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画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发现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心里暗想,这里以往还有点人气儿,偶尔能看到佣人,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关上房门,进屋以后,就呼出一口气,捂着屁股趴在床上,气呼呼地道:“包胜财,老子记着你,打哪儿不好打我屁股,这下还得瘸几天。”
李画尘从自己的绑腿里拿出了那套针具和刀具,点燃了一个酒精灯,烤了烤刀片,摇头叹息:“今天对付十几个拿枪的人,我都能全身而退,最后被一顿乱射给挂了彩,点儿背啊。”
李画尘自从下山一来,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己对于危险的预感十分强烈。第一次是和应凝凝、张笑然走出咖啡厅,那种感觉第一次这么强烈,就是感觉周围有敌人,而且释放着十分清楚的杀气。杀气并不强烈,他几乎可以根据这种杀气的强度推断,对方并不想要人命;
第二次是在停车场,苟春峰带着人来找麻烦,但是远处的那种杀气,又是若隐若现。
今天的李画尘,其实也是在实践中进行了一次实验。他要测验,自己对危险的预知性到底准不准,是自己杞人忧天,还是临场发挥,亦或是真的莫名其妙地能够开始感应杀气。
答案是肯定的,任何一根枪管,哪怕距离自己很远的位置,自己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未来几秒钟可能发生的危险,从而进行规避。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但是就是那么清晰和自信,强弱、远近都十分明朗。
但是这枚子弹,为什么就感应不出来?
李画尘脱掉了裤子,转过身屁股对着镜子,扭着腰看着镜子里的伤口,要自己给自己取弹头。
刀子刚刚割开伤口,门口就有人敲门。
李画尘的手一哆嗦,赶紧道:“谁啊?!”
过了两秒钟没人回答,李画尘再问:“谁啊?”
外面张笑然道:“是我们,凝凝小姐专程来你道谢啦!”
李画尘脸上淌着喊,此时裤子都脱了,你就来跟我说“谢谢”?
“啊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忙点事儿。”
张笑然和应凝凝没回话,但是李画尘想也想得到,她们估计会很纳闷,怎么主动来搞好关系,反而门都进不来了。
应凝凝气呼呼地道:“人家架子大着呢,我们走,谁稀罕他。”
张笑然道:“别别别,他可能真的有事,我们等一下吧。”
应凝凝气呼呼地一把推开门:“他能有什么事!”
大门一开,李画尘一惊,赶紧抓住一块毛巾挡住重要部位,应凝凝见到李画尘的第一眼就尖叫一声,捂着眼睛跑开了。张笑然惊呆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回避,就直勾勾地看着李画尘。
李画尘和张笑然无声对视。
许久,李画尘道:“笑然姐,看一会儿得了,咋地毛巾挡你视线了?”
张笑然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红透了脸,埋怨地道:“你搞什么呀!”同时转身跑了出去。
李画尘站在原地:“我在自己房间脱裤子,也犯法啊?这个世界真的是……无法理喻。”
荣叔一脸诧异地走了过来,见到李画尘立刻惊了一下:“画尘,你这是……。”
“没事。”李画尘提上裤子:“你们都习惯不敲门的吗?”
“不是,我看这门没关……大少爷让我来请你下楼,有客人来访。”
“谁?”
“杜槿医生,王团长和老爷也在楼下。”
李画尘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楼下的客厅,这该死的别墅太大了,去一个地方要坐电梯,还要穿过很多玄关和大厅,真的是折磨人。
李画尘来到了会客厅,此时会客厅已经有一大群人了,正在聊天。尽管很多人都感受到了应家此时的气氛,但是很显然,在场的都是大人物,每个人都表现的举重若轻,甚至可以说是若无其事。好像他们聚在这里是在开茶话会,应家也根本没有进入到紧急状态。
应有信第一个看到了李画尘,立刻转过身,微笑着道:“我们的小英雄出场了,画尘啊,来这边,我介绍王团长给你认识。”
李画尘走了过去,应有信介绍道:“这位王团长是我的好朋友,得知情况危急,我立刻给他打电话,他二话不说,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带着队伍来到了这里。”
李画尘赶紧和王团长握手:“王团长好。”
王团长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但是李画尘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没有敌意,甚至好像对自己蛮有好感的,可能是自己今天的作为的缘故吧,不然他可能也不会对一个年轻小伙子有什么重视。
“小伙子今天做的不错,有前途。”王团长挤出一个笑容。
“没办法,非常时刻,只能临机应变,能逃出来也是运气加持,若是没有王团长的队伍在门口巡逻,怕是回到了应家也免不了有摩擦。”
王团长摇摇头:“没那回事,即便没有我们,那些人也绝对不敢闯进应家做什么事的。应家的实力所有人都清楚,除非那个家伙不想活了。我来这里,只是助长一下声势而已。”
应天筹控制着电动轮椅行驶过来,笑着道:“没人敢闯应家,就是因为应家有很多体面的朋友。”
所有人一致想应天筹致意。无论应有信掌管家业多久,应天筹都是应家的定海神针,现在的应天筹基本上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了,但是很多社会关系,应有信还没有完全接收。比如军界的高层,暂时还不喜欢和太年轻的应有信有太多交集。
应天筹笑着道:“画尘是我家里的贵宾,将来我家的生意,一定会有一部分由他来接手的,王团长现在认识了,以后如果我死了,我的这个孙儿去找到你,你看在我老头子生前的面子,可得帮衬一二啊。”
这话说的让王团长十分吃惊。孙子!?没听说应有信有个儿子啊,应有义应该还没结婚啊!难道是应有信或者应有义在外面胡来搞出孩子了?但是,这也太大了吧?
知道王团长误会了,应有信笑着道:“团长不要误会,画尘是家父最好的朋友的儿子,长大了来投奔我们,父亲那他当做自己的孙子一样看待。”
王团长已经极力地掩饰自己的震惊了,此时更显得轻描淡写,放佛应有信不提醒,自己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样,点点头:“画尘年纪轻轻就颇有胆识,不参军可惜了,否则一定大有作为。不过能够在应家这样的大家族接受历练,将来也一定会前途似锦的。”
应天筹哈哈一笑:“王团长又误会了,要画尘来应家,他可是一百个不乐意的,是我老头子求着他来帮衬一二的。”
王团长颇不以为然,这一次和刚刚的表情正好相反,表面显得很吃惊,实际上心里只认为是老头子当着自己的面恭维李画尘,抬高李画尘的身份而已。自己当然不会戳破这种事情。
李画尘被说的十分不好意思,老头子和应有信都绝口不提联姻的事情,就是因为李画尘也说过这件事,而且现在的确也不是什么好时机弄的人尽皆知。
但是此时李画尘还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他出现了。他就是杜槿。
杜槿很安静,看得出来,平时这个人应该也是个很安静的人,他没有过来和这些大人物聊的火热,相反,只是自己端着一杯茶,像是个透明人一样站在人群之外,一言不发。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一直看着李画尘,不是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盯着看,而是十分自然、十分礼貌的瞩目。
李画尘对着杜槿的位置点点头:“杜医生来了?”
杜槿微微一笑,李画尘能和自己主动打招呼,这让他有些意外,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处于感激,他赶紧道:“是啊,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想来这里看看应老的身体,谁知道聊了不过五分钟,应有义就喊着什么‘紧急状态’,我和老爷子就去小楼喝茶了。”
李画尘点点头,刚要说点客套话,杜槿又道:“画尘老弟,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单独聊聊,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王团长这次真的懵了。
杜槿这个人他是认识的,平时眼高于顶。军人有军人的,但是医生也有医生的傲骨,他们之间从未深聊过。王团长是军人,家人有病自有军医免费医治,犯不上和一个私人医生低三下四。
杜槿从来都是被各种富豪、权贵礼遇的对象,自然会不自主地流露出一种让一般人难以接近的气质。
两个人风马牛不相及,如果不是同为应家的府上客,恐怕连招呼都懒得打。
但是此时,这个对自己都不怎么感冒的著名医生,竟然也对李画尘如此客气,甚至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恭敬的神态。
应家父子当然知道怎么回事,感觉理所应当,王团长则是一脸错愕。这一次,不是表情管理,是真的错愕。
杜槿和李画尘走到一边,就急不可待地道:“李先生,我麻烦了。”
李画尘点点头,感受着屁股传来的钝痛:“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