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边那个卧室是我的,最大的那个,你的是走廊第二个。”周志伟说。
“还有一个?住的谁?”我纳闷地说。
“袁总。”周志伟无奈地说。
“怎么又是袁总?是咱们公司那个总经理吗?”我撇撇嘴。
“是啊,你认识?”
“谈不上认识,领导们去西安视察的时候,他是坐我左边那个位置,这我来郑州出差,他又住我左边的房间。”
“哈哈,那你俩可真有缘。”
“咳,我是最不喜欢跟领导在一起的,没想到又跟领导住一个楼了,跟领导住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受得了?”
“咋说呢?肯定有点不习惯。比如,看电视的时候,只要他在,我就不敢把声音开大,生怕吵到他,总之有点拘束。”
“那不结了。你这小子,还选个最大的房间,不怕领导对你有意见?”
“哈哈,起初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后来领导说过阵子他就搬走了,我那颗悬着的心就落地了!”
我在这一瞬间像兔斯基被雷劈了一样,愣在那里,不知所云。据说,负责这次项目的是高总,就是上次调侃自己白发的那位长者,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咬咬牙就过去了。
我把箱子拿到了自己的卧室,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出来。那套出差用具,还是我在渭水的时候买的,那个毛巾,是南京运动会的奖品。很多东西,都在细节上透漏出难忘的记忆。这些东西,我随身携带,就像是挽留住了过去一样。可很多东西,过去了就再也无法体会。尽管,我会在脑海中不断地翻演那些剧情片段,可就像白开水一样,没有一点作用!可气的是白开会在口渴的时候作用还大了,这些回忆总会在不经意间折磨你,让你的心变得坚硬起来,不然,便会心疼。
“去不去吃饭?”周志伟说。
“好啊,旅途劳累,舟车劳顿,都没有吃饭呢。”
“嗯,那就一起去枣庄吃饭吧。”
“枣庄?不是在山东吗?《铁道游击队》里的?”
“郑州的枣庄,就是金成国际广场左侧的一个社区,其实就是个城中村,跟西安的城中村一样的,这里很热闹,但是卫生条件总体概括起来就是脏乱差。”
“咳,我在Y寨住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跟那些街上的小商小贩早就打成了一片,这每天上班,不见那几个人摆摊,我还心里痒痒呢。”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习惯呢。”
“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刚来到郑州,一无所知呢。”
“那去吃米饭吧,炒几个菜。”
我们就近找了个川菜馆,点了三个特别经典的菜,蒜苔炒肉、手撕包菜、土豆丝。等菜的时候,我顺便抽起了烟,我递给周志伟一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你不抽烟的话,不用勉强。”
“也谈不上不抽,一直想戒,但总是戒不掉。有时,坚持一个月后,一遇见复杂的需求搞不出来,人心烦,就跑楼梯间里抽烟了。”
“哈哈,做软件抽烟的人还是比较多。”
“这可不一定,人家移动楼上办公的高总、老周从来都不抽烟。”
“高总我知道,这个老周是谁?***?”
“跟***有点关系,这个老周啊,因为家是湖南湘潭的,跟***一个地方,是同乡。人送外号老周,而且他非常喜欢吃湖南菜,还有长沙臭豆腐、红烧肉了。”
“得了,人家是程序员,技术工程师,又不是特型演员。”
“我在哪边上班?403吗?可我听说在移动。”
“嗯,应该在移动,你看403都挤成那样了,你们这几个人来,估计都没位置了。”
“那我明天还是去403吧,反正也没人通知我去移动。”
“对,你就先过来,如果在移动,会有人带你过去的,估计最近正在申请相关手续,移动可不是随便就能进去的。”
吃完了饭,我和周志伟走出川菜馆,迎着熙攘的人群,原路返回。回到家里,我躺在床上,本来心里因为出差这事觉得对不起李平,但是,既然我这次也出差了,那咱们算是扯平了。真不知道这哥们在山西混得怎么样了?我打个电话问候下吧,好久没有联系了。
“李平,最近过得咋样?项目忙不?”
“不忙,谢谢你介绍赵磊跟我认识,他帮了我不少忙。我最近已经成为了项目经理,全面负责山西这边的新项目。”
“那太好了,看来出差也有好处!”我从内心里替他高兴。
“是啊,据说这个电力局的项目做好了,公司还会接发电厂的。虽然发电厂那边的项目比较难,但我现在是干劲十足,完全有信心把它拿下来做好!”
“哈哈,你小子!加油!”
“你也是。”
这是我在郑州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有些事情,是一个人必须经历的,尽管在当时很不乐意很不情愿,但到了后来,当那些事情都过去时,我又无比怀念,也许我会认为,我的郑州之行是命中注定,无法逃避的。从3月5日开始,我就在403上班了。在这里,我只认识几个人。平时,无非是练习公司的报表制作工具,阅读工作文档,也没有领导来询问情况。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没有跟别人出去,只是买了盒饭,站在楼道里很快就吃完了我在楼道里转了一圈,这里也有其他的公司。比如,有一家文化公司,里面装饰得特别漂亮,柜台上摆满了各种金银首饰,大厅里有很多瓷器,最让张帆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动物的工艺品,放在地上,很庄严肃穆,走近一看,原来是貔貅。我走出403,往大厦后门走去。
穿过东风路,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东风渠滨河公园。一条又宽又长的大河出现在我眼前,我想,这个就是东风渠吧,或者也可以叫做护城河。河边,种植着一排柳树,在三月的季节里,都开始发芽,泛出新绿。但这种绿色,似乎与严冬的末尾显得格格不入。柳树的枝桠在微风中俏动,三月的微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吹在脸上有点不舒服。我站在河边,抽着烟,心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河上有一个横贯两边的长桥,我从这一侧走向那一侧,站在桥中央,抽了一根烟,静静地想着心事。
西安,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我内心的痛苦难以平复,我内心的挣扎,难以平静,还要在每天晚上饱受与赵琳的相思之苦。这是不能改变的现实,我只有接受。公司是一个正规的组织,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什么都要按照规章制度走,就算离开,也要过一段时间。这既是一种制约,也是一种责任。我放手一扔,把烟头扔到了东风渠里,算了,坚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