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猜的没错。
这艘公主号之所以这么船肚子这么大，真的就是因为里面有夹层。
这些夹层……
全都是用来装货物的。
活的货物。
雪莱很清楚千叶琉璃关在哪里，所以并没有打开所有的夹层。但只是唯一打开的这一个，就能对整艘船夹层的情况略有了解。
这个夹层并不大。约莫也就十个平方米。
十个平方米里塞满了至少二十个女人。这些女人几乎是人挨着人，重重叠叠的挤在一起。当夹层钢板被打开的时候，一股剧烈的恶臭冲了出来，看起来这里面并没有给她们准备什么可以上厕所的地方，她们只能随地大小便。
外间的光线照进来的时候，这些女人迟滞的眼珠根本毫无波动，似乎早就习惯了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被塞在这里的女人，几乎每个人都有惨痛的逃跑经历，到了现在，没有人再对逃跑有丝毫的希望了。
她们已经完全绝望了。要不是对生命本身还存有本能的敬畏，想必早已死去。
这其中大多数的女性都显然没有成年，脏兮兮的脸蛋和身体就像是被人踹的奄奄一息的野猫……
宇文成转过头，看着雪莱：“你看过这样的场景？”
雪莱恭敬地点了点头：“看过。”
“你是什么感受？”
“报告主人。一开始我会很难受。”雪莱不假思索：“我甚至试图放走过其中的一部分，但在遭到可怕的惩罚和威胁之后，我不得不选择接受现状。”
“可怕的惩罚，是指什么？”
雪莱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某些可怕的遭遇经历的太多，会抹平一个人的情绪：“我们一起成长起来的人里，会有要好的朋友。而我是其中最重点的人，如果像我们这样的人犯了错。我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就会被一个一个的在我面前被剥皮。”
说到这里的时候，雪莱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的波动，似乎想到了某些不堪的回忆：“那时候你才会发现，你无法对这一切有任何改变。如果你试图改变，你就会伤害更多人。时间长了，你就会选择接受现状。”
宇文成点了点头。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雪莱并非主动行恶，她也是恶行的受害者。自己拯救她，并没有什么道德问题。
“主人。我们要加快速度了。”雪莱看了看时间：“过不了多久，警察就会到达。我怕到时候会引来麻烦。”
宇文成点了点头，小声问道：“这些人认识你吗？”
“除了千叶琉璃。其他人都不是我经手的。”雪莱轻声回答道：“我一直都避免参与这种直接的看管。”
宇文成想了想，走到门口，柔声道：“大家不要紧张。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不是坏人。”
舱房里那些女人依旧毫无反应。陷在绝望之中的人，根本就不会觉得世界上有什么希望。但凡是希望，都是陷阱。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宇文成的声音愈发柔和：“但没有关系，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到。你们即将被解救。所以就安心地在这里等待营救吧。”
他做这些铺垫工作，只是希望这些人不要误会自己是人贩子。等到一会警察到来，这些人自然就会相信这一点。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千叶琉璃。你还不肯走吗？”
一群木讷的女人之中，终于有一个人身体微震，本能地抬起了头。
就算再绝望的人，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总会有反应的。
然后那个女人就看见了宇文成。
是的，她只看见了宇文成。
女人怔住了。
曾几何时，她一直以自己是这个人的奴隶为耻辱。一直想方设法地摆脱这个身份，不惜诈死。她曾经对自己说了一万次，哪怕是死，也不要做这个男人的奴隶。
可是现在她终于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那个曾经被她厌恶，被她憎恨的男人，此时出现在她的眼前，竟然就像是云端之上的上帝，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温暖的，拯救的手。
千叶琉璃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冉冉地从一群女人之间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舱房，走到宇文成的面前，拼命瞪大眼睛看着宇文成。
宇文成微微笑了笑：“如果你不相信这是现实，你可以揪你自己的脸，不要揪我的。”
千叶琉璃怔怔地抬起手，真的开始揪她自己的脸。拼命的，死命的揪，一直揪到她半边脸都肿胀起来。
她终于确定。这不是做梦。
千叶琉璃噗通一声，跪在了宇文成面前，拼命抱住他的腿，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就像她抱住的，是她死去的亲娘。
宇文成：“……”
他能明白这个时候千叶琉璃的情绪是陷在一个如何可怕的崩溃之中，若任由她这样下去，只怕对身体会有很大的损害。
他只好将化劲输入千叶琉璃的体内，让她瞬间陷入沉睡，这才横抱住她的身子，将她抱下船去。
只是千叶琉璃这明显已经有好多天没有洗过澡，身上一股沤馊的味道实在令人难以忍耐。宇文成想了想，索性一把扯掉她身上所有的衣物，顺便在码头的海水里帮她简单清洗了一下。
“咦？身上没什么伤啊。”宇文成一边清洗，一边观察：“看样子你们对她还算好。”
“毕竟她也算是精品货物。我们还是要保证货物的完整性。有些折磨不一定非要来自肉体。有些精神折磨更可怕。”雪莱很自觉地将外套脱掉，盖在千叶琉璃的身上：“这方面，我们是专家。”
宇文成没有接着话题继续，抱着昏睡的千叶琉璃上了他拉风的Aventador LP700—4，这车的座位小，他就只能抱着开。
雪莱默不作声地坐进副驾驶舱，抱住了千叶琉璃的腿。
宇文成油门一轰，Aventador LP700—4飚飞了起来。
“我还真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千叶琉璃，又是为什么会把她当做目标的。”
雪莱微微苦笑了一声：“其实不是我们找到她，是她找到我们的。”
“喔？”
“黑马的业务很多，钻石业务也是真的。这些明面上的业务也方便我们在世界各地收罗好的货物。她以前跟我的关系还不错。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们有让人完全消失的本事，就找到了我。”
宇文成耸了耸肩，让人彻底消失，和让人拥有其他人的身份，这确实一向是人贩子集团的长项。
“我的上级知道这件事以后，觉得这件事大有可为。首先千叶琉璃愿意配合我们消失，那么她的家人就不会产生怀疑。更重要的是，她既然失去了原有的身份，将来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就是我们说了算了——即便把她卖身为奴，她也无处申诉。这基本是一件毫无风险的事情。”
宇文成笑了笑，千叶琉璃还真是个天真的孩子，这一下挖个坑就把自己埋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玩。
嗯，估计是不敢了的。
“那其他这些人呢？”
雪莱沉默了片刻：“既然来做这件事，当然要利益最大化。其他人只是顺便而已。我相信，其实被你救出来也是千叶琉璃的运气。”
“噢？”
“如果不是她总是绘声绘色地在我面前描述你可怕的性能力，我们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雪莱苦笑了一声：“这可不就是她自己救了自己吗？”
“那你们将来可要骄傲了。”宇文成有些得意：“这种有价无市的高级商品，以后就只有你们能免费享用了。”
雪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