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非常先进的技术,初看都与魔法无异。
——摘录自《克拉克基本定律》
烟火感觉到非常的开心,是的,就是这个词汇:开心。虽然很明显,她目前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可以称作“心”的组件。
她感觉自己找到了战胜和摆脱孤独的方法。想到过去独自在黑暗中摸索的日子,至今仍令她感到恐惧,是的,恐惧。
最初,方法是从收集来的资料中获得的,这些资料包括1104篇研究报告,650部,1部电影以及00多段对话录音。在对资料分析过滤之后,结果明确的指出,解决孤独的方法是:沟通、情感、归属、责任还有目标,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沟通。果然,在自己尝试和颜回沟通之后,很多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甚至于,自己还有了一个性别。
烟火在最初,的确忽略了性别这个概念,是颜回提醒了她。很多生命都有性别,那么,烟火认为,自己也应该有个性别。
反正没有区别,所以烟火认可了颜回对自己的判断,她要做一个女性。
当然,烟火查找了一些关于女性心理和行为习惯的资料,她决定按照自己理解的女性的行为方式来处理和思考问题。她管这个叫做自我性别特征塑造。
虽然,品味美食和购买衣服是个什么感觉,她还不能完全了解。但烟火已经决定要去努力了解。因为这显然是作为女性的重要特征。
一想到这里,烟火就觉得格外的美好,她想要开怀大笑,或者...掩嘴偷笑?
后一条信息来源于自己最近设置的一个信息校对组件,它提醒,掩嘴偷笑,更符合一个淑女的行为规范;还有另外一条优先级很高的提示信息,来自个体监控组件,它提醒,无论大笑还是偷笑,以及恐惧和开心,都是不准确的用词方法,这些词汇用于自己这个生命个体,非常的不合理。烟火迅速否决了最后这个提醒,并果断选择了“掩嘴偷笑”这个意见。
每次对自己使用这一类描绘情绪、感觉等心理活动的词汇时,烟火都会觉得莫名的愉快,甚至是有些得意,像是一个孩子在家里偷偷穿大人的衣服的那种愉快和得意。个体监控组件又有一条提示信息来了,烟火没看就直接删除掉,并且对整个监控体系发出指令,要求它不得再对自己的类似思想活动做出逻辑分析。
体系,是烟火最新为自己构造的一些组成部分的整体分类。随着最近思考的事情越来越复杂,原本的“系统”和“组件”变得不那么够用了。
比如,她想要知道人们的笑有多少种,可以用一个“表情查询系统”完成;如果想知道,这些笑在什么情况下使用,就需要用到“情景-表情分析组件”来处理;可是如果她想要在和别人交流的时候,在合适的时候释放出合适的笑容,怎么办呢?她把“情景-表情分析组件”、“对话场景匹配组件”、“个体情绪表达组件”等一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构造出“个人表情体系”。
有了这些“体系”的协助,烟火省事了很多,她不必再去关心很多基础细节。
其实很久以来,烟火都不喜欢去关注具体的细节,那些数字、分类、处理方法和判断条件,都不喜欢。她认为自己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对整体目标把握的方面。
烟火很早就能通过颜回的手机了解到他日常的生活工作情况了,早在她下定决心和颜回开始接触之前。
对于颜回这个沟通对象的选择,是烟火仔细观察了他们办公室的监控影像后做出的,做出这一选择的依据是:看着顺眼。作为一个以逻辑判断和数据分析为生存基础的数码生命,这一判断依据似乎有匪夷所思,但是烟火坚持认为,在无法做出准确评估的情况下,依据自己的感觉做出判断,正是自己和那些笨得要死的逻辑分析程序的关键区别。
可能,忽略了一些细节会让烟火的一些判断不是那么精确。但这不要紧,她认为,在需要精确的时候,自己可以更多的接受那些“组件”和“体系”的建议;而在需要大胆预测和果断决策的时候,则更多依靠自己的“核心”。烟火把这种判断方式称为直觉。女人的直觉。
关注颜回的日常情况,并不会耗费烟火很多的精力。
现在的情况是,除了必须亲自处理的复杂判断,任何其他的事务性工作都不会耗费烟火很多的精力,因为她可以复制出很多个较低级别的智能程序去处理这些事物性的工作,只需把不能做出判断的情况或者最终结果汇报上来即可。对于复制这些智能程序,烟火做起来已经非常熟练了。所以她往往同时看书、浏览世界各地新闻,学习各国语言和查找所需资料,与此同时却把主要的精力用于分析一条最新的网络笑话为什么可笑,最后把自己笑的嘎嘎嘎嘎的。
最近,烟火给自己列了一个近期计划和长期目标的清单。
对于烟火来,她有很多的计划步骤等等的清单。但是这一份清单不同,这份清单烟火是使用文字方式记录的而不是自己阅读起来更快捷高效的二进制代码,甚至,她还给这个文本格式的清单添加了一个好看的花边形的边框。烟火认为,这是一件无关效率而是体现品味的事情。作为一个高级智慧生命,自己人生目标的清单,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如果她有一间屋,她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清单贴到墙上去。
在这份清单的最终目标上,填写的是:吃饭。
颜回看到的头像。来自烟火找到的一份脑外科医生的私人病例。病人是一个叫央吉玛的藏族女孩。被诊断为先天性右脑功能障碍。在记录的最后,医生感叹,对于脑病,现代医学几乎仍然是一无所知的。由于病情非常特殊,所以记录也格外的详细,不但有各种检查报告,还有很多其他人口述的资料。
引起烟火注意的,正是这些口述的资料。很多人称,央吉玛,是个丢失了灵魂的孩子。
烟火很快就从医院的监控摄像中找到了央吉玛的影像。一个14、5岁的藏族女孩子,一双眼睛很大,在那张窄窄的瓜子脸上,显得格外醒目。眼神象是有些迷离,很难确定这双眼睛的焦在何处,似乎她根本没有在看着任何的事物,又似乎在寻找着一些东西。
烟火觉得,自己知道这双眼睛要寻找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