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撇唇:“不需要了。我跟她,是认识的。”
若雪“嘎”的一声,没想到事情竟然有这么意外地转折。
她讪讪地笑着,看向了沈婉:“你们两个竟然是认识的啊?”
沈婉没有回应。
她只是直直地看着对方,说出一句若雪理解不了的话:“是你?竟然是你?”
他垂下了眼:“对。是我。”
他来相亲。
他竟然答应来相亲。
那她呢?
他跟她的那些暧昧,那些爱护呢?
难道,就跟他那天表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什么都付诸东流了?
抑或,对他,一直以来,就是她在自作多情?他从来就不曾对她有过半分的感觉?
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倒流了一般。
她苍白着唇瓣,半晌,才撑起一个笑容:“若雪……是个很好的人,你若喜欢她,要好好地珍惜她……”
若雪奇怪地看着她。
容若只应了一个字:“嗯。”
她的心,低落到了极点。
桌上有空的酒杯。
她快步走了过去,往酒杯里倒了大半杯白葡萄酒,仰头,往口中一灌,一饮而尽。
“恭喜你们。不打扰了,祝你们用餐愉快。”她机械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空空的酒杯,放在了桌面上,发出了碰撞的声响。
他才抬起了头,直直地凝视着她。
她,又不听话。
她,又喝酒了。
他没有立场管,她也表明了这一点,不是吗?!
他唇角笑容冷冷的:“嗯。谢谢。”
她无意再逗留了。
一分一秒,都不想要。
他或许不会喜欢像梅若雪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子,但是,他来跟别的女人相亲,已经充分说明了一点。
他对自己,并没有半分的情意在。
否则,他怎么心里还能腾出容纳别的女人的空间来?
她快步地离开了贵宾包厢。
其他包房里,门开开合合的。
几桌客人跟她是熟识,见到了她,忙招手让她过去。
沈婉也不推辞。
她揉了揉腮帮子。
一个甜美的笑容已经自然至极地出现在她的脸上。
梨涡浅浅,笑靥迷人。
她说着应酬的客套话,客人递过来的酒,她来者不拒。
一杯,接一杯。
她几乎走遍了的包厢。
酒精刺激得她的胃部一阵一阵的抽痛。
溃疡的患处在揪痛着。
她却希望,这疼痛来得更猛烈些。
得有什么,更痛的,才能让她不要再被自己内心的那抹伤痛折磨。
她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她一直喝到脑袋发昏,脚步虚浮,一路跌跌撞撞的,才算罢休。
侍应生扶住她:“老板,要不,给你叫辆车,你先回去吧,店我们来收就行了……”
沈婉摆了摆手。
她走进办公室里,仰头整个人靠进了办公椅里:“不必了。你们让人送我爸爸回去。我今晚可能不回了。”
侍应生点头,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了体贴地替她关门。
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在他们眼里,办公室已经成了外人的禁地了。
一切烦嚣,都被关在了门外。
沈婉桌上,还放着上回容皓喝剩下的半瓶酒。
她半起身,拿了起来,也不用杯子,就着瓶口,就往自己的口中灌酒。
红色的酒液,从她的唇角成线般的滑落。
香醇的红酒,为何此刻到了她口中,只剩下苦涩呢?
她喝不下去了。
酒瓶被摔在了地上。
残余的酒液撒得遍地都是。
她趴在桌上,忽然大声地哭了出来。
多大的担子,扛在肩上,她从来不曾哭过。
因为她知道,哭也没有用。
她身边,从来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不靠自己,上天也不会怜惜她的眼泪。
只是,她动摇了。
遇到了一个,她以为能够分担的人……
她满心地苦涩,也满怀地绝望。
第一次,这么欣赏一个人。
第一次,以为有了他,自己就不用再一个人死扛。
第一次,动了心……
结果,换来的,是如此的结果……
她以为自己已经坚强得任何事情都打不倒了。
原来,她和若雪说得一样。
她不过是个女人。
不过是个把爱情看得也很重的女人。
他的不爱,几乎要让她的心,都碎尽了。
她捂住了自己发痛的胃部。
坚持为了什么,她已经不清楚了。
不想面对了,不想再想了,不想再要强了……
好累……
她双手抱住了自己,整个人,似乎冷得簌簌发抖了起来。
窗外,又响起了淅沥沥的雨声。
这个秋日,似乎雨水来得特别多一般。
她整个人缩在椅上,脸上带着斑斑的泪痕,痴痴地,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雨丝绵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没有伙计来敲门提醒她收账。
也没有任何事情要她处理。
她一直坐到,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艰难地伸出手去,拿起了手机。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0分了。
她洗了把脸,扶着墙壁,慢慢地走了出去。
满地都是玻璃碎渣和流淌的红酒液,如果是平常,她决计无法忍受的。
问题是,现在她的脑袋和她的心,还有她的胃,痛得就快要不像是她的了。
她打开了门,门外的喧闹声,已经快隐去不见了。
伙计三三两两地清扫着餐厅,看见了她出来,一个个露出了笑容:“老板……”
“客……客人呢?”沈婉一惊,脚下虚浮,也只能咬牙站直了。
伙计们相视了一眼,才异口同声地道:“走了啊。”
“走了?”沈婉急了,“那谁结账?”
自从上回,那个前经理瞎搞她的账目之后,她再也不放心让任何人管她的帐了。
一般,多累,都是她在收银台的,今晚,是谁能顶替她?
“呃。”一个女侍应生迟疑了一下,才指了指她后面。“呃,是他啊。”
沈婉猛地回头。
她用力太大,脑袋也空地一声,差点连脑汁都摇出来。
背后的人,脸色沉似冰。
是他?
沈婉别过了眼:“谢谢了,以后这种事,我还是习惯自己来的。”她淡淡地道。
那人并没有看她,只是反唇相讥:“我怕你喝得蒙了,几个零都看不清了。”
沈婉冷哼了一声。
两人之间的低气压,似乎有些微妙。
众伙计连忙低着头,装扫地的扫地,装擦桌子的擦桌子,耳朵全都竖着,不着痕迹地偷听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