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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羁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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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大概一个月前,刚过完情人节的镇守府内一片繁忙景象:欢迎即将诞生的皇家新舰娘、重启定期船所在航道的护卫、清剿洪都遗址附近的游荡深海...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以至于山本丽子都不得不暂缓南海商贸之旅,留下帮即将离开的王志处理文书事宜。

但这些跟列克星敦并没有太大关系。作为被塞壬‘赶工’制造出的山寨货,极速成长的副作用在她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多处脏器衰竭、骨密度过低、生理代谢紊乱,连作为舰娘灵魂体现的舰装,都比南里香的半身要破旧---这还是后者多年将其弃置于家中,任其吃灰前提下的对比。

出于对她的怜惜,王志严词拒绝了对方‘抱我’的请求,还专门帮她在天使姐姐挂了号。为了尽早摆脱众人心中‘花瓶’的第一印象,原型舰小姐也唯有每天在训练场、医务室之间来回跑。不过当她今天按约定来进行复健训练时,却发现有人捷足先登。“呃...不好意思,打扰了。”以为对方犯了急症,体贴的列克星敦道了个歉就想退出房间,却被转过身的少女给叫住了。

作为舰娘,哪怕在镇守府整日目睹各式佳丽,列克星敦依旧对自己的相貌颇有自信。不过在看清对方相貌霎那,她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吹弹得破的肌肤比牛奶更加丝滑;金色的齐耳短发比太阳更加耀眼;穿着款式朴素的无袖蓝色连衣裙,却完全无损天生丽质,反倒衬托出穿衣者的美艳动人;刘海下一对深蓝色的美眸,正透出友善与好奇的目光。“初次见面,我叫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

“你...您好,我是列克星敦。”除去王志和‘真正的’自己,这是第三个让原型舰感到手足无措,生怕自己表现有失身份之人。脑子浑浑噩噩有如行尸走肉的她直到走出建筑,这才意识到身边人也有着缺陷:少女坐在轮椅上,推动轮椅的则是两个巴掌大小的人偶,发现列克星敦不时偷瞄自己,外貌是小女孩的她们还发出嗤嗤的轻笑。

“上海,蓬莱,别笑话新朋友哦~”微笑间帮对方解除尴尬,有几分不似人类之美的女性驱散了部下,获得了和舰娘独处的时光。“你的状况,安吉拉和王志都跟我谈过---”没等列克星敦客套,她嫣然一笑回眸道:“有兴趣成为我的代言人吗?”

“幽香姐姐选了声望,她让赤城充当耳目,就连辉夜也偷偷摸摸联系三笠,当初说好了不出手,怎么一个个都言而无信嘛...”察觉到自己的碎碎念让对方满头雾水,爱丽丝自嘲地摇摇头,随即主动伸出玉手柔声道:“你也喜欢他对吧,那我们肯定有很多共通语言,不是吗?”

既未矢口否认,也没漫天要价,甚至连对方跟提督的关系都没问,航母舰娘心中的直觉,让她鬼使神差握住了爱丽丝的手。“需要我做什么?”

其后所发生之事,列克星敦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王志也不例外。只是她没想到,当时得知的某个秘密,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稍微有点神经质重复着某人的提醒,舰娘将视线投向正对面,注意到她的目光,女星灵慢慢抬起头,眼中迸发出幽幽白光。“你,准备好了吗?”

比起自己的精神状况,列克星敦其实更担忧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星灵。自打初次接触后,她的反应完全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没像同胞那样二话不说发起攻击,反倒主动表达出善意;得知己方目的后,积极透露了灵能网络中枢节点所在地,并自发当起向导;哪怕提督意识被困,都没有选择偷袭或逃离,甚至提议要帮助列克星敦链接进卡拉深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遗憾的是此刻列克星敦就像当初王志那样,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与精力去挥霍,背后刺猬头少年与德莉莎的怒吼此起彼伏,正面的金发帅哥更是仅剩单手,步伐比之前沉重了许多。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原型舰也只能遵从心底的直觉。“准备好了!”回答同时,她悄悄把手放在王志胸口处,感受着后者服装下某样饰品的存在,列克星敦微微松了口气。

“那行,接下来放空你的思绪,我会带你进入卡拉深处。”不知是真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女星灵细长的双眼已经完全被灵能所充斥,看起来就像一对发光的手电筒。将手放在王志偶尔抽动的额头上,她缓缓闭上了双眼,蓝白相间的能量很快从其指尖流淌到王志全身,并将旁边的舰娘一并笼罩。

记住,相信自己。最后一次暗示完毕,亚麻色长发的原型舰隔着衣服攥紧了十字架,心中祈祷爱丽丝提供的线索能奏效。眼皮尚未合拢,列克星敦就感觉身体一轻,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人间的互动,自然落在了不远处两位激斗者的眼中。“哇哈哈哈,这下他可真是万劫不复了呢!”发出了不可遏制的狂笑,上条当麻挥手间,又是一个‘桐谷和人’在半空中塑形完毕,挥舞着细剑朝面前刺去。“你知道吗,那个女星灵才是真正的病毒。菜月昂提前在她体内植入了‘恩赐’,你的男人将再次被‘教化’,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原本还只是强装镇定,但在听到某人名字时,身着修女服的萝莉反倒噗哧一下捂住嘴。因为这,没能第一时间反击的她,还差点被幻象偷袭得手。靠着后跳避过攻势,德莉莎五指张开朝下一摁,背后的十字架型盾牌瞬间展开,露出了里面五花八门的兵器。“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没给对方深思的功夫,她直接抽出了一个肩扛式火箭发射器。“尝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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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失去动力的船只不慎进入漩涡,列克星敦感觉自己正被灵能网络给‘吸’进去,失去了武器又没有舰装的女性,唯有整个人缩成一团,抵抗着无处不在的挤压与推搡。

眨眼间的功夫,对无能为力之人都显得无比漫长,就在舰娘只能凭对某人的信赖与思念苦苦支撑时,她感到周遭的压力骤然减轻---在身旁之人引导下,原型舰终于突破阻挠,抵达了王志的精神世界中。

占地面积并不小的别墅,晴空万里的天气,正在庭院里清理杂草的女佣,以及树梢上正鸣叫不已的麻雀...如此祥和安宁的氛围,与之前你死我活的战场形成了鲜明对比,若非身边还有个面无表情(事实上那和芒果差不多的头型也很难看出啥喜怒哀乐)的女星灵,列克星敦指不定要怀疑自己来错了对方。“司令官,他就在这里吗?”

“如果你指的是之前那个人类,那么答案是肯定的。”见女佣结束清扫准备回屋,星灵一把拽住列克星敦的手。“快进去,我们如今很难干涉这个世界。”

正如前文所述,原型舰虽说和爱丽丝达成了某个协议,但她毕竟底子薄弱,所以后者也只来得及对其透底,许多异世界的常识依旧处在‘有听没懂’地步。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并未察觉到,身边人对王志如今的状态似乎了若指掌,甚至隐隐间有些期待。

像个刚从农村来到大城市的年轻人,满脸懵逼的列克星敦就像个跟踪狂那样在星灵带领下走进了豪宅。而无论是被她们尾随的女佣还是沿途看到的其他人,都旁若无人做着自己的事,仿佛二女压根不存在。

“真是劣等的运作方式...”因为同伴声音太小,以至于列克星敦疑惑地扭头问道:“你刚才说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人类的梦境大同小异~”好似完全变了个人,星灵热心地解释了起来。“瞧。优渥的生活、相貌美丽的伴侣、体面的工作、较高的社会地位。梦境世界可以最直观反映出一个智慧生命内心的渴望,从不例外,哪怕被异界来客修改了部分常识,总体上仍是这样...”

前一刻还满脸‘你欠我钱’的高冷范,下一秒就变成‘当舔狗好棒好棒’的热情姿态,哪怕列克星敦再缺乏异界常识,也能意识到对方的反常。“你到底是谁,不对,你是什么?”退了一步想具现舰装,发现与半身依旧无法链接的舰娘唯有用生疏的动作扎下马步。在洪都时为了复健,她在王志建议下找双海学了几招太极拳,现在没有舰载机更没有浮游炮,她也只能拿三脚猫功夫来装样子。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是吗?”顺着对方提醒,列克星敦很快注意到走廊上正迎面走来的男性。心中涌起阵阵激动与喜悦,舰娘刚想上前拦住对方,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到了旁边。莫名其妙想要站起身,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目送边走边整理领带的青年远去。

直至对方消失在视野中,列克星敦才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与说话能力。瞅了眼身边正研究墙上壁画的星灵,她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没好气道:“是你干的?”

“不是我,是这个世界的构筑者。”好像真的对那些艺术品产生了兴趣,星灵头也不回指了指头顶。“你首先要明白一件事,这儿确实是那个人类的精神世界;但构建日常景象的,另有其人...”

没常识只是未被普及过相关知识,和学了也不理解的‘笨蛋’完全是两个概念。是前者而非后者的列克星敦结合对方之前的嘀咕,很快勾勒出事态的大致情况:这儿确实是王志的精神世界,但主导权已经被穿越者所夺。如今他以王志(或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生活为蓝图,勾勒出一幕幕美妙的日常画卷,试图令王志沉溺其中。至于说这么做的目的---列克星敦尚不清楚,但她很明白里面绝对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必须尽快阻止这一切。

只是头顶和墙壁上正缓缓渗出的暗色气体,让她更清楚此事难度不小。

相信自己。手掌中硬物的触感,让列克星敦明白外面的自己依旧握着王志领口处的十字架,而某人为表诚意透露的情报,也重新回荡在她大脑中。“曾经,有个很厉害的笨蛋。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世界意志,成长为让诸界仰视的强大存在,而在这过程中,他也结识了许多女性。”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轮椅上的少女取下了皓腕上看似普通的护腕,纤细玉指在上面轻柔摩挲着。“为了表达对爱人们的情意,他将力量从体内剥离,并制成各种饰品送给了她们...”

在原型舰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护腕逐渐发出了柔和的白光,并逐渐变成一个漂亮的十字架。“有些事已成过往,但那些代表爱意、更寄宿了力量的饰品保留了下来。而那些女性们也前往不同世界,发誓要用生命守护这股力量,直到他复活---”

哪怕从头到尾都没提及名字,但列克星敦早就见过王志佩戴的十字架,当然明白她所指为何人。原本还对她们有些情敌间的竞争意识,舰娘听完这番话瞬间哑口无言,直过了好一阵,她才用沙哑的语气迟疑道:“为何...你们不直接把这份力量交还给他?”

发出银铃般的轻笑,金发少女回眸做了个鬼脸。“这是秘密哟~”

不满地撅起小嘴,列克星敦无声地表达着抗议。爱丽丝见状也不再调戏对方,转而继续眺望着远处的大海。“我有个朋友,她虽说手脚不干净,但能力和性格都不错,可惜已经死了---”

“请节...”“但我始终相信,她的灵魂依旧完好无损,并会以某种出乎预料的方式复活。”把到嘴边的劝诫之言重新咽下肚,差点让列克星敦被呛到,在她捂住嘴避免失态的功夫,爱丽丝终于将话题重归正轨。“有关她的事以后再说。那个黑白混蛋当初从个叫樱的小丫头处偷了副塔罗牌,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后来我接触了很多大能,无聊之下学了点占卜技巧。”

“那个笨蛋这次可能有危险,而你就是化解它的关键。”吹拂的海风让金发扬起,愈发凸显出爱丽丝那仿佛人偶般的独特气质,只是她说出的话,让列克星敦根本无暇去注意对方相貌。

“在宗教故事里,十字架象征着秩序、虔信;而他所挂的十字架,其实有两个隐藏功能。其一,就是与爱人们进行灵魂层面沟通的媒介。”伸手打了个响指,远处的两个人偶立即飞来,乖巧地扒住轮椅开始帮少女转向。“彼此间的羁绊越深,越容易突破阻挠,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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