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改变了排雷计划,在那奎村驻扎下来,几乎没人想到会遇到如此艰难的情况。
连岳打算用三天时间探测清楚在14号雷区周围的地雷分部情况。
时间很急。
所以每天的排雷强度十分大。
由于Y军当年在这里布下的地雷并没有任何资料,所以只能够根据当年这里的布防图和作战地图找出可疑的区域。
这些区域其实要找也很简单。
埋设地雷的目的是阻滞对方进攻,进行阵地防御之类。
所以,布雷不会乱布,也不会毫无目的地布置。
毕竟地雷虽然成本低,可终究也还是要钱造的。
所有雷区,越密集越复杂的就是当年争夺最激烈的阵地。
14号雷区当年就是一个阵地山头,所以周围才会有雷。
如果Y军布雷,他们同样会选择布置在曾经占领的山头阵地周围,或者布在通往阵地的必经之路上。
用排雷老兵的话说——再复杂的雷情也有迹可循,就如蚂蚁爬过沙子,终究会留下痕迹,排雷只要你做到足够细致,多用脑子,就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排雷,对于经验丰富的工兵来说,虽然有危险性,但只要足够细心,也能敢保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安全,剩余的那一点点就是不可控因素,只能说交给老天。
那几天,排雷一队和猎人分队所有人都倾巢而出,一个不留全上了雷区。
由于14号雷场附近的状况复杂,需要高度击中精神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去排雷,所以非常耗费精力。
平常在一般的雷场排雷,大多数时候40分钟就得轮换一批人,如果温度太高,太热,时间还会缩短。
疲劳作战不适用于排雷工作。
但这一次,为了保证安全,30分钟就轮换一批,以便保证安全。
对于已经逐渐熟练的庄严来说,现在拆雷倒不是一件最让他头疼的事,如果在足够稳定的环境条件下,庄严觉得自己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拆掉苏式、美式、中式、越式各种防步兵地雷。
现在让庄严最苦恼的事情反倒是影响他扫雷作业的那些外部条件。
例如意外遇到的蛇,又或者蚂蜂,还有意外下起雨,这些都会让排雷陷入很危险的境地。
不过这些所有加起来,都比不上一种小黑虫子。
这种黑色的小虫子成片成群地飞舞在山间林内或者杂草丛生的地方,只要被它叮上一口,皮肤上就会冒起一个米粒大的小水泡,水泡一旦挤破,就会流出血水。
最要命的是这种虫子叮咬的时候也不知道在皮肤上释放了什么鬼东西,不光奇痒无比,而且挤破之后极难结痂,很久都好不了。
来这里之前,有经验的队长连岳就已经让司务长购买了一批风油精和清凉油之类,发给每个兵一份。
不过来这里没几天,居然发现用完了!
负责运送物资的后勤领导带队来这里想看看情况,问问大家需要点什么。
一问,都说要大量的清凉油和风油精。
那个领导就傻眼了。
这不是刚发了一批吗?怎么就没了?
于是在集合吃饭前训话的时候有意无意说起这事,说你们难道都忘了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了?每人两瓶风油精,两盒清凉油,这才几天?就没了?
队里的兵好一阵沉默。
良久,一排长杨大喜这才开腔了。
“领导,不是我们不节约,是实在节约不下来……”
那个管后勤的领导是第一次参加排雷行动,说:“那你说,这才第四天,四天,两瓶风油精,两盒清凉油,你们是怎么用的?当酱油淋饭吃?”
杨大喜听了,表情变得别扭起来,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
连岳为了不让这个后勤领导出洋相,上期那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这个后勤领导总算不再说话了。
等所有人去开饭,他问连岳:“连队长,你刚才不让我说话,是有什么原因吗?”
连岳摇头苦笑,说:“我这可是为了您好下台。领导你是第一次来排雷部队吧?”
后勤少校点头说:“是……可这跟我的资历有啥关系?”
连岳说:“那就对了,不是跟你资历有关,是你不熟悉我们的实际情况……”
少校说:“啊?我可不是什么机关兵,我可是在基层连队跟你们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干起来的。连队长,你是觉得我不体恤咱们士兵吗?”
连岳看到少校如此固执,而且也想歪了,本想解释,可是觉得解释仿佛又是在掩饰。
这事,其实也挺好办。
少校是要在这里过夜的,过夜就必须上厕所,等他上厕所,就明白了。
果然,连岳最后还是没有解释,而少校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摸着屁股立马赶回去,第二天连骡马队都不等,带着人亲自将风油精和清凉油送进了山。
这事,庄严是从头到尾的旁观者。
少校的思想转变其实也很简单,有时候不需要解释,因为事实会说话。
人有三急。
少校在那里过夜,晚上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从帐篷里捂着肚子,抓起一卷手纸像只兔子一样冲出帐篷跑去爆石(解大手)。
临时的宿营地没有厕所,寨子里也没有什么公共厕所这一说法,上老乡家借厕所,也是那种野外搭个棚子,下面挖个坑那种土茅坑。
这玩意,还不如自己建。
队里一共挖了三个土茅坑,模式和村里大都数人家一样,位于临时营区四十米远的下风处,在一个斜坡的顶上。
据当时也在上厕所解手的张圯怡时候描述,他蹲在隔壁,听到隔壁茅坑有人推门而入——那种破茅坑,中间只是简单用树叶和树枝之类隔开,一点隔音都没有。
然后听到了万马奔腾一泻千里的泄洪之声,伴随着少校憋屈之后得到了释放时发出的舒爽的呻吟……
可是不到一分钟,隔壁立马传来啦一阵骚动,有种奇怪的啪啪声,像是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是咒骂声,最后终于演变成惊叫声。
张圯怡说,他一直蹲在茅坑里没敢冒头,也不敢笑,即便他已经猜到隔壁发生了什么事。
五分钟不到,隔壁就传来了开门声,少校的咒骂伴随着惊叫和哀嚎,一路走远。
这就是少校为什么第二天走了后,第三天马上带人进山送清凉油的原因。
不需要连岳去解释为什么清凉油会用那么快,因为山里的小黑虫会替所有排雷兵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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