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四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李儇一行在兴元府待了不到三天都启程经褒斜道返回都城长安。
自从三天前,李儇因为一时气急,打伤了李晔后。李儇在兴元府的三天里,李晔并未去李儇处,包括李儇启程回京之日,李晔也以身体不适,没有前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圣上和寿王的关系突然变得很僵,甚至寿王还带伤从圣上那里归来,但想到即将返回长安,很多人都把这个事暂时抛在了脑后。
或许李儇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在张淑妃召见刘晨妍几女后,他还同意了昌宁公主和刘奎的婚事。并且晋升刘奎为左千牛卫中郎将,让其率军跟随李儇一同返京,然后与昌宁公主完婚。
对此,刘奎也请示了李晔,李晔考虑一番后,并没有反对。在一定程度上,让刘奎去长安,对他来说也是个好事。
李晔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在朝中无人,之前因为商税一事,群臣攻击,而没几个有分量的人给他说话。刘奎去了长安,虽然是个中郎将,但千牛卫名存实亡,这只是一个虚职而已,得看回长安后,李儇到底给其安排什么职位。
不过即便如此,刘奎在长安,也让李晔在朝中有了自己人。
在他看来,李儇之所以如此,无非就是想缓和与他的关系。不过两人也知道,那裂开的伤痕,并不是这么容易修复的。
虽然两人的关系闹得很僵,但李晔还是会把那70万贯派人送到长安,也算是填补空虚的国库。
李儇一行人的队伍很庞大,仅仅是宦官和朝官就有上万人,这还不算朝官的家眷以及随行的神策军,加起来整个队伍高达七八万人。
为了让李儇一行快速回到长安,褒斜道对外关闭,来往的行人和商旅只能从其他几条道路绕行。
“殿下,刘指挥使离开后,右天策军后厢的指挥使就空出来了。不知道殿下打算让何人担任这个指挥使一职?”
“你有合适的人选吗?”李晔随口问道。
“孙家孟、张造、石凌二人皆可。”裴荣回答道。
“孙家孟?”李晔摇了摇头,“他不行。右厢镇守褒斜道,让张造去,本王不放心。让石凌去补上吧。”
右厢指挥使是小事,李儇返京也是小事。他控制着秦岭几条道路,只要他想,关中的军队根本就别想攻入汉中,除非是从商州、金州这边进攻。
至于李儇一行人到了关中,无论是李儇,还是田令孜,抑或其他大臣对他不满,想对付他,恐怕也没那个精力。
此时的关中局势复杂,河东、中原等地的局势更加复杂,摆在朝廷面前的问题很多,只要李晔低调点,朝廷也不可能对付他。
就在李晔准备迎接新年的时候,军械司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军械司的火器所制作出了第一门铜炮。
然后李晔就急匆匆赶到了火器所的工坊。
军械司的工坊有好几处,火器所因为保密的原因,所以不能在人流太多的地方。加上需要水力机械,所以又得靠近河流,所以最后选在了兴元府至城固段的汉水南岸一处临河的空地。
汉水作为横贯汉中的河流,因为河流冲积原因,导致汉水以南多山地,汉水以北则是多平原。这就导致,汉中地区的人口多聚集在汉水北岸的平原地区,南岸的人口就稀少了很多。
加上有着河流阻挡,李晔又把附近的人口都迁走后,火器所的保密性自然没有问题。要知道火器所还有着一个都的军队驻扎,外人也很难摸进去。
就当李晔准备登船前往南岸火器所工坊的时候,后面有一辆马车正在快速赶来,林克连忙让亲兵保持戒备。
李晔也发现这辆马车是奔自己而来的,就是不知道是谁,但他还是选择等了一会儿。
等马车在距离亲兵数步的时候停下了,只见是新任观察使王徽从马车里出来,然后快速跑向李晔。
本来他是设立按察使的,结果李儇给改成了观察使。他当然知道观察使跟按察使是一个意思,但是给人的感觉不同。
观察使地位一般低于节度使,但是在湖南等南方地区却是观察使掌权。在山南西道设立观察使,就会给人一种错觉,用来跟李晔争权的,所以他才会改为按察使。
只不过朝廷既然要改为观察使,那就观察使,他就不信王徽还能架空他这个节度使不成。
“殿下,下官有事向殿下汇报。”王徽来到李晔面前,微微行礼,然后有些着急地说道。
“什么事就不能等本王回来再说?”李晔有些不满。
“殿下,主要是事情比较紧急,殿下早点拿出决定,也能损失小点。”王徽虽然不知道李晔要去干什么,但是在他看来,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李晔算是知道这个王徽的性格了。只不过平时他都不想对方交流过多,那得把他烦死,王徽被贬,不是没有原因的,就他那性格,走到哪儿都得罪人。
早在一年之前,这位就已经得罪了他。
想到自己要去火器所,再想到这个王徽平时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心里便有了决定,“既然事情紧急,那就边走边说。”
说完,李晔就登上了船,王徽一愣,但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只能连忙跟着上船。
汉水在兴元府境内并不算多宽,所以没一会儿,李晔就抵达了对岸。
对岸并没有马车,而王徽年龄不小,已经五十来岁。开始的时候李晔本来想刁难对方,但是对方居然也能骑马后,李晔就更加确定,在唐朝,文武官员的区分真不明显。
或许王徽也看出了李晔在故意刁难他,不过还是没忘自己的来意。
王徽是观察使,就是负责考核吏治,相当于今天的高级人民法院院长、高级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以及纪监委。他来找李晔,十有八九就是下面有官员出事。
果不其然,而且有问题的还是庞从。根据王徽的说辞,大致就是庞从涉嫌贪污。
之所以王徽这么确定,别忘了他之前担任过几年的集州刺史,在集州还是有些旧部。现在他担任观察使,集州下面的官员找他也很正常。
虽然集州是下州,不过集州刺史也是正四品下的官职。之所以庞从能担任这个集州刺史,也是当初李晔为了拉拢人心。
“王观察使,凡事都要讲证据,这样才能服人。当然,若是庞从真的贪污,自然得严惩。
这件事本就属于观察使的职权范围内,王观察使大胆的去做就行,这点肚量本王还是有的。”
“谢殿下。”王徽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李晔,沉声说道。
说完正事,王徽这才发现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军营前,难道寿王今天来巡查军队?
不过走进去后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根本不是军队。
进去之后,他才发现里面建筑密布,多是砖瓦和木质结构的房子。房子里面有什么,王徽不知道,但是看到整齐划一的建筑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士兵,他便对这个地方有些好奇起来。
他之前倒是听说过这里有个军营,但是具体的却不知道,毕竟他也知道寿王对自己不大满意,很多涉及秘密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告诉他。
而李晔也没过多解释,之所以带王徽进来,他更多是想震慑对方,让对方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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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帅,我们已经收买了剑州几个将领,只要节帅一声令下,这几人便会转投节帅,助节帅拿下剑门关。”
梓州,东川节度使府,一个中年男子正恭敬地站在高仁厚的面前。
高仁厚脸上的笑意很明显,但他举起手,淡淡道,“暂时还不急,不要打草惊蛇,谨防天策军那边察觉。若是天策军插手,夺回剑州的希望就不大了。
对了,驻守剑门关的将领是否拉拢过来?”
“回禀节帅,这可有些难度,剑门关驻军的将领是张士安的心腹,而且对我们也很敌视,我们派去拉拢的人不仅没有拉拢到,反而被对方所杀。”中年男子面露难色道。
“不识抬举!”高仁厚语气发冷。
“节帅,剑门关守军也就一千人,就算是拉拢不了剑门关的守军,但只要我们拿下剑州,剑门关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剑门关虽然险要,但那是对外,不对内,节帅何必担心。
属下不信以张士安手上的兵力,可以挡住我们东川数万大军不成?”
“话不能这么说,若是没有天策军,本帅自然不用担心。但是天策军驻扎在利州和果州,不得不防,若是天策军插手,夺回剑州就更加困难。”高仁厚担忧道。
“剑州本就是东川之地,干天策军何事?若是天策军干涉,我们也可以请求陈帅发兵,并上奏朝廷,治寿王一个谋反之罪。”中年男子语气激动道。
高仁厚摇了摇头,这个事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要是如眼前手下说的这么简单,他怎么会坐看剑州被寿王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