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森昊再次踏上回家的地铁，一个人懒洋洋的，感觉什么都不得劲，时间晚了，地铁里也没多少人，大多数都跟他一样，沉默、低头看手机。听着那非常机械的报站声，以及那种稀奇古怪的英文（也不知道英文是为了讲给谁听），距离租房的小区也不过三站路了，突然间，电话铃声响起。
他几乎在一秒之内就拿出了手机，来电却不是明玫，当然，能接到这位的来电，也是高兴的事情。
“喂，薛佳亦。”
“耗子，你在哪儿呢？我到处找不到你，怎么回事？”
“我？我在回去的路上呀。”
“回去的路上？你回哪儿去？晚班居然翘班？你这是要谋反吧。”
“你、你不知道吗？医院里今天通知我在家待命等候调查，我哪还能去上班？”
“什么？”对方的声音犹如吼叫，电话里发出了振动，如一记劈空掌从电话那头顺着无线电波杀来。
听到这个声音，古森昊下意识地躲闪，这才发现自己的傻样，差点笑出来。
“不是说不追究了吗？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有病人家属投诉我。”
薛佳亦憋了半天，才小声说：“是不是任英姿的妈？她是不是发现你在调查了？耗子，你现在到底查到了什么？”
古森昊委屈地说：“我还没查出什么名堂来，不过，这次王纯望有问题，他凭什么白夜三更会跟任英姿的妈打电话？”
“这件事，我也纳闷呢，按理说不应该啊，王纯望他们科室的领导对他评价不错，看起来，咱们三个人中间，他最保险，留下来应该不成问题的，对了，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古森昊迟疑了半晌，实在找不到最合适的话语来继续聊。薛佳亦突然改口：“行了，不说他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我只能留在家里待命，等医院的通知了。”
“我说，今天下午，我们主任收的一个病人，他们说是你抢救的，叫蓝瑛，她出院了。”
古森昊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位病人，他忙问：“她出院了？她怎么样了？”
“她怎么样了？耗子，我可是听说了，她入院的押金都是你交的，你可真有钱啊，一下子就是两万现金，你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见色起意了？嘿嘿嘿。老实交代吧。”
古森昊支支吾吾地说信号不好，马上就要到站了，没想到薛佳亦不肯挂电话，她说自己会等着信号转好，无奈，他只能出站，继续说：“我到站了。唉，我也是平时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再说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医院里每天那么多生死，你偏偏不救别人，要去救她？我可是看到了，大美女哦。”
“她出院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薛佳亦嘴里啧啧啧发出怪声，阴险地笑道：“哼哼，念念不忘了吧，告诉你吧，别担心了，我师父都看过了，是我师父亲自决定同意她出院的，对了，你自己来结账，好像还剩下好几千呢，对了，耗子，我最近看上了一款包，不贵，是MK品牌的，手头有点紧。”
古森昊被她的话逗乐了，也笑道：“好，你愿意借，我哪敢不给？”
“借？你疯了吧，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比不过一个才见过的小丫头？你这是典型的见色起意，见色忘友，你这个人啊，没救了。”
“别开玩笑了，兄弟我心情不好着呢，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睡觉？小美女已经和你联系上了？”她说得有点顺溜，突然发现自己这玩笑开过头了，赶紧收口，又说，“那，任英姿那事儿，你打算怎么弄？”
古森昊没敢提明玫和他见面的事，便说自己要好好想一想，万一再弄出点事情来，只怕医院里再也容不下他了，到了那时，他可就走投无路了。
薛佳亦唉声叹气，说要挂电话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悄声告诉古森昊：“刚刚发生的事情，医院里上回不是一个医生发毛病吗？她刚刚又鬼叫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
“你说的是那谁吧？”古森昊想起了那天被那个意识场捉弄的女医生，忍不住大感好笑起来。
说笑了几句，他俩安静下来，薛佳亦又说：“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有结果，你还是早点回来吧，我们在一起工作，那多开心啊！”
“是，薛佳亦，你放心吧，我没做错任何事，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那好，我也不多说了，你好好在家呆着，我会帮你盯着那个病房的。”顿了一下，她小声说，“早点回来哦，我们大家都想你呢。”说到这里，她飞速地挂断了电话，好像生怕聊出什么意外来似的。
古森昊愣住了，薛佳亦这是想表达什么？
还是今天就是他桃花旺盛的一天？
好多事情啊，这一天，他受了重创，却发现自己脑袋里又被撞出了什么异常，到现在他还没能静下心来取揣摩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发现玄铁牌不见了，总算被他在快捷酒店里找到，去了医院，还与章文锦算是握手言和了，至少不再那么敌对。
到后来，地铁站里遇到讹诈，却有位阿姨挺身而出鼎力相帮，结果发现阿姨想介绍女孩子给他，这个事件被明玫打断了，她却建议他留宿在璞丽酒店，他婉拒之后，薛佳亦的电话又来了。
这一天，太满了，满的他都觉得自己的心不够大，盛不下这么多内容了。
回到出租屋，他赫然门下被塞进了一张纸，关上门一看，是张洁写的。
“小古，我来过你不在家，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天对不起了，我只是个护士，也没办法，请你原谅。如果肚子饿了，我今天裹了馄饨，你找我就行。”
古森昊突然间心头一热，眼泪差点流出来。
他怔怔地看了许久，冲动地想打电话给张洁，还是忍住了。
屋里有点乱了，这几天都没顾得上打扫房间，有点对不起苏老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