微一叹,道:“子瑜,不必看得那么认真。”
见陈珏微愕地抬头,刘彻道:“朕不过是想随意翻两眼,若无出类拔萃的人物就算了,反正这些人还要待考,朕早晚能看见他们的真材实料,真正地高才也不会被略过去。”
陈珏了头,答应着示意知道了刘彻地意思。送到刘彻御案上的本来就已有了一定水准,数量不多,陈珏不多时便看得差不多少,将其中三封文辞练达地拣出来,又并着两份有些新意的一起交给刘彻。
半个时辰过去,刘彻哈哈一笑,一边站起身一边对陈珏道:“多亏有你帮忙,不然朕还真未必能全数看得完。”
陈珏笑道:“陛下不忍见自荐人一番辛苦埋没,这才逐一翻阅,臣不过略尽绵力而已。”
一路着往外走,刘彻忽地道:“子瑜,朕还有件事要问问你。”
陈珏道:“不知陛下要问何事?”
话间,杨得意过来问怎么去椒房殿,究竟是乘车还是步行,刘彻挥挥手示意要散步过去,这边接着道:“太子地年纪就要到进学的时候,朕近日一直思量着太傅的人选,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没有料到刘彻话题偏得这么远,陈珏不由地听得一怔,刘彻笑着道:“我看了几家的孩子,少有谁能及得上陈桓的机灵,他们表兄弟俩正该在一起读书,朕和你是他们的父亲,正该商量着来定下人选。所谓太子太傅,若干年后通常都是铁杆的太子党,暂不去想陈桓当不当伴读的事,陈珏冷静地把脑子里熟悉的人名过来一遍,也没能找见哪个人真正合适提出来。
“这……”
见陈珏神色间微露苦恼,刘彻道:“朕倒是想过几个人,但都不太合适。寥侯年老又掌着太学,孔安国虽然才学心性都过得去,但年纪太轻资历太浅,董仲舒有才名但过刚,司马相如……”
刘彻到这里神色一顿,轻快地道:“司马长卿才气虽高,但人却不够有担当,不能教授储君。”到这里,刘彻停了停望向陈珏,有儿无奈地道:“只可惜你年纪也不大,若是再过十几二十年,朕就不用想了,只管派你去。”
陈珏对此敬谢不敏,太子太傅在他印象中,就应该像卫绾当年一样长须飘飘、人情练达,思索了一会儿,陈珏还是没出来谁的名字。
刘彻见陈珏半天仍皱着眉,缓缓问出一句话道:“你看韩安国怎么样?”
陈珏心中一动,但除去陈午和田,韩安国的确是朝中少数够格的人选之一,于是道:“韩大农文武兼修,自是好的。”
此时,椒房殿已近在眼前,陈珏跟在刘彻身后走近正殿,刘彻一边微微颔一边道:“子瑜,太傅上你没有出主意,好歹提阿睿几个太子宫的人……”
话音还未落,陈珏忽地听得前方一阵乱响,甚至隐有孩童的嘿哈之声,他不由地微微皱起眉,莫不是两位太爷打架了吧?
陈珏一大步拐出来,果然,刘睿在那里拿着木刀比比划划,陈桓不知从哪儿寻来一个算盘反击,两厢你来我往地好不热闹。
刘彻和陈珏在这边一出现,宫人们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别看太子和武安侯公子年纪,宫中能管住他们的人也并不多。
刘睿和陈桓正玩得开心,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哼声,那声音不大,听在两个娃耳中却甚是可怖,刘睿动作一僵,手上力道立马泄了大半,若非陈桓从正面看见了陈珏也是一分神,不准两下胜败立分。
陈珏看了看两个加起来也不抵他一人高的童,站在刘彻身侧,没有着急话,只是冷着脸看向陈桓,心中却暗自好笑:刘彻看着不动声色,这会八成已经在想了,刘睿真像他自己当年啊。
刘彻明知故问道:“好啊,这是在干什么呢?”
刘睿心中没底,求救似的看了看陈珏,见陈珏除了摇摇头便没有别的反应,他随后一脸认命地踏向前,抬头道:“父皇……”
不出陈珏所料,刘彻见了并不动怒,反而摸了摸刘睿的脑袋瓜,道:“你是大汉太子,朕的儿子,以后不要再弄什么孩子的把戏,过两日朕找人教你们真正的文武技艺。”
刘睿似懂非懂地头,中规中矩地道:“谢父皇!”话音方落,刘睿又去揪陈桓,陈桓亦是大人似的行了礼。
陈珏看了在心中暗自颔,刘睿日子过得太顺,五、六岁的年纪,远不及当年和王在一处的刘彻成熟,但这样看来也挺像样子。
“父皇和舅舅来了?”椒房殿中传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刘绣走出来,看见场中几个人眼睛一亮,笑嘻嘻地向刘彻问了安。
刘彻含笑了头,跟陈珏先进了椒房殿,留下表姐弟三个在殿外,刘绣才对两人敛起笑容,道:“怎么我才一会儿没看着你们,就跑到这里来了?”
刘绣年纪不大,但身量高挑,已与十一二岁的女孩差不多,比刘睿和陈桓高出不少,他们不约而同地才要分辨,刘绣便白了他们一人一眼,道:“先进去让宫女们瞧瞧,别伤着哪还不知道。”着,一手拉起一个弟弟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