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苏梧桐回到车内,脸上的表情多姿多彩。
“怎么?是不是被人当做猴子一样看了几分钟?”早已预料到是什么状况的洪文强掐了掐了对方的脸颊,苦笑着揶揄道。
“他真杀人了?可是现在他都成年了,总不可能再杀人的。”苏梧桐仍旧有些不相信,或者说她相信了,但是不敢去信。
“去年有人买凶杀他,消息走漏,结果凶手连他人都没有见到,就被他的一个脑残粉剁了一只手。”
“他还有脑残粉?”
“多稀奇啊!在这片地界肯定不止三五个,你说说,你十三岁的时候敢杀人吗?还特么一次杀俩,都是该死的人贩子!多的是人自称他的小弟,放在两年前,我在县城瞎混的时候,也特么自称是他的小弟。我估计你十三岁的时候,看到大姨妈都会吓哭。”
“去你的。”苏梧桐一脸后怕的表情道:“我们干脆一走了之算了。”
“你以为我不想走?人家赵魔王说了,车和人都不能走,他的话不能不听的。”
洪文强苦笑道:“其实赵魔王从不惹事,只要别去惹他,以及他的妹妹和一个大傻个,他就比谁都和气,平日里没少给人递烟,他和周边几个大混子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谁都不想去惹他。可是只要撞到他手上了,甭管你喊来的是笼子里放出来的二愣子,还是县城里混得风生水起的亡命徒,他都不给面子,套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在这一亩三分地,谁要我给面子,就先把脸伸过来听听响。”
苏梧桐腆着脸,哑口无言。
“霸气不?”
“霸气!”
“所以你说,你男人挨了两巴掌,委屈不委屈?丢人不丢人?”
“好像还真没什么可丢人的…”
瞄了一眼吞云吐雾正向这边走来的赵青山,洪文强拍了拍大腿,道:“得勒,擦亮眼睛,接下来看你男人是怎样装孙子的。”
苏梧桐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脸:“白天装完孙子,晚上伺候你好好当一回大爷。”
“……”
苏梧桐笑了笑,是卸下伪装后发自内心的笑,以前不管怎么和这个男朋友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却从没想过要嫁给
他,因为她有那个自信找一个更好的,爱情?太奢侈了,现在看来,这个能笑着去装孙子的男人,可以嫁,她拿出手机,傻笑着发了一条微信:车已经开到悬崖,备胎请自救。
本着装孙子的核心原则,不论赵青山说什么条件,洪文强一律答应,不论赵青山是何种脸色,洪文强一律赔着笑脸。
其实只有几个很简单的条件,车子由洪文强喊拖车送去修理,三四千块足以搞定,不至于让洪文强心疼,然后是给李蝶飞赔礼道歉,总不能让那个傻丫头误以为他的家乡流氓痞子遍地跑吧?
最后是三千块的赔偿金,这些钱赵青山肯定不会要一分钱,肯定是要交给李蝶飞的,至于傻姑娘如何分配,是给车主还是收入囊中当做精神损失费,赵青山不关心。
约定好明天下午联系后,赵青山挥挥手走了。
回卫生院的路上,碰到了无忧无虑就知道傻乐呵的大个子大树,身后没有其他人。
赵青山面容苦涩,道:“她走了?”
大个子点点头,嘿嘿了几声,发音很难听。
赵青山叹了口气,意料之中的结果,从安排一向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小亮子“陪聊”,他就悲观的猜到她的离开了,他是个偏执狂,他可以对女人玩阴谋诡计可以毫无自责心理的隐瞒欺骗,但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应该让她知道。
唐烟云那个神经质女人有足够的承受能力去接受他的一切过往,所以他从未跟唐烟云说起过这些事情,但纯澈的李蝶飞不行。
如果李碟飞在一个偶然的时间偶然的场合听闻了他的过往,有什么样的后果是不敢想象的,事实证明赵青山的推断没有错,她听说了,于是她跑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不堪承受,一个刚刚对美好恋爱心生向往,却得知自己的男朋友是个杀人狂魔的少女,怎么可能承受如此阴暗暴力的灵魂呢。
“胸脯都没有勘察过就放跑了!可怜了我苦练十八年的龙抓手无处施展!”
“草!老子真特么高尚!”
赵青山扔掉烟头一脚踩灭,拍打几下大个子的肩膀,后退几步,然后纵身一跃跨坐到大个子的肩上,咧嘴道:“大树,帮弟弟瞧瞧,这大街上有木有水灵妹纸,
你看左边我看右边,十五六岁不嫌小,二十五六不嫌大。”
按照赵青山毒辣的眼光,这街上会有个鬼的水灵妹纸,充其量也就一两个勉强达到及格线的俊俏少妇。
背后一道娇喝声响起:“赵青山!”
“哎哟我去,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
赵青山如同耗子遇到猫,压根就不敢回头,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可怕,他立马招呼道:“大树快跑!”
“嘿嘿……”大树果然加快脚步,比大猛子更加壮硕的身板跑动时犹如一座晃动的小山,速度逐渐加快。
即使大树的速度慢下一半,娇喝声的主人也不可能追上他,身高不到一米五,体重无限接近两百斤的女人,在这个全民减肥的时代纯粹就是一个酷似地球仪的反面典型。
这位和赵青山小学同过一次桌,初中又接着同班的女侠,一直视能大大方方借作业本给他抄的赵青山同学为她的白马王子。
而且在那个还不是纯粹看脸的少年时代,学习成绩一马当先打架斗殴照样也能一马当先的赵青山,虽然脸蛋平庸,但确实颇受好女生坏女生的青睐,这位名为赵圆圆的女侠多年来不改初心,什么表白啊千里追夫啊找媒婆说媒啊,能干的事情她都干了,就差把赵青山给霸王硬上弓。
赵青山可不想被她来一次视觉轰炸,一回想去年夏天这位女侠穿着黑丝的情形,赵青山就无力吐槽心有余悸,难道这就是自己总把唐烟云的丝袜撕开的原因?
逃离女侠的魔掌后,赵青山安静了一会,然后突然从大树的肩膀上跳下来,眼神暗淡。
他无力的垂下双肩,弓着背,像个受伤的孩子,不管如何,李蝶飞的离开都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哪怕相识短暂,这也是一次失去。
大树像棵大树,脚步铿锵。
后面一辆十几万的合资大森车驶来,车内的少女看着那道单薄背影,捂着胸口,疼痛莫名。
“唐医生,谢谢你,是你让我做出了我这辈子最荒谬和最正确的决定,他会原谅我吗?”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没责怪过你。”
然后她大喊道:“赵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