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台湾方面关于大陆这边的状况有些危言耸听了。
这也难怪,台湾和大陆向来不对头,那边出了问题另外一边绝对会大肆宣扬,以显得自己这边的政治生活环境是多么的优越多么的舒适。
此时,香港高公馆内。
餐桌前面,高战将手中的报纸放在了桌子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白玉娇道:“怎么了,你在为什么事儿烦心么?”
高战没有说话,拿起筷子夹了夹眼前的红烧肉,突然放心筷子说:“我吃不下!”
一旁凤姐把报纸拿起来看了看,然后递给白玉娇,白玉娇见上面刊登着大陆的难民照片,一个小女孩骨瘦如柴地蹲在田地里,在她后面是一望无际空荡荡的黄土,一双大眼睛由于饥饿而恐怖的突兀出来.
“真可怜!”白玉娇也没有了吃饭的兴趣。
高战习惯性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最后道:“看起来我想发国难财的计划破产了,收购了那么多的粮食,把它们一下子全部捐出去还真有些可惜呀!”
“什么!你要捐粮食!”白玉娇和凤姐她们大惊。
高战无所谓地一笑:“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高战如此大手笔开仓赈灾,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浮屠造到天上去!妈的,做坏蛋就做坏蛋吧。心肠还真是软啊…!”高战深深地又看了一眼报纸,最后道:“记住。有地吃就别浪费,你们谁给我剩了饭菜,我就打谁的屁股!”
众女皆笑,在笑容中却默默祈祷大陆地饥民们,你们一定要挺过去。
高战说干就干,快马加鞭地喊来郑十七查算了一下自己的粮食储存,一查吓一跳,竟然有数千吨!
操,我有买这么多么?这么多的粮食要想走私回大陆赈灾可是个大难题呀。要知道现在大陆处于国际封锁的阶段,英国下命令禁运一些医葯,粮食等物资过去,作为自由贸易港,香港更是监察严厉。海运禁止的也比较彻底。
但是这一切都难不倒高战,英国也好,美国也好,他一通电话打过去,那边就心照不宣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运送的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高战决定自己亲自出马,跟随走私船潜回大陆。
在走私粮食回大陆之前,两广。福建,厦门,等各地的难民已经蜂拥着偷渡来港,在大海上几乎每天都有人淹死丧命。但是屡禁不止,因为饿死和淹死没什么差别,至少偷渡来到香港还有一线生机的可能。为了妥善安置不断涌入的难民,高战下令在偏僻地区建造了二十几座难民营,并且和港英政府达成协议。利用军警掌管那里地一切秩序。即使这样人员还是不够,没办法。高战只好召开紧急会议,联合各大佬抽调人手进行维持秩序。
一时间流氓混混们转身一变竟然和对立的警察们一块执勤,这绝对是千载难得一见的奇景。那些原本只会打打杀杀的混混们,万没想到自己身上会担负起这种重责,一种说不出的历史责任感油然而生,工作起来竟然十分卖力。
次日,一个冷风萧瑟地清晨。
冷风卷扫起落叶,像天空铺洒下泛黄的羽毛,轻飘飘落到角落里,落到树根下,落到马路上中间,更落到正在行驶的汽车车轮下。
一辆汽车缓缓驶进了新义安大佬向铧严的华宅。
如果有人注意这辆车的车牌号的话,就会知道这是香港总华探长雷洛的座驾。
雷洛下了车,笔直的身躯让他有一种年轻人地锐气。他双眼鹰隼有神,走路跨度势均脚步稳重。
向铧严老远就接了出来,道:“阿洛呀,你总算有空过来聚一聚了。我还以为只有在开会的时候才能见到你哩!”
雷洛掏出手帕习惯性地擦了擦嘴角,颧骨高耸的脸上露出一丝桀骜的笑。在向铧严地带领下向屋内走去。
雷洛进了屋仿佛到了自己家一样,也不客气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一口,这才道:“来你这里喝口茶也不好喝呀,背后很多眼睛都在盯着我呢。”
向铧严脸带笑容,道:“我知道,要是让别人看见你雷总华探长动不动就往我家里跑,那还真是会说闲话的,可谁让你我是亲戚呢,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要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阿洛,无论如何,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一把呀!”
雷洛松了松领带,叼一根在嘴里道:“帮你?上一次我帮你还不够么?差一点把我自己也拖进泥里。”
“不会这么严重吧?”向铧严五短地身材战栗出一丝不安。
雷洛吐出一口烟雾,冷道:“我真不知道你这些年地道行是怎么练的,人家全都眼睛雪亮,偏偏你要一头往墙上撞。那高战是那样容易对付地人吗?跛豪怎么样,最后死不瞑目!陈志超怎么样,身败名裂,杳无影踪!你觉得自己比他们俩还要厉害么?姑丈啊姑丈,难为你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连小不忍则乱大谋都不懂?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你不惜破坏规矩主动挑起争斗,对于高战来说这就是对他最大的蔑视,依照他睚眦必报的个性,你说,他能放过你吗?现在你这一摊子破事儿被我给撞上了,我还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向铧严讪笑道:“那谁让你是我地关系这么近呢。就算是帮亲不帮理,我也没有那么大的罪过。不是吗?”说罢,使个眼色,手下早将准备好地钞票放在桌子上。
雷洛看了一眼钞票,用手拍了拍,道:“这钱可真是好东西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说应该是有钱能使磨推鬼才对!”
向铧严趁机道:“任何事儿都有正反两面,你这次要是帮助我度过这个关口,以后说不定我也能帮你照应一些事情呢…咱们大家有来有往嘛!”
“你就那么相信我的能力?”雷洛拿眼睛望着向铧严问。
“那是当然啦。香港除了高战,就属你总华探长雷洛最是牛气冲天,大小事务,一句话,没有办不妥的!”
雷洛桀骜地笑了笑道:“你不用给我头上戴高帽子。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面清楚!高战那里我会帮你美言几句,至于你自己,我想你也应该有些行动表示一下才是…”
向铧严迷瞪问道:“什么意思?”
雷洛捏了捏眼睛中间的鼻梁,神态有些疲倦道:“姑丈大人,想必你也知道,最近高战在筹措粮食,想要私运去大陆。我要是你的话就会选择破财消灾。”
向铧严明白了,阴笑道:“说的有理,说的有理,这些钱我还是舍得的。呵呵!”
“舍得就好办,有时候难得糊涂啊,糊里糊涂做些好事也能获得一些功劳,这就叫做因果报应!”雷洛说完起身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你的手和腿没什么事儿吧?”
向铧严心中暗骂。妈地,这时候才关心我的手和腿来。你这个亲戚也太不够意思了。脸上笑道:“多谢你关心,这点小伤没什么,江湖人都是铁打的身体,铜铸的义气!”
雷洛这才笑了笑,转身离开,当然在离开的时候没忘记带走桌子上地钱。
后面,向铧严:“蒲你阿母,贪钱鬼!”
就在向铧严张罗着要向高战“捐款赈灾”的时候,手下给他送来了一张神秘的帖子,有人邀请他今夜在土瓜湾码头一聚。
香港码头,一条小船停泊在偏僻的码头,海风阵阵,吹来一股子潮气,也吹来了一股子香肉的气息。
香肉就是狗肉,英女皇陛下爱狗成癖,所以在香港吃狗肉是违法的,但人们天生都喜欢干违法的事情,吃上狗肉就会有一种挑战法律的快感,更何况狗肉地味道又是那么的鲜美诱人。有道是“狗肉配黄酒,神仙也不走”,更别说凡夫俗子了。
此刻,小船里有人正在享受着热气腾腾的狗肉火锅,鲜美的锅底滋滋咕嘟着,散发出一股勾人喉咙地清香,怪不得人们把狗肉又叫作“香肉”,那种香澈肺腑的感觉绝对让人终身难忘。
外面潮气朦胧,里面香气诱人,这是一种怎样的画面?
向铧严一来到这里,小船里面的那名神秘人就看见了他,灯光闪烁中,但见神秘人宽额,俊目,眼中含有一股似笑非笑的笑意,让他整个人在阴影中显得更加深沉难测。
那一刹那虽然短暂,但是向铧严已经认出了那人是谁,眼神中露出不可置信地惊愕。
“怎么是你,陈志超!”
陈志超手不停箸,看了一眼向铧严,笑道:“快坐下,狗肉要趁热吃才有味道!”
向铧严压抑住自己惊愕地心情,慢慢地坐下,看一眼桌面上摆好的筷子,犹豫了一下拿了起来,但是却没有直接朝火锅里夹肉,而是自斟了一杯滚烫烫地黄酒,喝了一小口,等心情平静了下来,这才动筷子。
小船外面向铧严带来的新义安人马和守在小船周围的竹联帮人马,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彼此,跟小船里面“融洽”的气氛格格不入,但很显然,新义安在气势和人数上输了三分。
陈志超把一块狗肉夹到自己碗里。突然道:“向大佬,你知道吗。狗肉一老就不好吃了,它不跟年轻地狗仔一样,爱跑爱闹,肌肉发达营养丰富,而且老了脑子也不好使,总被人类给算计,就算变不成狗肉火锅,也会成为别人枪下的猎物。”
向铧严冷笑道:“想不到你陈志超还是地地道道地美食专家,知道吗。狗肉老了并不可怕,只要拿同样老的生姜来炖,一样出味,不像有些人,连狗肉都做不成。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一道什么菜呢!”
“姜虽然是老的辣,但被人炖了,却不一定能像我一样翻身!”陈志超用纸巾擦擦嘴冷笑道。
向铧严装作无所谓道:“为吃一顿火锅,不需要下那么多的配菜,菜点得多了,你最后也要吃不完兜着走。哦,对了,我不知道该叫你陈督察呢。还是陈先生,我老了,牙口不好,吃不了那么多狗肉。偶尔只是喝喝汤!我走了,你慢慢吃!”
眼看向铧严装腔作势的起身,陈志超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这让向铧严很是不爽,妈的。一个跑路的家伙。拽什么拽?
起身的屁股再次落下,讪笑道:“好吧。我不跟你打哑谜了,你这次找我来到底为了什么事儿?”
陈志超这才用手帕擦了擦嘴,随手将手帕扔到海里道:“听说你在香港混地不怎么样,所以来拉你一把!”
“你拉我?笑话,你自己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呢!”
“是么?”陈志超忽然用筷子夹住了向铧严的断指,向铧严“呀”地一声大叫起来。
“**,你干什么!”
向大佬的惊叫声中,哗啦一阵騒动,新义安和竹联帮的弟兄全都掏出家伙瞄准了对方。
陈志超朝自己的手下摆了摆手,让他们把武器放下,笑道:“不要那么大惊小怪,我只是在提醒向大佬,千万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筷子随即松开。
“**你妈地!”向铧严狠狠地朝陈志超啐了一口唾沫,“臭屁超,你他妈到底想要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想帮你一把,高战现在对你很是不爽,你就算再怎么舔他的屁股沟,他也不会理你…想想当年雄姿英发的四大家族,现在却成了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我伤心啊,你说说看,以前你向大佬多威风,大香港谁敢不给你面子,跺一跺脚,连香港岛也要震上三震,可是现在呢,谁还搭理你,谁还把你当成大佬看待,在他们眼里香港只有一个大佬,只有一个香港皇帝,就是高战!”
向铧严的脸色随着陈志超所说的话,变了又变,此刻铁青地难看。
陈志超骤然加重语气道:“不错,我陈志超曾经是败给了他高战,但是我不气馁,不妥协,我可以从头开始,通过努力再次用拥有一切,有兄弟,有权力,有财富,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有雄心壮志,而不是想一个女人一样活着!向大佬,我希望你也能做到这一点,你看看,香港就在你的脚下,只要将权力掌握手中,你就可以称为香港之王,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在低三下四地巴结别人,奉承别人!机会在你面前,看你如何选择!”伴随着话语,伸手倒了一杯热乎乎的黄酒,轻轻地推到了向铧严的眼前,眼睛中充满了鼓励和诚意。
向铧严的喉咙在滚动,黝黑地脸膛在阴影中不断变换,一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渐渐地发出炙热的光芒,厚嘴唇动了动,道:“你,为什么要选上我?”
陈志超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了这颗棋子,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方盯着向铧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冷冽道:“因为只有你有做香港皇帝的野心,干掉高战,取而代之!”
向铧严顿时觉得心中猛地一颤,好像一桶冰水全灌进了心里,冰凉彻骨。
时间慢慢流走…
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向铧严吐出一口气,道:“野心我是有,但是实力却不够!”
陈志超阴笑:“我说过我可以帮你。”
“凭什么?”
“凭我是竹联帮地大佬!”陈志超终于亮出了自己地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