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没有刻意的提高声响,没有故意的情绪激昂,那声音沉着而平静,却如一声响雷平地而起,整个小月楼刚起的高涨谈论鳞次节比的落下,气氛异常的诡异。
只一刻,大家便弄清楚这个声音来自何处。
身如山岳的陆宇晨,他英气俊美的的脸庞高贵而淡然,他富有磁性的声音破空而出,叫人呼吸停止。
刚刚说话的青年后退一步,恭敬地站在他的身侧。
人们这才想起,这青年进来的时候是跟在陆宇晨身后。只因当时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陆宇晨和蔺少文的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个青年。陆宇晨这是要干什么?
莫小菲倏然回首,越过人群匆匆的向陆宇晨赶过来,被蔺少文一把揪住。
江啸天和陆政君的脸已经很难保持镇定,秋蓉有些慌张,江世岚悔恨,该早一点把这个祸害轰出去才对。
片刻的安静之后,场间一片哗然。
江家人没意见,陆家人为什要有意见?陆家长辈没有意见,陆家大公子刚刚回来,他什么都不清楚,为什么要有意见?
陆宇晨全然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将目光投向顾铭,眼皮都没眨一下,“你确定要单方面宣布这件事?”
单方面?安静被窃窃私语声打破,单方面,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江家的这位大小姐本人不同意这桩婚事?江家的大小姐呢?她怎么不在?
顾铭淡笑,举目四望,“我确实还没有向景柒求婚,婚恋自由,我尊重景柒,谢谢各位!”他确实不知父母,今天会当众挑明这件事。
“你小子好好表现,我和你母亲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顾晋华满脸笑意,像是玩笑又极其严肃。
他就这样自然地表明了顾家的态度,当着众人算是给足了江家面子,当然也保全了顾家的颜面。
“年轻人就是喜欢玩浪漫,真是羡慕你们的感情呢!”江世岚娴雅的轻笑,一脸的喜庆,“你们负责浪漫,婚事这种琐事自然不用你们操心。交给长辈就好!”
这完全是对年轻人的体恤,是长辈对晚辈的宠溺,但却不着痕迹地表示了江家的态度。
“年轻人的事,我们晚辈也插不上手,就由他们去。今天是家父八十高寿,诸位请尽兴。”江啸天出来说了几句感谢前来为老父亲祝寿的话,吴伯来借故叫走了顾家夫妇。
在场的人也都是明白事理的人,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们该去深究的,几下里又有人打着哈哈将话题别开与人碰杯,场面算是诡异地又热了起来。
陆宇晨有让不少人发财的机会,现实的社会里,路景这辆东风车谁都想乘。江陆两家好事不断,人人拍手道贺。却不忘顾及陆宇晨几分面子,很快大家都不在提婚事,顾其他而言左右。
莫小菲的身边都围了一群人,这个海市一直默默无闻的莫家,近十年间迅速崛起,在海市有了一定影响力。今天又有了海市最年轻有为的两位才俊保驾护航,算是一个响亮的亮相。
在这个过程当中,始终没见到黎姿和陆宇明以及考尔的影子,没人知道他们三人去了哪里。
开怀畅饮的人群中,莫小菲搜索不到陆宇晨,连景柒也不见了,她不安地问蔺少文。“这里跟他家一样,随便他去哪里,你就别管了。”听蔺少文这么说,其实他的心里也满是担忧。他没有想到顾家会宣布求亲的事,更没想到陆宇晨当众反对。明天那些记者蜂拥而至,他又有得忙了。
陆宇晨不顾江家,陆家甚是顾家的颜面,出来反对顾铭和景柒的婚事,他到底还会做出多少事来。
莫小菲莫名的心慌。家一样的地方,她却只能和其他的客人一样在小月楼一楼活动。不说江家东西还有月华楼和江月楼两楼,就连小月楼的楼上她都没有资格涉足。
今天陆宇晨当众表明自己单身的身份,那么她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踏足这个地方。
她望向通往楼上的楼梯口,两名侍者客气周到地对来往的人行礼。而其实莫小菲知道,他们的职责应该是防止客人私自上楼。
莫小菲走过去,果然被侍者客气婉转地阻止了,并告诉她,陆宇晨并没有上楼。她找遍了一楼的每个角落,都没有。难道他丢下她先走了?
莫小菲心慌意乱,跑出小月楼来,和陆宇晨碰了个正面。她下意识地向他身后瞟了一眼,没有看到其他人,她悬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些。
陆宇晨走近,一股烟草味随之扑面而来,原来他只是出去抽了支烟,而她紧张的过度了。
陆宇晨只是在小月楼后侧的桑树下抽了一支烟。
景柒回到自己的房间,爷爷寿宴不好直接走掉。她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孤零零地站在窗前。
她知道今天江顾两家要干什么,那天和爷爷吃过饭后,江啸天也找了她。问她答应爷爷会不会后悔,她说不后悔。所以她知道今天,江顾两家要做什么,她只要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婚事就定下来了。
如果和顾铭的婚事是所有人要的,她也没有什么遗憾的。这个家对于她的恩情,值得她这样沉默。只是到最后又欠了顾铭的,而她和陆宇晨也就无缘了。
世事真是一出滑稽剧,陆宇晨今晚算是当众澄清了他和莫小菲的关系,他单身了,可江顾两家要联姻了。
窗外的桑树枝茁壮而有力地伸展,桑葚花开的极盛,只需一场春雨就可以崔败这最后的繁华。夜晚的星空被茂密的叶子切割成细小的碎片,景柒透过密密麻麻的碎片,茫然地望着虚空处,目光没有焦距。
她的手却不知不觉的去抚摸那串七色堇的项链。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接到凡蒂尼销售部经理的电话,说有人在两年前定制过一款项链送给她。她接到那款项链的时候,一眼就知道是陆宇晨的设计。因为她说自己不敢许愿,七色堇的花瓣是有限的,用完就没有了。
陆宇晨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傻!我给你画七色堇,要多少都有。”
后来在他藏起的画夹里,她偷看过他画的这款项链的雏形。
凡蒂尼销售经理说两年前有人定制的项链,指定了交货的时间和收货人。景柒握着精致的丝绒首饰盒离开的时候,那经理追了出来,问她知道七色堇花的话语吗?
“是愿望之花!”她说。
“姑娘,七色堇是愿望之花。”那经理很认真的说,“但是它的花语是,爱你!请深深的思念我!”
凉风袭来,景柒的身体猛地的收缩,心脏漏了一拍。是什么闷的她喘不过气,又是什么让她身子虚晃。
这是饿的!对!是饿了!景柒自欺地想,宴会的时候她没有什么食欲,而此时她觉的饿,饿极了。她打开窗户,只有凉风拂面,不会有人爬窗进来给她吃的。
泪水夺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胸口的胀疼,身体虚晃地顺窗滑落冰冷的地面,难以遏制地啜泣起来。
这清浅的悲戚之声,飘出了窗外的桑树下。
陆宇晨搅局后,便来到了月亮湖边的桑树下,在桑树下点燃一支烟。
刚刚只要景柒低头就能看见树下抽烟的人,可是她没有低头。如果她的灯开着,陆宇晨在隐约听到那声哽咽时候,抬头就能看见她。可是,她没有开灯,屋子里寂静黑沉。
陆宇晨抬头的时候只是怅然失神了片刻,就自嘲自己幻听了。
透过桑树的树影,月亮湖平静的湖面对岸,满山的花香阵阵。窗外的桑树枝茁壮而有力地伸展,桑葚花开的极盛,只需一场春雨就可以摧败这最后的繁华。
夜晚的星空被茂密的叶子切割成细小的碎片,景柒透过密密麻麻的碎片,茫然地望着虚空处,目光依然没有焦距。
“人说,林深时见鹿,梦醒时见你。”一声轻叹,她的双眼仰看苍穹,避免晶莹如星星的碎裂从眼中滑落,陆宇晨和莫小菲并肩离去的身影落入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