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沈婉,哼。只会说得好听,什么情情爱爱的,结果,哼,连再努力下也没有。
当然,她再努力,自己也是不会接受她的!
两人结伴去取了钱,刚想把费用交上,护士却告知:“啊,这个费用的事,你们不用担心了,慕容先生交代过,这些他都会负责的。”
纳兰宣忙道:“不用了,他们已经帮我们交了前期费用了,我们现在自己能解决的。”
他一个大学教授,还负担不起儿子的治疗费用么?
“那也不行。”护士很为难,“这些是慕容先生交代好的,请你们不要让我们难做。”
纤紫在旁边小声道:“哇,慕容家真的很有钱啊。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纳兰宣白了她一眼:“总归是有钱大老板。你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
纤紫怀里的手机蜂鸣了起来。
她接了起来:“容嫣,怎么了?”
“妈,你赶紧回来啊,快点!”
容嫣刚说完这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纤紫被吓个半死。
“喂,容嫣,是你大哥情况有变化还是沈婉来了?”纤紫大声地对着电话那边直吼。
容嫣那边回应的只有嘟嘟声。
纳兰宣拨腿就冲向电梯门。
纤紫跺了跺脚,连忙跟在了后面。
他们冲到顶楼的时候,容嫣站在病房门口,门关着,她焦急地在外面踱步,看见了父母亲,连忙迎了上来。
“到底怎么一回事!”纳兰宣厉声问道,“是不是你让沈婉那个女人进去了?”
容嫣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不过,哥哥醒了!”
这么大的一个好消息扑面而来,纤紫都懵了。
“真的?”她惊呼了一声,就要扑进门去。
“你先等等。医生再替哥哥做检查呢。”容嫣眼眶里也有泪,“我刚才听见大哥开口跟我讨水喝的时候,我也忍不住要哭出来了。他的声音,就跟被砂纸磨过差不多了。我……”
纤紫已经泪如雨下。
纳兰宣斥了一声:“别好的坏的都哭!儿子醒了,得打个电话,跟慕容家报个喜。人家这份情,我们可得领!”
纤紫已是连连点头。
医生走出门的时候,脸上也有了笑容。
“恢复得不错。”他一脸欣慰,“而且,我们一直担心的后遗症他似乎也没有出现。什么都还记得,包括他受伤的细节……”
纳兰宣眨了眨眼睛。
什么都记得……
这是好事,抑或是坏事呢?
纤紫哪里还顾得上思考?
门一开,她就已经一头扑进了病房里。
容若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脸色苍白,但是眼睛仍旧很亮。
他动了动唇角,唤出了一声“妈妈。”
纤紫的心,就已经被揉碎了。
她扑进了儿子怀里,大哭着:“容若,容若啊。你可算是醒了啊,你可让妈妈担心死了啊……”
容若淡淡地笑了,他抬起自己没有挂吊针的左手,拍了拍母亲的肩:“我好好的,妈妈,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纳兰宣眼眶也有些湿。
他咳了一声,压抑住自己的泪意,才大步上前:“知道对不住你妈妈,就要好好听我们的话!你要是不执意去澳门,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容若没有吭声,纤紫却心疼了:“儿子刚醒过来,都几天没一颗米饭下肚了,你就一直扯这些事情责怪儿子,有意思吗?”
“没意思?”纳兰宣冷笑了,“他怎么不问问,他那心爱的老婆在哪里呢?人家管过他吃什么没有?混蛋!都不带眼识人的!”
容若抬头,只撇了他一眼:“你们都知道了?”
“当然知道。”纳兰宣哼了一声,“她拿着你们的结婚证明给我看,要见你呢。如果不是她,怎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人早被我赶走了,她也不管你死活了,这么多天了,连来看你一下都没有!你为她连命都不要了,蠢不蠢!”
容若勾了勾唇角,置若寡闻。
纤紫生怕父子俩又杠上了,连忙道:“容若,你想吃点什么?妈妈给你先弄几口白粥试试吧?”
容若点了点头,纳兰宣却没有放过他:“你和沈婉,准备什么时候离婚?”
纤紫给他使眼色使地眼睛都快抽筋了,他就是不理,目不转睛地瞪着容若,等着他的回答。
容嫣不敢上前。
虽然哥哥是刚醒,父亲追问这些事情不太恰当,可是,父亲说话的时候,她们母女俩从来就没有插嘴的份,她们也都习惯了。
容若喝了几口白粥,才淡淡地道:“和她结婚了,我就没想过要分开。”
“你是见了棺材,都不掉泪!”纳兰宣暴跳如雷,“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容若充耳不闻。
他好整以暇地继续喝粥,还得空赞了母亲一句:“粥水很稠,我很喜欢喝。”
纤紫也笑了:“你喜欢就好,以前你都不爱喝粥的。”
“喝粥养胃。”容若自己若有所思地笑了,“她胃不好,我让她喝粥,她煮多了,我也爱上喝粥了。她在哪里,妈妈?”
纤紫心一酸,她低声道:“我不知道。她在北京来过之后,被你父亲赶走了,在香港,她真没有来过。”
“好。没关系。”容若也不介意。
知道她平安无事,就够了。
人,他自己会去找。
纳兰宣吼得累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再过半年,我退休了,我干脆和你妈妈一块到澳门去陪你吧!省得折腾!”
容若没有表态。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父亲一眼:“不管怎样,我和沈婉,不会分手。”
决定了牵手,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中途退出,不是他的风格!
夜深人静了。
纤紫在隔壁房间里呼噜打得山响。
这么多天了,她总算能安心地睡着了。
而容若终于才能找到空档,给沈婉打了个电话。
那边只响了一下,就很快被接了起来。
那端,沈婉熟悉的声音带着泪意,颤抖不休:“是你吗?容若?”
她问得战战兢兢的,既渴望是他打过来的,更怕不是他打过来的。
容若轻声应了:“唔,是我。”
她的泪,一下流了出来。
她啜泣着:“容若,容若……”她着迷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呼吸着他的呼吸一般,“你醒了,太好了……容若……”
她哭了起来。
“你现在在哪里?”他也心疼,“你的伤,有没有好些?”
她摇头了之后又是点头,才想起他根本看不见,只能抽噎道:“我现在就在你住的医院的三楼,我也在住院,可我没有办法上去看你。”
容若叹息了一声:“我知道,我父亲把你赶走了,对不对?他就是那样不可理喻的,你明白的。”
她却破涕为笑:“傻瓜,你以为那样就能把我赶走吗?我后来又偷偷去看了你一次,他们都没认出是我来。不过,我不上去看你,是因为有别的理由。”
她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的笑容带着骄傲:“容若,我怀孕了,怀了我们的宝宝。”
容若又惊又喜:“真的?”
他的心雀跃了起来。
有了孩子,纳兰宣再不乐意,也得接受沈婉进门了。
“太好了。”
“不过,上回我去看你的时候,医生说动了胎气,我身体也弱了些,现在还得继续安胎。估计要过两天才能下床。”她笑中有泪。“傻瓜,你要当爸爸了,开心吗?”
他笑了:“当然开心。”他往隔壁房间探了探,小声道,“你等我,我下去看你。”
沈婉一惊:“你别来啊。你才刚醒,喂!”
容若哪里肯听?
他撑住床沿,把轮椅用完好的左手拉了过来,用力地把身子一点一点地挪到轮椅上。
他背部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这么一用力,冷汗就颗颗从额头上滴落了下来。
但是,不趁这个机会,他和沈婉就很难再见到面了。
他一咬牙,用手转动轮椅,一边观察着房间的动静,一边悄悄地摸出了门。
沈婉就住在妇产科的病房里。
一到那个病区,到处就是新生儿哇哇的哭闹声。
虽然聒噪,却更有一种生命的活力。
容若拐进病房里的时候,沈婉正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苍白的小手露在了被单之外,脸上,泪痕还依稀可见。
他的心一柔,慢慢地靠近了她:“婉儿……”
她一回头,看见了他,大眼睛里迅速浮上一层泪雾:“你,你怎么这样不听话!你怎么还是来了!”
她不管不顾地挣扎起床,抱住了他:“容若,容若……”
她只字不提自己这些日子受的委屈,但是一切,又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他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傻瓜,哭什么呢。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我们还有了宝宝,还能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她看着他,唇角含泪:“你这个人,这种时候,还能……”她哽咽了,“你爸爸,是不是又逼你跟我分手了?他知道我们结婚了。我跟他说了。”
容若“唔”了一声:“是我跟你结婚,又不是他跟你结婚,他左右不了我的决定的。”他的手轻轻按在她的小腹上,“几个月了?”
她娇嗔了一声:“哪有几个月大那么夸张!才一个半月。昨天做了B超,你看看……”她把B超报告书从抽屉里抽出来给他看。“小家伙,跟颗米粒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不过,医生说,孩子太过接近宫口了,必须要我好好调养,多卧床休息,否则,孩子很容易就保不住了。”她的笑容黯淡了一下。
他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所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等过阵子,我能拆线了,就能回澳门去,到时候,我爸爸也管不了我那么多……”
沈婉犹豫了一下才道:“容若,不如,我们离婚吧。”
容若的脸一下沉了下来:“我绝不!婉儿,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沈婉咬住了下唇:“我当然知道。我们离婚,只是让你爸妈放心,我横竖是不会离开你的。我真不想你夹在我和你爸妈之间……”
他的长指堵住了她的唇:“嘘,不许说傻话……”
她眼里泪光闪动:“若,我不在乎名分了,真的。我只想你好,想你开心……”
“那就好好爱我就好。”他坚定地道,“我醒了,就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他的吻落在她泪湿的唇瓣上,“婉儿,如果连你都觉得我们之间不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那又怎么能去要求别人看好我们?”
沈婉沉默了。
她被他安静地搂进了怀里。
她只能抽泣道:“那你为了我,能不能好好地保重自己?”她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还有,为了我们还没出生的孩子……”
容若吻着她的耳垂:“当然可以。”
沈婉却哭出了声:“可你明明就没有。”她抽噎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把我吓成了什么模样?那些人,就跟疯了似的,堵住门,不许我出来。我就一个想法,我要冲出去,生我们要一起,死,我们也要一起。就那个讨厌的导游,使劲地拉住我……”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浑身直打哆嗦。
却不是为了那血腥场面的再回想,而是,每每想起那场雨中,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他,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一般。
那是一种她的世界将失去光芒的感觉……
他走了,会带走她所有的希望的。
还好,他还在……
他只能用不停的啄吻安抚着她。
他知道,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的。
她是他的女人。
就该让他豁出命地保护她!
他把她揽得更紧了:“既然你觉得不能失去我,就不要再说那些和你离婚之类的傻话了。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两人的心紧紧地相贴。
她献上了自己的樱唇。
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唇上。
两人呼吸着彼此的呼吸。
此刻,没有血脉喷张的冲动。
没有山盟海誓的浪漫。
有的,只是紧紧相依偎的温暖。
一辈子,但愿就能牵着眼前人的手,一直的,一直的,好好走下去……
可是,现实和愿望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门已经在此刻被大煞风景地踢开了。
一个身影闪电般地冲了过来。
他对准了沈婉,就是一巴掌挥过来。
说时迟那是快。
容若快速地一挡,这一巴掌已经打在了他脸上,正巧打中了他扎着绷带的头部。
他闷哼了一声,脑袋嗡嗡直响。
沈婉尖叫了一声,忙上前去护住他。
“不要打他,不要打他,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她把容若的脑袋紧紧地护在了怀里,不住地轻轻啄吻着,安抚着他的疼痛。
“贱女人!”纳兰宣冷冷地道,“放开我儿子!”
还好,他杀了一个回马枪。
在家里,怎么睡都觉得不安稳。
现在容若醒了,他会不会偷偷自己来找沈婉?
他心里挂心着这事,索性就到医院来了。
果然,在病房里怎么都没找到容若,他在保卫处暴跳如雷。
医院方面没办法,只好把监控录像给他看了。
果然,让他找到自己儿子一个人坐着轮椅进了这间病房!
他马上就跟着来了。
他冷笑了两声:“纳兰容若啊,你是我的儿子,怎么如此下作呢?人家都不理你,不要你了,你一醒了,就眼巴巴地上门来。你说你,是缺女人还是缺心眼?你能不能直接点告诉我!”
沈婉怎么舍得容若被他如此羞辱?
她很快反击:“容若怎么说也是您儿子。用这么刻薄的话来说自己的儿子,您难道就对得起自己大学教授的头衔?你逼得容翊和若雪现在落到如此田地,你心里就不知道一个悔字么?你能替你儿女们过一辈子吗?”
纳兰宣勃然大怒:“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想死了不是?
她得求着他,巴着他,他都还要赶她走,可现在,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
“你可以尽情地羞辱我,可是我不容许你伤害容若!”沈婉的话掷地有声。
容若头痛欲裂。
半晌,他才能咬牙道:“够了,不要再吵了!”
两人都同时安静了下来。
容若才淡淡地道:“爸爸,沈婉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了,她现在就在养胎中,你还要逼我们分开吗?你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纳兰宣大笑了起来:“沈婉啊沈婉,同样的一个骗局,你骗得了我这个傻儿子两次,难道还能骗我两次不成?拉倒吧,还保胎!不是所有住妇产科的人都是在保胎的,妇科病也住这里的!”
容若被他气得一噎,把手中的检验单扔过去:“信不信随你!”
纳兰宣一巴掌打开。
那张检验报告轻飘飘地飞落在了地面上,被纳兰宣一脚踩下:“谁说怀孕我都会信,就这个女人的,要我信?”他哈哈了两声。“除非天下红雨了。我说,傻儿子,哪怕她怀孕,肚子里的孩子也未必是你的。你看开些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