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李简抬头瞥了一眼车内的刘晨妍等人,当即低下头,有些犹豫,吞吞吐吐,不敢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李晔有些不悦。
“陛下,臣不敢。”李简连忙行礼,“陛下,只是这地方有些特殊,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们一般喜欢去平康坊。”
“平康坊?”
李晔一愣,便明白为什么李简这么犹豫不决的,这个地方的确有些尴尬。
“平康坊是什么地方?”
没在长安待过的张漫华和米朵显然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
“这。。。”
李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李简则是已经跑远了,马车太危险,得离远点,免得待会殃及池鱼。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刘晨妍撇撇嘴。
“姐姐,这平康坊到底是什么地方?”米朵好奇道。
刘晨妍和何含烟知道,但不太想回答,李晔只能硬着头皮道。
“玄宗朝的《开元天宝遗事》卷二载:“长安有平康坊者,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
“啐!下流!”
张漫华听到后,脸忍不住一红,“陛下,他们是读书人,怎么去那种地方?”
李晔笑着道,“从大唐立国开始就这样。孟郊的《登科后》,含烟应该听过吧。”
何含烟点了点头,“回陛下,妾身听说,大抵是孟郊在中举后,便骑马赏花,庆祝其中举。”
李晔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原文是‘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但这长安花可不是什么牡丹、月季之类的花。
你们知道孟郊中举后骑马去的哪儿吗?”
刘晨妍迟疑道,“陛下,不会就是平康坊吧。”
李晔点了点头,“他第一时间去的正是平康坊,而这所谓的‘长安花’也不是真的花,而是平康坊中的名妓们。
不止孟郊,李白、白居易、元稹、李益、李商隐等等,只要是我大唐有名的诗人,就没有没去平康坊的。就说这李白,不少诗作都是创作于这平康坊,有两句‘千杯绿酒何辞醉,一面红妆恼杀人’,这就是他写给名妓段七娘的。
若是没有这平康坊,我大唐的诗作,起码少一半。”
李晔并不是夸张,这的确是事实,用后世的说法平康坊的确是长安城最大的红灯区,而且是官方承认的。
当然,平康坊的妓女不可简单。
不是什么后世你花了钱,对方往床上一躺就开始做运动的那种。
平康坊的女子,各个精通琴棋书画,不少女子直接是家道中落的名门女子。唐朝中期有个名妓叫霍小玉,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李唐皇室,其父是霍王,只不过后来妾室所生的被其兄长赶了出来,最后沦落为歌舞伎。
歌舞伎叫‘清倌人’,就是所谓的卖艺不卖身,至于真的卖不卖身,李晔也不知道不是。
而且大唐有名号的女诗人,得有三分之一都是出自平康坊的妓女。
有才华的,就是平康坊这些女子的入幕之宾,可以让她们扫榻而待的人。没有才华,你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就连长安城的权贵都不一定能入她们的眼。
“借口!”刘晨妍撇撇嘴,“没想到这些文人,嘴上一套,私下一套,我非得去揭穿他们!
走,就去平康坊!”
赶车的太监则是有些迟疑,李晔笑了笑,“就去平康坊看看吧。”
在确定圣上要去平康坊后,林克和李简便放心了,有了具体的地方,布置安保也要容易不少。
两人都给身边的亲信说了一声,让下面的人加强在平康坊附近的戒备。
。。。。。。
今年的科举依然在五月,如今距离科举只有一个月,来参加科举的人基本都到了,毕竟你不提前报名,可是参加不了考试的。
而且礼部还要核实这些参加科举之人的资格,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科举。
要么是通过了州县考试的乡贡,要么是长安以及地方各州县学馆出身的生徒,你总得占一样才能参加考试。
虽然说考试临近,但此时平康坊依然是宾客满座。
平康坊内各青楼都是大红灯笼高挂门前,正门大开,迎接来往的宾客。
天香阁,平康坊最大的青楼之一,也是最近几年长安有名的销金窟之一。
看着名字也知道天香阁跟天香居有关,因为这是何东那家伙开的。
虽说何东不入仕,但在长安城中的地位却不低。
本身就是皇商,同时后宫之中的皇后是他表妹,何修仪是他的堂妹,蜀国公刘麒是其姨父,圣上是他的妹夫。
谁敢惹他,谁敢轻视他。
平康坊青楼赚钱,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所以花巨资开了这个天香阁。
今晚的天香阁门前的宾客络绎不绝,一长溜的马车停在门前,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声此起彼伏,让经过的人羡煞不已。
不过天香阁的门槛可不低,普通可进不去,一些有心无力的人则是另寻其他青楼,打算好好的潇洒一番。
“没想到今日这天香阁人这么多,甚是热闹啊!”
看着眼前人声鼎沸的天香阁,柳璨拿着手中的扇子从马车上走出来,不正是一个翩翩公子哥的打扮吗?就是年龄有些大了点。
“柳兄可是不知道,先不说这天香阁今日出阁的姑娘便有几位,还有天香阁的头牌名妓王福娘,自然吸引了不少青年才俊的到来。”旁边有个稍微年轻的读书人笑着道。
“王福娘?就是跟孙棨那首《赠妓人王福娘》的那个妓人?
这可是广明年间的事了,岂不是这王福娘年岁不小了?怎么还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柳璨倒是不了解,但却对孙棨有些耳闻。
“柳兄慎言。”
旁边的读书人看了看周围,这才压低了声音,“王福娘今年的确年近三十,但却是风韵犹存,小弟曾见过几面,也有些心动。
可惜孙棨此人抛弃了这位佳人,据说当时孙棨可是天天住在平康坊,跟这王福娘的关系紧密。
不过广明、中和年间的几次祸乱,长安面目全非,小弟也只是偶尔听人说起,具体如何却是不知。”
“柳贤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就在柳璨准备进入天香阁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璨回头一看,不是杜荀鹤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