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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知道他是孤儿出身,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朝他摇了摇头。
无父无母,无所庇护,能好到哪去?
“夫人。”刀战哑着嗓子看向他们夫人。
林大娘也是早早就料想到了,她一听说有小孩去找工活,就知道城中孤儿怕不在少数。
“打听清楚了,是走失了,还是父母真没有了的?”林大娘示意刀战莫急,轻声地问着林福。
“这个,还得细问,您的意思是?”
林大娘也还在想,这事,是由林府出面,还是由刀府出面。
她还要想,京里的那位对此会有何想法。
他就是怕这次事情会壮大了大将军的声势,才有了他来之前灭他威风的那一遭。
大将军能干,高兴的是皇帝,最不高兴的也是皇帝,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声望会超过自己的臣子。
而这臣子要是私下再有动作,他怕日又要心梗上了。
要是能把他气死,倒也好办,就怕皇帝那贵命,不好气死哦。
林大娘在沉思,林福不语,刀战也是颇有些紧张地看着大娘子。
“由先生出面吧,林福,你去问问先生,看他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是。”
宇堂南容那边一得女弟子的信,当下就道“方便”,跟着林福就过来了。
来时就沾了一身的雨水,一进门就四处找徒孙,没找到,冲着大娘子怒道:“你把我徒孙藏哪了?”
要不是林大娘知道他之前为了给她争气,连灾都不救了指责皇帝,她都以为她在这仇女症老师心里没一点地位可言。
“他两个外祖母带他睡去了,刚才玩了半天,还在泥地里打了个滚,这不,洗了个热水澡睡着了。”林大娘头疼,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命,最亲近的人一个比一个有性格,她这个魂穿女多活了一辈子,被他们搓磨得反倒是最没性格的。
她冤呐。
“哼……”宇堂还是不满,“怎么不在他醒着的时候叫我?”
“先生。”
“我想跟我徒孙玩!”
“先生。”
宇堂满脸嫌弃地看着她,“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嫌我管得宽,什么都管?”
老嫌他给怀桂吃,管着怀桂不许吃他偷偷塞给他的肉,害得怀桂现在变得好丑,看来娶媳妇都难,娶个漂亮好看的媳妇更是难上加难,都快愁死他了。
“先生。”林大娘知道他所指何物,更是哭笑不得。
这仇记得,再过三百年他都记得吧?
“快点说,说完我要走了。”
“我想请先生出面,收纳城中孤儿之事。”林大娘快快把话说出来了。
宇堂本来作势她说完就要走,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回身过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一直没出声。
过了一会,他看着弟子道:“不容易啊。”
全收下来,不是简单的事啊。
“我知道。”林大娘点点头,这养孤儿哪是那么简单的事,不谈别的,只谈最基本的生存要素,这么多张嘴要吃要喝,还要抚养他们长大,这是一个长期的投入,以一人之力一府之力供养的话,真的是太难了。
“说说吧。”宇堂接过了丫鬟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最难的,其实是收他们,这里有个标准,无父无母者才能定为孤儿,现今好多人亲人走失,走失的孩子也多,要是一股脑都收来,我们也承担不起。”要是都收,那就不是几千的人了。
林大娘被她爹是亲手带着教大的,她爹早让她看明白了下面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多的不说,大多数百姓吧,难免会有点占小便宜的心理,也有从众心理,一旦得知有地方可以让孩子吃住,还是免费的,到时候,有爹娘的孩子都要被当成没爹娘的孩子送进来了,他们开的这善堂没两天就得关门。
“嗯。”岂止单单是这个问题,问题多了去了,宇堂想先听听弟子是怎么说的。
他开了几个供贫家子弟读书的学堂,也不过近两百来人而已,但他这些年已把老爷给他的银子全花完了,现在全是怀桂帮他撑着。
养百来个贫家子弟尚且如此,养几千上万张口?林府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禁不起这等折腾。
“这个规格,就定在卖身为奴上吧,”林大娘寻思着道,“先生你听看能不能成行。”
先用吃食住所把这些人收拢过来,但要签卖身契,但这卖身契定得低,那就是只要在五年内,想买回卖身契换回自由身,交二两银即可。
这二两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正好能把会送儿女来占便宜的百姓卡在外面,总不能为了吃几口饭,把孩儿送去当奴婢,末了还得拿二两银赎回来。
这些孩子收进来,也不是让他们闲着,由先生的弟子统一管理,让他们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打扫好自己要住的地方,清洁城中的卫生,在救灾这段时间了,带他们去做些事情。
他们也可以因此在此行当中,教他们一点事情,至于救灾过后,用上他们的地方更多,由先生出面,再教他们一点技能,到时候他们就是想走其实也不是难事,因为只要把教他们的学会了,挣出这二两银子来不是问题,至于是问题的,那就呆着继续学。
但是,不管如何,都是要做事的。
为了把这些人都养活下去,他们不做事是不可能的。
但因此,他们签了卖身契,先生的名声就不好了,因为这就不定义在做善事的范围内了。
但林大娘也跟她先生算了一笔帐。
“先生,我算了一下,如果我们出手救了这批孩子,那么,他们将会有九成九活下来,这九成九里,将会有一大半会成为手艺人,至少会在林府知道怎么种田,而有别的天赋的,也会成为别的技能拥有者,还有一些,可能会成为您的弟子,成为读书人,还有一些,也可能成为这个国家的战士……”她说到,看了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刀战一眼,笑了一下。
刀战忙低头,朝她揖礼。
“这些人,”林大娘跟也听得认真她先生讲:“会影响他们的下一代,他们的下一代会在他们的基础再差也会稍微变得好一点,先生,他们变好了,那就会带动他们周围环境的变好。”
“如果,不出手的话呢?”宇堂闭眼想着。
他只是在给自己假设一个问题,在研究比较这其中的差异,哪想,刀战以为他是不出面,激动得张了嘴,“您不出手,他们会有一大半死去,活着的四处流浪,活得连畜牲都不如,最后,最后……”
最后也不过是死而已,刀战惨笑着再也说不出口了。
不是谁都能像他们,能被人挑出来去参军,他们这种的,百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来。
“你激动什么?”宇堂被他打断思索,睁眼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对弟子道:“这一比较,还是后者的变量更有益于后代子孙一些。”
林大娘失笑点头。
这当然了,帮与不帮,是不一样的。
其实这是国家应该做的事。
她也指出来了,“先生,有你开头,我觉得上面……”
她指了指上面,道:“可能也会跟着您干呢,还不要签卖身契。”
她先生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得美,给他干活,还想占便宜?哈哈,滑稽,签百份卖身契都比进他的悲田院强。”
进了皇帝的手,那就不是求生,那是卖一辈子的命的事了,绝无回头路可走!
见先生对皇帝一派意见很深的样子,林大娘也是好笑不已。
她先前听到先生为她出头所说的那些话,其实有些担心先生因此引祸,但想想先生这么多年来做的事,说的话,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这是先生的性子,他活了这么多年,言行如一,哪天要是因此人走了,先生也会坦坦荡荡,光风霁月地去的。
“这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林大娘见说开了,也道:“我们能做好自己的就行,先生您看?”
“我知道,你是怕我身后名声有损是吧?”宇堂太知道他这个女弟子在想什么了。
她太庸俗了,做一件事,最好的能想到,但最坏的也要列出来。
而这件事最坏的就是哪怕由他出面做好了,他们付出巨大的财力人力也不会有人称道他,也可能有的是忘恩负义的人说他的不好。人还是记不好的,记仇的比记恩的多。
林大娘点头,她是怕,但她知道先生会出面的。
因为先生不像她,也不是她。
“这有什么,损就损呗,孩子,你也是一样,这些人有一个让你不高兴失望了,你光记着看着这一个人,你不知道感激你的人对你的情深意重有多重,一个能抵那些老鼠屎百个了……”宇堂说到这,整个人都飞扬起来了,“如果有一个人,能因你的帮忙改变了命运,而他的下一代因为父辈的命运改变了,你影响的其实是他们整个家族的命运,你想想,这是多深远的一件事情!”
林大娘一看她先生眉飞色舞地说着,高兴得要飞上天了的样子,也是轻笑不已。
她没有先生那么大义,她想的要简单多了,那就是她能做事的时候她就做。
做实事的人,是不能像先生这样想太远的,想远了,当下就做不好了。
没有眼前的脚踏实地,哪有鲲鹏高飞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