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本案涉及人多,有国家干部,有个体户,该怎么处理,该就怎么处理,你俩不是都不服吗,拘留是必须的了,就这么拘了,连自由都没有,这样……”丁凡强硬的说着,让他俩现在去厕所待会去,干一架也行,省得吵吵起来没完没了的。
丁凡的话如同晴空响了个惊雷,众人不相信的看着他,连梁民警都在偷着踢了几下子他的鞋。
“懂什么啊,你……”他虽然有些感觉烦,可一脸的表情却是坚定的很,转头看了梁民警一眼,意味深长的说:“梁哥,谢谢了,你那么支持我的工作。”
那刘小光和邵龙挑衅的目光在空中撞击了几次后,还是这个不服,那个更是不服,不约而同向着外面走去。
他俩走了,各自的亲友团们小声嘀咕着,自然是支着耳朵听着旁边不远处的厕所处,看他们的脸色,必定是一旦听着那地方动手干起来了,肯定会去帮着干起来。
梁民警外翘的板牙看他们都不是善茬子,吧嗒了几下子嘴,假装打开抽屉找牙签,马上躲避着前面那些人的目光,小声问丁凡说:“丁,丁,丁老弟,没……”
丁凡看他趴在抽屉那里,牙签本来就在眼前呢,都差点能碰上眼珠子了,他还装着找呢,听他说话,果真就是拔牙后腮帮子肿的说不出话来,赶紧轻轻踢了踢的鞋子,轻咳一声,趁着对面那些人没注意,简单的安慰说:“没事,你就等着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门口两伙人的耐心似乎马上就要熬尽了,左边椅子上一个叫叶小虎的黑脸大个,估计是考虑半天了,眼睛到处看着,一下子和丁凡对眼看着时,猛的提高声音说:“唉,小子,你判的什么案子,我们联合执法局就是干这活的,你凭什么收拾俺们队长!”
他这话说的突然,却似乎一下子直击了要害,旁边的同事们一个个虎狼般的眼神瞪了过来,可没想到丁凡似乎早就有准备了,迎着他的目光看去,手掌一下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震起了桌面一层浅浅的灰尘,毫无表情的怒斥道:
“什么玩意?你们有这个权利,你们有权利你们自己处理去啊。你特么的给我听着,现在你把这些人给我带走,谁要是拦着你,谁是你孙子。”
和这些人打交道,光靠文明语言绝对是压不住的,这点他早就想明白了。
看他急眼了,执法局那些人本来还有些耐心呢,被他激的呼啦啦的站起来好几个,虎视眈眈的瞪着丁凡。
可就在此时,只听门口两个脚步声走了过来,丁凡一下子听清了,是刘小光和邵龙,但依然是面不改色的对视这些想闹事的人。
他心里既明白着,更是放心了,明白是明白那两个冤家早就化干戈为玉帛了,放心是放在这些人表面看一个个胆大妄为的,可其中大部分耳朵下面的皮肤微微发红,还有个的站在那里两只脚都有些发抖,说明根本就是些色厉内荏的胆小鬼。
“哥们,唉,是丁警官,我哥俩商量了下,决定还是不麻烦刑警队了。”
“领导啊,小光哥他们执行任务也不容易的,刚才说他们局里闲了几张旧床,明天给我拉去让我放货呢。”
……
这刘小光和邵龙进来,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相互看了几眼后,一前一后的慢吞吞的说了起来。
丁凡看他俩都是手指头被烤烟熏的焦黄,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烟草的恶臭味,顿时猜出两个人都是老烟枪,就打发他俩去厕所“决斗”去。
他这么做是在燕京公安机关实习时老民警传授的,只要把两个烟鬼单独放在一起,超不过十分钟,只要一个人带了烟,他俩肯定抽的好,聊的投机。
当然俩人不能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之类的大仇。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刘小光今天打架前是刚准备扫街,清理街道上的秩序,往往他干这种活是从来不带烟的,到谁家门口还不孝敬几根烟。
所以,当他在邵龙掏出九分钱的花卉时,这家伙不由的馋的看了几眼,邵龙看他不在急眼了,扔给他一根烟让他抽着,一开始两人还气呼呼的叫号,抽着抽着,一个说自己要是被拘留了年终奖就没了,另一个心里想着这买卖刚赚钱,进去了多耽误事。
一来二去,俩人都消气了,回来就纷纷要求撤案了。
丁凡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这两伙人走了,这种事走了也容易再反味了回来继续报警,让他们各自写了保证书,摁了手印,又教育了一番,才让他们走人。
从头看到尾,梁民警看完全过程后,对丁凡敬佩的五体投地,他站在门口,看着那些人下楼了,又追到窗户跟前,看了半天,兴冲冲的回来,冲着丁凡打了个响指道:“小丁,你胆子太大了,怎么知道他俩在厕所里不能打起来了啊。”
丁凡正低头想着刚才那个阿姨去哪里了呢,感觉她说话奇怪,是不是在哪见过啊,一听梁哥这么好奇,手指头快速的在关节上掐算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了几句,马上抬头认真的说:“梁哥,我会算啊。”
这家伙调解这种看似事不大,但又错综复杂的案子怎么还靠算命呢?
梁民警百思不得其解的又像是看珍稀动物似得看着丁凡,从他前面绕到了后面,嘴里感叹的说:“不能啊,这还神了呢。”
他俩在里面说着话,刘德夹着公文包正从东面楼梯那边走了过来,闻声而来,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仿佛一座铁塔似得挡住了光线,也给丁凡心里添了不少堵。
丁凡看他脸上泛着淡淡的失望和各种复杂的不开心,心里顿时又有了另外一种委屈:“我得罪谁了,你用这种别人不愿意接的案子考验,我要买枪了,你从来不考虑我,还总装大尾巴……”
他没想下去,毕竟人家就是对自己苛刻了点,不至于咒骂人家。
刘德肃然道:“丁子,你说,这两伙人一个开车撞人的,如果按照危害公共安全处理都够的上,要是那几个卖东西的硬告,你这就麻烦了,别的我不说了,你给我解释好。”
丁凡毫无准备的被他问住了,明知道这种事不能马上草率的回答,就翻起了笔录,快速查看着,一边看一边想着自己这么做的法律依据,只听刘德毫无表情的说:“小子,你可好好的,我从来不给年轻人擦屁...股!”
“刘队,起来,让一下。”丁凡似乎被他这句粗野的话启发了,冲着他走了过来,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胳膊,面无表情的淡淡的说。
这家伙又是怎么了?
刘德被他这个二愣子举动弄的有些没反映过来,等他到了门口,马上不依不饶的大喝一声:“丁子,我是认真的,你有什么依据?我没和你开玩笑。”
他这么再强调一次,丁凡似乎也认真的想了想,背对着他没动,轻轻的说:“刘队,两高下过司法解释,联合执法局人家也是执法,执行行政法,咱们没权处理他们,也不是绝对的,但目前没有哪个公安局处理这种事的,难道你要是试试?”
刘德一天忙着繁杂的工作,哪里听过这种说法,尽管有些不相信,可听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他站在原地没动,显然是陷入了沉思中,担心丁凡走了没人帮他验证这个问题了,不高兴的问:“走什么走?你干啥去啊?”
“干啥去,去卫生间啊,内急了,你不是说不给我擦屁..股吗?我也不敢麻烦刘队了,自己亲自动手吧。”丁凡出了门,回头甩了这么一句话。
可完全是豁出去了的说的,因为他感觉再待下去就是金子也会被淹没了,还不如打道回府。
“牛什么牛,小兔崽子,你等着的,我还准备从化妆费给你出钱买枪呢,做梦吧!”丁凡进了厕所,心里有些后悔了,连忙反锁了房门,听着刘德气急败坏的说着。
他靠在房门上,一脸的忧伤,嘴角勾起了一丝复杂的表情,感觉有些好笑,还有些可悲,好笑也好,可悲也好,自己却是最委屈的人。
呆呆的站了几分钟,他听着隔着的房门重重的关上了,应该是刘德使性子的声音。
“先躲躲吧,好歹也等着马局回来的,然后就回金山所去了,二胖和豆豆怎样了啊?”丁凡心里黯然的想着,推门出去,轻轻的走着,准备回自己办公室里按个小窝。
站在了门口,丁凡只听有人叫他,“小丁,是你吗?”
他神情沮丧的嗯了一声,懒得去看是谁了,这一天麻烦事不断,干好了也挨批,放谁身上能开心啊。
当一阵高跟鞋声越来越近到了跟前时,他才懒懒的抬头看去,挂着淡淡愁容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低声说了声:“阿姨,是您啊?还是报案吗?”
正是刚才那个夸着皮包的中年女子,她一身深色套裙,看起来相貌不俗,白皙的皮肤上透着一股子女领导特有的优雅和气质。
“报案?噢,我刚才和你这么说的,不过嘛,事有点特殊,咱找个地方说。”女人面带微笑,和蔼的看着丁凡说。
“还找地方说?谈话啊?我都这样了啊。”丁凡跟在她后面,向着西边走去。
看这女人的模样,应该是个管事的,“老刘的帮手,又盯上我了?”丁凡不由的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