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人朗声道:“北战国九王子,李画尘殿下到!”
众人你看过去,差点没吐血。
一个身穿西装,手持一个不知道哪里拿来的芭蕉叶子的年轻人,扯着嗓子仰天大喊,喊完了还不舒服地自己扯了扯喉结,干咳几声。
李画尘回头道:“这活挺累嗓子啊。”
关雎和关嫒最先看到了李画尘,她们第一眼看到李画尘就瞬间大喜,随即就是担忧。大喜的是,这个时候李画尘出现在这里,无疑是太子党的一剂强心针;忧的是,当看到李画尘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们感动之余,也很嗔怪,他来了,可就很难走了。
关雎冲开众人的包围,所有侍卫都给她让出了一条路,直到李画尘跟前,高兴地道:“画尘哥哥,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跑?”
李画尘笑着道:“我要是跑了,你会高兴吗?”
关雎愣了一下,心里一想:的确,李画尘如果跑了,自己会很失望,很难过;可是他出现了,自己也失望,也担心。
李画尘摸摸她的头,笑着道:“没事的,放心。”
关雎心里备受鼓舞,哪怕明知道李画尘是在安慰自己,但是他面带微笑,神色自若,语气轻描淡写地说出“没事”两个字,就足以让自己那忐忑不安的心,安静下来。
生平第一次,从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感和安全感,这让身在绝境的关雎内心温暖,一时间竟然哽咽住了。
关雎眼里含着泪花:“我现在宁愿你不来。”
李画尘道:“哎,来都来了,说这些还有啥用。”
那边一群老家伙都懵了。这人有病吧?还带自己给自己唱名的?自己喊“九殿下到”,你这是到什么时候都要脸儿啊!
关嫒看着李画尘和关雎在一起,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谁能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又有谁能想到,二伯他们的动作如此之快,几乎是以雷霆之势迅速控制了局面。
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李画尘还能来……,关嫒稍微有些嫉妒,因为在她看来,李画尘是冲着关雎来的。如果没有关雎,仅仅是为了我关嫒,李画尘还会来到这虎穴龙潭么?
关嫒想到这里,又有些嫉妒,又有些失望,又有些自责……。她百感交集,眼圈也瞬间湿润了。
李画尘走到了关嫒跟前,笑着道:“哇,你真好看。关雎是挺漂亮,不过要说性感,还得是我关嫒大老婆。”
关嫒大喜过望,脸瞬间就红透了,皱着眉道:“没个正行,都什么时候了。”
李画尘抱拳拱手,喜冲冲地道:“二伯!在呢?啥时候来的?吃了么?”
众人都蒙圈了。
心说这个货是打哪儿来的啊?这什么情况看不出来么?这招呼打的,还吃了么,吃没吃能咋地!?
关九阳微微一笑:“侄女女婿,你来的正好,我和你岳父在谈家事,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老四关九季道:“哎,你小子可别乱说话啊,别以为北战国的九殿下在这里
很大,说错了话,一样人头落地。”
李画尘呲牙一笑,抱拳拱手:“这位就是四伯关九季吧?小婿李画尘,见过四伯。”
关九季微微一笑,对李画尘的谦虚倒是颇为受用:“行啦,知道你孝顺了。”
李画尘走到了关九年跟前,突然单膝跪地:“小婿李画尘,拜见岳父大人!”
关九年微微一笑:“李画尘,你好大的胆子,这个时候还敢来王廷?起来吧。”
“谢岳父大人。”李画尘站起身来,笑着道:“哎,本来我也怕,但是一想到我两个刚到手的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别人都是要江山,我李画尘就是要美人儿。”
一席话,说的关雎和关嫒都俏脸绯红,羞的不行。
关九年点点头,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他平静地道:“现在南国事情多,我顾不上你,你带着关雎和关嫒回北国吧。替我跟你父王致歉,事发匆忙,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备上礼物。”
关九年在提点李画尘,告诉他这里危险,自己已经掌控不了大局了,让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先跑路。
这种话,所有人都听的明白,但是所有人都不在乎。李画尘要是真的想走,大家都求之不得,没人会拦着。
李画尘微微一笑:“既然是事情多,小婿愿意帮岳父大人,还有二伯伯、三伯伯、四伯伯、六叔分忧。”
关九季尖着嗓子道:“我们长辈在这里商量事情,哪里轮到你一个小辈来插嘴?赶紧回你的北国去,带上这两个丫头,你不是要美人么?回头我们会补上礼物和嫁妆送过去。回去吧!”
李画尘笑了:“四伯,别急呀,咱爷俩刚刚见面,不得在一起说说话,唠唠嗑,交流交流感情么?”
关九年都忍不住笑,心说这李画尘真的是胆大包天,这个时候,还敢说风凉话。
关九季皱着眉头,脸色难看起来:“小子,你叫我一声四伯,四伯就不欺负你,跟你说句实话,这里现在是是非之地,你要是赶紧走,咱们以后亲戚关系正常走动,你要是在这里搅局,可能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李画尘皱着眉头,突然不爽地道:“老兄,我爸爸是北战王,我岳父是南蛮太子,现在马上就要成为南蛮王的男人,你确定你要威胁我?”
关九季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小鬼,你确定你岳父能做的上南蛮王吗?”
“做不上吗?”
关九年道:“画尘,这里没你的事,你带着关雎和关嫒先回去,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再去北国看你。”
此时有人冲入大厅,单膝跪地:“启禀太子爷,有乱党在外廷闹事,毕统领正在清除乱党。”
“知道了。”关九年看着关九阳:“二哥,你现在收起闹剧,你我兄弟情义还在。”
关九阳道:“闹剧?你就是这么看的么?父亲死的离奇,你的诏书也含糊不清,作为长子,我不得不把事情搞清楚。”
李画尘往下看了一眼,下面足足站着上百号人,
全都是南蛮的大臣。此时所有人都微微躬着身体,一言不发,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就好像生怕被人发现他的存在一样。
关九年道:“我身为太子,父王薨逝,又留有遗照,你不肯奉诏,是何居心?!”
此时一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启禀二爷,外廷已经全部控制!”
关九阳一挥手,那人退下:“好,现在清静了,我们可以好好地说道说道了。”
远处的喊杀声,依旧能够传进来。
所有人都知道,就在这个大厅死寂沉沉,只有几个人的声音在回荡的时候,在外面,一场惨烈的厮杀已经展开。
一伙是守卫太子的太子党,一伙是忠心于二爷的二爷党。他们各有信念,不畏生死。他们在奋力地呼喊,他们的身上挂满了伤痕,鲜血染红了铠甲,只为了心中的信念。
但是,他们的呐喊,这里听不到。他们的悲壮,这里也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人生最后关头一定壮烈的令人动容,可是,这里的人不在乎。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里所有的人都只关心这里的局势,今天的结果。
关九阳道:“布诏大使!”
一个穿着灰袍的人,忐忑不安地站了出来:“臣在。”
“文武百官都在这里,跟大家说清楚,这诏书,是我父王亲自下的吗?”
穿着灰袍的人犹豫了一下,关九阳厉声喝问:“我问你,这诏书是否有假!?”
布诏大使弓着背,像是驼背一样,不肯抬起头,也半天不吭声。
关九年等人都很惊讶,不对,不对劲。他为什么突然传布诏大使?他是父王的心腹,忠心耿耿,如果问他,他们的阴谋岂不是要败露?难道,这个人已经投靠了二哥了!?
关九年眯起眼睛:“大使,父王待你如同兄弟,这是他这辈子留下的最后遗诏。你实话实说也行,要撒谎,也随你的便。但是,你要记得,当年是谁救了你们一家老小,是谁让你身居高位,富贵荣华……。”
“五弟你的废话太多了!”关九季厉声喝问:“我就问你,这诏书是真是假!父王是怎么死的!”
布诏大使抬起头,他的双眼通红,愧疚地看着关九年,虚弱的声音道:“太子爷,对不起……。”
关九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个人要么是被收买了,要么是被控制了。他的家小都被保护的十分隐秘,关九阳他们到底是怎么控制他的?奇怪!
关九年的拳头紧握,牙关咬出了声音,死死地盯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布诏大使看着关九年的表情,看着他的眼睛,浑身都在抖,泪流满面,慢慢地道:“王上突发心疾,抢救无效而死,前后不过五分钟,来不及上报。这份诏书……。”
整个大厅的人都沉默着,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一样。
一些忠心的老臣,弯着腰,弓着背,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他们知道,今天太子要输了,要输的一塌糊涂了。
“这份由太子继位的诏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