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小视频中是站在几十层高楼的一个男子,黑色西装扣子散开,歪歪斜斜的,啤酒肚将不合身的衬衫鼓起,连衬衫前胸的扣子也是扯开的,头发散乱的不成样子。形容憔悴精神萎靡。
楼下是消防人员布置的充气气垫,周围已经拉了警戒线,警戒线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群。
这个视频火速传播,有眼尖的网友,发现此人正是几天前被骗遗产刘老太的儿子,并将前一段声讨景柒的时候曾附上的受害人的照片和跳楼视屏中的截屏照片对比贴在了一起。
骗人遗产,逼人跳楼?众人一时哗然,舆情顿时激烈起来。
有一位网友在回帖中怀疑说是不是这位医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给某公司施了什么压力。
立即就有勤快的网友说他是c大景柒同届的,他含沙射影景柒当年在c大时为了争取出国留学的机会,利用自己的财势来挤压其他同学。
财势?难道这位医生背景显赫?
继续拔下去就是,景柒身为江家继女利用江家的关系,不仅在校期间横行霸道,鄙视同学,不与其他同学结交,在医院目无领导,经常与同事发生口角。
整个社会对景柒进行着一场口诛笔伐,景柒却浑然不觉。
陆宇晨的车子稳稳的停到了医院职工专用的地下停车场,昏黄微暖的灯光透过车窗照进来,照在他高高的鼻梁和简洁的下颌。他转头看向驾驶座上一路沉默的景柒,蝴蝶触须般的眼睫在她的脸庞投下长长的两排虚影。
一路的沉默让陆宇晨压抑了很多年的情绪积蓄到了极点。
景柒感触到了来自他的炽热的眼光,他的男性的充满荷尔蒙的气息充斥着车厢,一种说不上的气氛,萦绕在他们之间,她想要快点离开。
刚要去开车门,车锁“咔嚓”一声落下。
陆宇晨锁死了车门,景柒倏然转头看他,不明所以却又似有某种预感,“宇晨哥,你干嘛?”
他抬手指节分明,手指修长,就要抚上她的脸颊。她的心不由自主的跳起来,随之她的脸颊也滚烫,下意识地她往车门锁。
他的手在半空顿住,她退,他进,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半边脸包裹住,她刚一动,就被他的手顺势抓住了下颌,她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车窗,慌乱的嗓子发紧。
他突然探身,过来,炽热的唇深深的吻在她的唇上,隔绝了她所有的氧气,让他的气息完全包裹着她,直到她快要窒息。他喘着粗气,在她的耳畔低声呢喃:“你爱我吗?”
景柒哈气,“让我下去,医院还有事。”
他固执地追问:“你爱我吗?”
她企图将他推开,“这是在医院,你别这样。”
他底淳的嗓音十分动情,“我爱你!”
如天光一闪,脑子一片空白。景柒只觉的自己的心如同极细极细的一根琴弦,被技艺精湛的琴师轻拢慢捻,忽而一挑,发出“铮”的一声响直冲天灵盖,她云里雾里。
他稍稍拉开距离,深沉如海的眼眸望着她,景柒却也望着他,良久,她窘迫地推开眼前的男人。
陆宇晨跌坐回驾驶座,手指随意在操作盘一点,“咔嚓”一声开了车锁,他看着景柒慌乱开了车门调走,良久他轻笑着低头,嘴角翘起更大的弧度。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是爱他的。
不然,她不会容许自己吻上她,也不会双颊绯红,用她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自己。
陆宇晨忽然想起,景柒十六岁的时候,在小月楼后的花园吻踮起脚尖吻上他,清晰响亮的说:“宇晨哥,你是我盖了章的,你不可以喜欢上别人,等我考上c大,做你的学妹!”
而在那之前,景柒曾看见c大的女生给他送情书,便抓住他问会不会喜欢学妹。那次他似乎是反应慢半拍地“哦!”了一声,还有点不明所以,然后,景柒就向她响亮地宣布要考c大,做他的学妹。
陆宇晨的笑意更深了,只是多了些意味不明,因为那时候景柒的眼神清澈,坦率而坚定,可如今,景柒眼神里多了一层隐而不发的情愫。
时光荏苒,每个人的情愫里多了现实的羁绊,但是他的女人,他有耐性等她敞开心扉。
陆宇晨跳下车,追上就要进电梯的景柒,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电梯门关上,景柒的手在陆宇晨的手掌中抽不出来,她干碎拿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她有些急,电梯再上去,随时会停,随时会有人进来。
“你到底要怎样?”
“你乖一点,看过陆政君,我带你去个地方。”他今天就要牵着她的手站在他的父亲面前。
“哪有你这样连名带姓叫自己亲爹的?”景柒继续掰陆宇晨的手,可陆宇晨手就像铁钳一样钳住她细嫩的手不放,“你撒手啊!”
叮咚!景柒机械地站直了身子,恍若无事地看着电梯门打开,手还在陆宇晨的手里。
“景主任!”别的科室的一个医生和护士,他们点着头进来,眼睛贼溜溜的从他们牵着的手上扫过,赶紧转身,背对着两人。
景柒看着他两的后脑勺,就知道他们各自在心底嘀咕什么。她在手下暗自又和陆宇晨较劲,陆宇晨是固执的,霸道的,她最终以失败告终。
好不容易出了电梯,景柒尽量平缓的声音想说服陆宇晨先松手,总不能这样牵着手进陆政君的病房吧?
陆政君可是发现儿子跟考尔的事被气病的,现在他两这样进去,是去看望病人,还是给病人送催命符?
“宇晨哥!你听我说,”景柒拖着陆宇晨,让他放慢脚步,“咱们有话好说,你不能这样抓这我进病房。”
“这样怎么了?”陆宇晨不以为然,“反正十几年前,他们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而且……”陆宇晨想起七色堇的项链,“我在爷爷的寿宴上告诉过他们我的决定。”
“什么决定?”景柒在宴会的半途回去了,不知道陆宇晨对家里人都说过什么,或者他干脆是当众说过什么?
陆宇晨看景柒光秃秃的脖颈,“我送你的项链,你要戴着!”
景柒因为他的答非所问,横了他一眼,决定不要扯远了偏离中心,“你还是先放手,你不能这样幼稚!”怎么难道牵着手,就能确定某种关系了?
陆宇晨可能被幼稚刺到了,停了步子,望着她,不管身边侧目走过的护士,“你在怕什么?”
“不是怕。”景柒沉吟,“我们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我二十八岁,做事不可能不管不顾。”是啊!她二十八岁,经历过不管不顾要跟他远走高飞,经历过不管不顾飞越太平洋找寻他的勇气和执拗。
“你在顾忌什么?”陆宇晨的眼以可见的速度黯然。
景柒终于将手抽出来,却看到他略微受伤的眼神,“你给我点时间吧!”
他的眼睛恢复清明,嘴角弯起一个笑意的弧度,“好!”
挑明了?景柒跟在陆宇晨的身后,看见他的背影都透着骄傲,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悸动,他这算是表白了吧?
十六岁喜欢上他,直到现在,第一次听到他表白,第一次被他吻,景柒抿了一下嘴唇,脸红心跳。这么多年了,她不是没有被男性表白过,但是被人这样拨乱了心还是第一次。
陆宇晨就是能有本事,这样轻而易举地拨乱她的心,她觉得自己真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