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人徐福,入东海寻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久不回。
这是时下大多数人对徐福这个秦末著名方士的了解,刘彻身为汉家天子,对于一些相关方面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徐福寻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时隔七八十年已经没有人能真正得清楚,但是并不妨碍刘彻在内的不少人对这个传抱有幻想。
刘彻和阿娇一起向他介绍了徐生的来历,陈珏皱了皱眉,直截了当地问道:“事关公主,陛下爱女之心殷殷切切,恐怕关心则乱,臣斗胆一问,这徐生不是新垣平吧?”
新垣平,是文帝时有名的一个方士,装神弄鬼遭当时的宰相和廷尉揭穿,之后被恼怒被骗的文帝夷灭了三族。
刘彻回忆着这段过往神色一肃,对于陈珏的急切也不怎么在乎,刘是他的女儿,若是因他这个父皇和孝文皇帝一样上了方士的恶当而受苦,他这个皇帝和父亲也不用做了。
阿娇轻啊了一声,略带紧张地道:“珏儿,那徐生来时携了宝椟,神奇得很,他演练之时彻儿和我都亲自看过,应该不会有假吧?”
宝椟?
陈珏皱了皱眉,想要细问却越来越觉得在这椒房殿中待着,他这体格颇好的男子都有些气闷,何况是刘一个女孩。
那厢刘彻神色变化个不停,陈珏沉吟了一下,道:“请陛下准许臣在君前妄为一次。”
刘彻没有立刻回答陈珏的话,他望了望殿外一无所觉的徐生,又深深地看了一脸担忧之色的阿娇一眼。终于握了握拳,对陈珏道:“子瑜,你尽管去做。”
陈珏出了一口气,对阿娇安慰地微笑着头,转身朝殿外行去,刘彻张了张嘴。想叮嘱陈珏若徐生真是仙人使便不要得罪,但陈珏走得极快,不过片刻工夫已到了徐生身边。刘彻又不好高声喊出来,最后只得闭嘴不语。
陈珏走到徐生身边。先是打量了他一眼,浓眉长须,仪表堂堂,果真是一副好相貌,看着就不像是寻常的市井凡人。难怪他自称已有百岁,从东海归来也有人相信。
陈珏并不指望几句话便让刘彻不再相信神仙地存在。但把这位徐生归到假方士之中问题还不大,那边刘的烧还没退,陈珏没工夫跟徐生多什么,只道:“徐公果真有把握医好公主之疾?”
徐生神情严肃地继续着他手中的动作,口中道:“人之一世,生老病死本有定数,我亦不知公主是否能脱此一厄。”
陈珏眯了眯眼,朗声笑道:“公主乃是天子血脉。区区疾。徐公也不能救回吗?”
徐生看了这位闻名长安的少年显贵一眼,心里不由有些打鼓。陈珏这么步步追问可不像是寻仙入迷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他洒出手中的一把金粉,缓缓道:“我自秦庄襄王年间求仙海外,历经千险万难方能求得长生,公主虽有皇家血脉,终究不能同我相比。”
“这么,徐公如今已经不同于我等凡夫俗子,可以跳出凡间劫难,长生不死了?”陈珏追问道。
徐生挺胸道:“除此之外,我辈中人餐风饮露,辟谷数载亦非难事。”
陈珏哈哈一笑,随后“锵”地一声拔出佩剑,干净利落地架在徐生颈间,徐生心头一惊,沉声道:“陈将军意欲何为?”
刘彻和阿娇夫妻二人双双来到椒房殿外,看清陈珏地动作俱是一惊。
陈珏从容地一笑,道:“徐公,你陈子瑜一介凡夫,手持凡铁,能不能杀了你这神仙中人?”
徐生面色微变,陈家四公子一怒斩窦平的事情早在长安内外流传,这位笑容和气的公子可不是不敢杀人地寻常公子哥。
陈珏又道:“还请徐公想清楚再答。”
徐生握着旗的右手忽地一松,旗落在地上出清脆地一声响,徐生仿佛能感觉到颈项边上剪水锋刃的寒意,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告知陈珏凡铁动不得仙人,陈珏不得就要试上一试只是承认作假也是个死,徐生一咬牙,就要来个死不承认,忽然听得陈珏道:“椒房殿中各色物件,是徐公为公主请求神仙庇佑之物吗?”
“正是。”
徐生一滴汗滴在陈珏剑上,陈珏看清之后不由皱了皱眉,他余光瞥见身后的刘彻已经隐有怒色,显然是觉得不对,陈珏展颜一笑,又道:“若是把那些东西挪到别殿去,可否?”
徐生忙不迭地想要头,却怕颈项碰到陈珏的剑上,只得道:“可以,自然可以。”
“那么就请徐公先到旁殿去,至于方才那问,徐公稍后再答不迟。”
陈珏着,手腕一转收回架在徐生肩上的剑,有意无意间削了徐生鬓边地几缕头,等到他送剑还鞘转身离开之后,徐生不由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
刘彻目光深邃地看了徐生一眼,低声对身边不远处地杨得意吩咐了几句,转而对归来的陈珏道:“子瑜,阿高热不止,太医也束手无策,难道……”
刘彻到这里明智地住了嘴,陈珏看着神伤的阿娇,温声道:“臣的一位朋友听公主微恙,特意将一位正在长安的女医的行踪告知于臣,臣如今就是来求一道旨意,请陛下下诏传这位女医入宫。”
刘彻狐疑地看着陈珏道:“女医?”陈珏了头表示肯定,道:“这位女医名唤淳于缇萦,是孝文皇帝年间太仓令淳于意之女。”
“原来是她。”阿娇失声道,她面上泛起一丝喜悦,缇萦救父的故事早就是美谈。但凡传奇的人物总是让人有更多地希望。
刘彻讶道:“原来这个淳于缇萦女从父业,竟然也成了一名医?”
陈珏当日四处寻访善妇科地大夫时也想到过淳于缇萦,可惜一无所获,从冯林地话中他才得知,淳于缇萦曾在雁门数载,于雁门守军中许多人有医治之恩。
陈珏用最简单地话把淳于缇萦的事情大致清楚。椒房殿中一直有几个太医留守,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年纪最长的老太医道:“陛下。淳于意医术高明,言传身教之下。淳于缇萦想必也不差。”
得到保证的刘彻微微颔道:“子瑜,你去把这个淳于缇萦带入宫中吧。”
陈珏躬了躬身,口中应了一声诺。
一个时辰之后,被冯林出卖了行踪的女医淳于缇萦已经乘着堂邑侯府地马车来到未央宫中,椒房殿里。人到中年的淳于缇萦对着皇帝皇后盈盈下拜,她身后则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
“这是民妇女弟子义。不懂礼数,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恕罪。”淳于缇萦淡淡地道。
刘彻了头,刘在那边烧不退,请淳于缇萦赶快去看看还来不及,这时候无论是谁都没有闲心计较礼数地问题,淳于缇萦行了一礼,便带着义走进内室问诊。
从午后开始,内室中的淳于缇萦师徒要求不断。爱女心切地刘彻一一满足。等她忙活到傍晚时分,淳于缇萦终于带着掩不去的倦意走出来。陈珏和帝后二人都还在等着她的消息,她眉宇中带着几分欣慰之色,道:“公主是有福之人,眼下已是无碍。”
刘彻闻言,看向一队太医的目光中就带了些不满,刘无恙他固然高兴,但淳于缇萦上手便医好刘,一群太医琢磨了两日也没有什么结果,刘彻实在不可能没有意见。
像是看出刘彻的想法,淳于缇萦解释道:“儿热,并非皆是坏事,公主这次安然无恙,体质定会较从前好上不少。这是民妇行走市井间得来地经验,各位太医常为贵人医病,不知也是正常。”
陈珏松了一口气,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虽然他对医术方面懂得不多,就知道一个酒精擦身物理降温法,还不知道浓度该是多少,但淳于缇萦如此一想必就不会有什么差错。
心思一松,陈珏的心思就转到了淳于缇萦身上,与停留在他记忆里地纯孝故事中那个理应娇俏聪慧的女孩不同,此时的淳于缇萦是一个淡泊而充满知性的中年女子,
刘彻和阿娇欣喜地看过睡得安稳的刘之后,大方地赏赐了淳于缇萦许多财帛,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果然不存在,淳于缇萦也不客气,除了财帛之外还要了些宫中才有的珍惜药材。
等到宫禁将闭之时,陈珏自告奋勇地引不愿留在宫中的淳于缇萦师徒离开,车驾走出不远,陈珏笑道:“夫人医术高明,可有意长留长安否?”
年少地义轻轻哼了一声,原来这看上去待人和气地少年公子也同那些权贵一般,想要将老师留在身边只为自己医病。
陈珏笑笑,只是等着淳于缇萦的答复,不多时,一个温柔地声音响起道:“公子美意,我心领了。”
淳于缇萦和她的父亲一样,似乎都喜欢游走民间更胜过为权贵医病,陈珏正色道:“夫人心怀天下,区区明白,然而人生一世当知恩图报,夫人令尊曾受孝文皇帝大恩,眼下陛下幼女隐有早夭之虞,难道夫人竟然袖手旁观,心安理得地游历天下吗?”
他自私也好,携“恩”威胁也罢,陈珏确实是想把淳于缇萦留在长安,无论是阿娇、刘嫖、刘还是未来可能的陈家皇子,无疑都需要这样的一个医在身边。恐慌地现卡文了,而且最近越卡越厉害,明明大纲告诉我该写什么,但具体怎么表现一思路都没有,写出来的感觉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