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时候,瞿向阳打来电话,装可怜拜托大老板抽出晚餐时间,陪同几位投资人聊几句,因为几位从魔都组团而来的投资人,“联名”恳求他一定要把赵总请到场。
安宁珠宝第一批在安宁开业的十家店铺,是在12月18日和至尊宝第二家旗舰店同时开业的。
赵青山既没有到场,也没有参与具体的事项,就连各店铺的账目,也只是简单的看一眼,倒不是对十家店铺在开业当天,仅一千多万的营业额不屑一顾,而是他打一开始就决定,不去参与安宁珠宝的具体经营。
这一切,自然是基于瞿向阳的办事能力,以及赵青山格外相信他。
他所看重的是店铺的数量,数量多黄金储备就多,百分之二十的黄金储备可以转化为系统信用额度,这就是他的流动资金。
再加上每个月店铺账户上的资金,这就足够他去做资金周转了,当然,提前是安宁珠宝的店铺足够多。
自瞿向阳“落户”安宁后,赵青山仅与他见过两次面,作为东道主的大老板,确实有些不地道。
于是赵青山便爽快答应,那些投资人可以战略性的晾着他们,不出面,则意味着赵青山的态度是“安宁珠宝并不缺投资,你们爱投就投,反正不投吃亏的是你们”,但是瞿向阳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晚上的酒局赵青山依旧没有让妻子陪同,但凡不是家庭事物,他都极少和妻子一同出行的,像是今晚这样的酒局,就更不可能带着了。
一大帮男人抽烟喝酒,时间又长,就连参与者都觉得心累,就更别提家属了。
“瞿总,辛苦你了,得闲的时候你自己安排好好休个长假。”
万通温泉酒店大门口,瞿向阳亲自下楼等待赵青山,一见面,赵青山便搂着瞿向阳的肩膀,亲切的说着。
“休假太遥远了,现在才十家门店,我就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瞿向阳苦笑着说道。
在至尊宝体系,所有高层都没有跟大老板诉苦的习惯,因为大老板把能给的都给了,事情办不好,那是自己能力有问题,哪还有脸面诉苦。
这种习惯到自己主管安宁珠宝,瞿向阳也改不过来了。
“时间总会有的,一个健全的公司,率先保证的,就是高管能有一年两次长假。”赵青山半开玩笑道。
踏进贵宾电梯,听到这句话的瞿向阳难免有些忐忑,大老板这是责怪我不肯放权?
“赵总,不是我不放权,副手我找了,秘书也有了,但是很多事情,非得我亲自处理不可,就说像今天这样的应酬吧,我总不能安排一个副手过来敷衍吧?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没有赵总你镇场子,我在他们眼里算什么?”
这事不理清不行,瞿向阳索性一刀斩乱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敞开了说。
“哦……都是哪些人?”赵青山不置可否道。
如果有重量级的人物,他们本人就会与自己打招呼,既然他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那就意味着,今天前来的这批意向投资者,没有太大的角色。
“有至尊宝的股东,也有徐总和许总的朋友,这次投资者们过来参观,徐总和许总都是打过招呼的,一定要好好招待,为此我还推掉了一个市工商局组织的高规格的会议,他们一到安宁就带着他们参观了工厂,整个下午都是我亲自作陪,半点不敢怠慢。”瞿向阳
无奈道。
瞿向阳的做法当然没有错,把投资者招待好了,对老板当然是有利的。
但是他本人,可就太累了。
“老瞿,你别把自己当成一个打工的啊。”赵青山觉察了,瞿向阳的心态有点问题。
“那我把自己当什么?”瞿向阳不解道。
“学我啊,把自己当老板,偷懒这种事不是很容易学的吗?你看我旗下几家公司,不也没出什么大乱子么。总之,你就把安宁珠宝当成你自己的,也不要老觉得现在安宁珠宝才花费几个亿,就只敢用几个亿的态度说话,你就想象安宁珠宝已经价值三百亿,待会儿咱们就用三百亿的姿势喝酒用三百亿的腔调谈话。”
赵青山那是一点也没把自己这段话当成歪理邪说。
“就我?三百亿?”好在电梯里没人,不然瞿向阳非得无地自容不可。
“你别告诉我,你接待了几波投资者,一个牛逼都没吹过,拉投资不就是吹牛逼吗?我要维持一言九鼎的人设,你不需要啊。”赵青山走出电梯,一脸夸张的表情。
“真没有,这不是方方面面都要向赵总看齐么。”瞿向阳汗颜道,一愣神的工夫,抵达16层的电梯差点就合上了。
赵青山赶紧伸手挡了一下,待瞿向阳走出来后继续搂着他的肩膀,边走边聊。
直到走进包厢,赵青山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拿下自己的手,和餐桌旁起身相迎的投资者们握手寒暄。
搂肩膀这个动作,在情侣之间是亲密的表现,在两个男人身上发生,给人的感觉不那么严肃,甚至有点流里流气的感觉。
但是当赵青山搂着瞿向阳的肩膀,在场所有人的解读出奇的一致,那便是不能把瞿向阳单纯的当作安宁珠宝的总经理看待,必须得换一种态度与这位瞿总相处了。
酒场中人最擅长营造气氛,而且话题也比较轻松,因为关于投资事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投不投,投多少,无论是赵青山还是瞿向阳,都不会出言干涉。
反正不管投资者怎么说,两人都欣然接受,有这种默契,是因为两人都知道,自己只需要表达出一种态度,那就是:安宁珠宝不缺投资。
“赵总,早就听说你在酒桌上没有对手,是无可匹敌的存在,要不然这样吧,你今天多喝一杯酒,我就多投一百万。”一名姓鲁的老总突然笑眯眯的提议道。
这个提议一出来,众人面色各异,都在偷偷观察赵青山的反应,因为没有任何人觉得,这个提议是合适的。
这场酒局都已经进行了个把小时了,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安宁珠宝的态度?
就算赵总和瞿总表现得不够明显,你鲁总就不能稍微动一下脑子,想想赵青山是什么人?
人家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创业小青年,而是身家几十个亿的成功人士,你用这种高人一等的投资者的身份去与之对话,把赵青山当什么人了?
一只酒杯脱手而出,直接砸在了那位鲁总的脑门上,鲁总的发际线虽然很高,但是所剩不多的头发也没有幸免于难,被白酒淋湿了一部分。
虽然赵青山没用多少力气,可是掉落在地上都没有碎掉的小酒杯,威力还是不小的,所以那位鲁总的额头肿了一大块。
“赵总,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被这么一砸,鲁志高也清醒了,自己刚才的提议确实有失妥当。
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被人用酒杯砸了!面子已经丢了!
所以这声质问,是站起来带着怒气说的。
“你是徐宗阳的朋友还是许寒冬的朋友?”赵青山一边问着,一边掏出了手机。
“赵总,说错话可以道歉,用不着动手吧?”鲁志高哪肯认怂,揪着赵青山动手打人的野蛮行为不放。
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赵青山的武力值绝对不是自己这种半残废可以挑衅的。
所以说,他也只是嘴上不认怂,内心盼着几位一同飞过来的朋友,能够赶紧出面“拉架”,最好是来两个人拉着自己,也去两个人拉着赵青山。
及时止住,自己的面子不至于更加难看,至少有个稍微落脚的台阶,也免于被赵青山继续欺辱。
然而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有很清楚的认知,就算得罪十个鲁志高,也不能得罪一个赵青山。
假如赵青山只是发发脾气就算了,其他人自然会配合,会有人劝解赵青山,也会有人安抚鲁志高。
可是现在的情况显然没那么简单,既然赵青山问出了“是徐宗阳的朋友还是许寒冬的朋友”,那就意味着他是要彻底翻脸了,无论是谁的朋友,恐怕都不需要赵青山亲自出面,徐宗阳或者许寒冬,都得好好和鲁志高算一笔账。
而且以赵青山刚才的口气,好像不管是徐宗阳或者许寒冬,谁和鲁志高有交情,谁就得挨骂。
唯一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或许只有既得压住怒气,又想怂出一个安然无恙的鲁志高。
见鲁志高不肯回答,赵青山冷笑一声,直接拨打了徐宗阳的电话。
许寒冬在魔都认识的大部分人他也同样认识,这人是徐宗阳朋友的概率要大许多。
当铃声响到第四下的时候,鲁志高终于捡起了平常该有的智商,意识到只要电话打到徐宗阳那里,自己十几年的奋斗就会化为乌有。
“赵总,我酒量不济,说错话了!我掌嘴!”
说完,鲁志高左右开弓,双手狠狠的拍打在自己的脸颊上。
“苦肉计就不必了,留着那张脸滚回魔都。”赵青山听了一会响声,然后不痛不痒的打断道。
生意场上与人翻脸,没必要做绝,只不过一个小小的投资客,也完全无需再与他去握手言和,以后便是阳关道独木桥,各走各的。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赵青山如此发脾气,甚至部分人一直认为,赵总的脾气很好,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
但是今天这一遭,都能对赵青山的性格琢磨出些许门道,他也不与你扯皮,你敢说错话,他就敢扔酒杯。
还好鲁志高没有动手或者喊酒店保安之类的,否则就不只是丢脸以及自己掌掴自己那么简单了。
瞧赵青山那气势,给人就是一种“老子就是全方位碾压你”的既视感。
“赵总,您大人有大量,改天再向您请罪。”鲁志高弯着腰说道,这不是客气话,而是他真的打算这么做。
怨气怒气什么的都是扯淡,想清楚明白了之后,他就一个念头,只想保住自己的家产。
只要赵青山放他一马,他都可以心甘情愿的下跪。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怪只怪那杯中酒,天底下最大的害人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