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曹植领到了一半的学费,就选择了大家都不在的日子离开。他给张帆打了个电话,叫张帆送他去火车站,张帆觉得,既然同学一场,还是不要让他走得太凄惨了,于是就和他一起去了火车站。
他俩走在路上,曹植又开始跟张帆熙熙攘攘地聊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说我又中彩票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娶一个模特啊。
“梭哈!梭哈!全部梭哈,赢了就会所嫩模,输了就下海捕鱼。”曹植津津有味地说和,但张帆却听得索然无味。他俩走着走着,就被一个骑摩托车路过的暴走族撞翻了,俩人都没有受伤。但暴走族不负责任地跑了。张帆吃力地爬起来,突然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大闹嗡嗡地响个不停,似乎有一种强烈的意识在他脑海中觉醒!啊,是那种感觉,我从未有过的那种感觉。
曹植一脸懵逼地问道:“什么感觉?你仔细说说。”
张帆说:“以前我总是觉得头脑不清醒,大概是跟我初衷是的车祸有关系,刚才被摩托车撞了一下,我失去的灵魂仿佛又回来了,我从未感觉到如此清洗,觉得世界一片透亮!谢谢你,曹植,没有你,我的人生似乎永远是沉睡的!就是,有时候你看不到未来,觉得世界包围着你,而现在,我觉醒了,突破了这道屏障。从今以后,世界就由我行走吧!”
曹植非常无奈地摆摆手,“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帆说:“反正你知道这句话就行了,命运的轮盘重新回到了我这边,哈哈哈哈!我可以主动选择了,不再是被动接受!”
坐在车上,曹植跟我聊了很多,大多也都是关于理想、现状、未来什么的话题,他侃侃而谈,让我觉得他似乎很适合干讲师这一行。火车站,因为不是特别忙碌的日子,车站的人并不多,跟节日里比起来,真是显得凄清。曹植向我告别后,就走进了候车大厅,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到宿舍,我只能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几行字,对曹植的大学生活做了个简单的概括。
“如果说陈旗是真钢,那曹植就是纯铁,又黑又硬又坚强,却也容易损坏,和铁一样,弯曹之前就会先断掉。”
曹植就这么走了,老实说,他的离开,对大家是没多大影响的,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生活,只是少了个调侃的对象,不过大家还是经常拿他开玩笑,感谢他带给我们的乐趣。但与此同时,也为这个舍友担心,希望他珍惜生命,远离彩票。
曹植走后,大家仿佛被他离去之前的那些壮志豪言激励了,变得勤奋了很多。有时候,我们会拿出书本,坐在宿舍里学习,毕竟,这也有快要考试的压力吧。
大学的第一学期,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快要度过了。这期间,很大程度上,我们是在无聊中找乐子,不像高中,整天累得要死,分分钟钟的都在求解脱。西安的夏季很炎热,到了十一月份,天气总算逐渐变凉了。
下课后,我独自漫步在校园里,看到梧桐树的叶子开始泛黄,一阵风吹过,树叶就轻垮垮地坠落下来。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我在学习上没有什么收获,连和赵琳的感情也一直是胶着状态,半死不活。我总是觉得我们之间缺少激情,想刻意制造,但快要考试的压力又催促我们学习起来。
这段日子,所有人都低调了很多,学校里的每个人,都似乎在埋头读书。我和赵琳结伴出没于图书馆,算是互相督促着学习吧,这一学就是一下午,或者到了晚上图书馆关门。其实,这样挺好的,在忙碌中,我总是能忘记很多烦恼。
“张帆,你放寒假打算去干吗?”赵琳突然问我。
“回家啊,还能干什么?寒假时天气都很冷,只有家里是最温暖的。”我回答道。
“哦,有没有兴趣来洛阳玩啊?”赵琳笑吟吟地说。
“好啊,东都洛阳,我早就听说过了,那里的牡丹花很有名。”
“嗯,不过冬天也没什么好看的啦。”赵琳嘻嘻一笑。
“那就明年春天吧,总有机会的,五一长假就可以啦。”
“嗯,到时候再看。”
我心里非常期待和赵琳一起去洛阳玩,也许,这正是我所说的充满激情的生活,这正是我和赵琳的感情世界所缺乏的。
“哎,今天好累啊,不学习了,我们去吃饭吧。”赵琳伸伸懒腰。
“那好吧,今天请你吃你最爱吃的老碗鱼。”我笑着说。
“嗯,好啊好啊,咱们走吧。”赵琳合上书本,把书放进了挎包。
我们一起离开了图书馆的自习室,向餐厅走去。这段日子,我和赵琳基本都是这样过来的,偶然也会去学校外面逛逛,日子过得非常平淡。
一月份,天气已经冷得不像话了。学校里的每个人都穿得非常暖和,像个毛绒玩具。
“冷死了,冷死了!都说东北冷,没想到西安的冬天也很冷,还好,宿舍里有暖气,不然,我可真要哭了。”陈旗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说道。
“不知道曹植咋样了?这样的天气,他可别呆在彩票中心研究彩票啊?”我突然想起了曹植,就随便说了一句。
“哈哈,不说还真把他忘记了,他退学有些日子了……”赵磊说。
“是啊,以前的六人间,到现在一直是五个人了。”阿泽说。
“今天上午你们考得咋样?”李超凡说。
“还行,就那样吧,我估计大家都一个德行,要不及格也是大家都不及格,哪像高中那会,差距那么大,考得低了人都不好意思在班里混。”赵磊说。
“是啊。”我深深地认同赵磊的这个理念。
“哈哈,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承认我考得很糟糕了,但也没什么可怕的了,阿泽,魔兽耍起。”李超凡拍拍大腿。
于是,宿舍里又一次想起了李超凡和阿泽玩魔兽的声音,大家听习惯了这声音,突然不听还真不习惯,有时候,我们觉得宿舍里有了魔兽的声音才算正常,一天不听见魔兽NPC的台词就觉得心里空空的。
第一个假期归来,除了父母精心为我准备了饭菜之外,其他的人都好像跟我有了距离。整个寒假,我都宅在家里耍航海世纪,跟公会的人瞎侃。貌似除了这个以外,我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了。
自从我走出高中的炼狱生活以后,我就慢慢地发现了自己的生活跟过去不一样了。有时候,一些变化看似没有什么,却总是在潜移默化。曾经,一起玩得很要好的朋友逐渐疏远了,也不再互相去对方家里玩耍了。
和我玩得很好的朋友,貌似只剩下几个了。但是,就算关系多好,我也懒得去他们家里拜访。昨天,我去了高中好友徐庶家里,他家仍然住在一个宽敞的四合院里,见了面,我们热情地拥抱,互相攀谈了彼此的大学感受,就跑到街上的网吧熬了一个通宵。这个通宵,上的我想吐,直呼自己老了老了,不比当年。虽然,我们的感情尚在,但怎么也没有在高中时忙里偷闲来得逍遥自在。
整个假期,我也跟李超凡和阿泽一样,沉浸在网络游戏中,生怕自己的等级上不去,落后于别人,害得父母对我都略有意见了。每次他们说我呆家里不出去,不交际的时候,我就指着窗外说:“这么大的雪,你让我出去干吗?”父母瞅瞅外面,那叫北风呼呼地刮。
大年三十,当万家灯火,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当中的时候,我也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这个春节跟往常有点不一样,主要是我挣脱了高中的囚笼,终于自由了。我站在窗边,望着夜晚的星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呼自由万岁。
我正在看春晚,表弟打来电话,“张帆,走,出去放烟花去?”
“你神经啊,这么冷的天气,出去找罪受?”
表弟笑着说:“哪有,穿棉点就行了,也不见得有多冷。”
“那你过来。”
不一会儿,表弟就跑过来了,一进门就给我爸妈拜年,“舅舅,舅妈过年好。”
我爸说:“你也是,过年好。”说着,就给他塞了百元大钞。
我们嬉皮笑脸的出去玩了。
家属楼也认真装点了一番,不知道从哪里买了很多灯笼,千奇百怪的,各式各样的都有,把楼下挂了个满,走在其中,就像在逛灯展,但偶然会被不明方向的炮火袭击。
我们刚走了一会,就从楼上丢下了一个鞭炮,在我们附近爆炸,吓得我缩成了一团。我抬头一看,是五楼的小学生,他捂着嘴朝我哈哈大笑了一阵,就赶紧关上了窗子。
我们来到空地上,用打火机点燃烟花。
哗哗的几声,烟花喷出去了,在很高的天空中爆炸,绽放出缤纷的色彩。这时候,张掖市的人都心有灵犀一般地开始燃放烟花,各式各样地烟花从城市的东南西北喷涌上天,在最美丽的一瞬间绽放,噼里啪啦地响声震撼着神州大地。
“你看,那块地方,是那个村子,就是我们小时候天天玩耍的地方。“表弟指着前面的空地说。
我定睛一看,“还真是,可惜,村子被拆了,以前那里长满了树,每当月亮升起时,就给人一种特别恐怖的感觉,像是魔法世界的黑色城堡。”
“烟花放完了,去干点什么?”表弟意兴阑珊。
“大晚上的,没什么好玩的,我困了,回家睡觉去。”我沉重地打了个哈欠。
“别介啊,要不,我们去网吧夜机?”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我昨天才跟徐庶一起玩的,实在是累了,咱们回去吧。”
“好吧,还想跟你一起在网吧迎接春节呢。”
“哈哈,坐在网吧迎接春节?那有什么好迎接的?”我蓦然想起了高中时元旦放假,我和表弟在网吧夜机迎接元旦的事情了,不禁微笑起来。
第二天,就有亲戚陆续来我家串门了,每次我拜完年,他们给我压岁钱时,我爸妈都会阻拦,说都这么大了,还要什么压岁钱。
我就故意带着情绪说,我还小着呢,这才上大一。然后,我就轻轻松松的接过钱,塞进自己的钱包里。其实,我要不拿就吃亏了,谁叫他们家的孩子都那么小,我们不能白给。
这才短短三天,我就已经收到了600块钱,身上沉甸甸的,顿觉身价大增。
大年初四晚上,我还在家里上网,恰巧遇见赵琳上线,就在QQ上一连给她发了很多祝福的话。其实,类似的话,我大年初一就打电话说过了,只不过,我有点想念她的笑容了。每当赵琳露出那宜人的微笑时,我就特别着迷。
表弟又一次打来电话,“表哥,我们去茶府聚会吧,今天,很多人都会过去。”
我一头雾水,“什么叫很多人都会过去?”
表弟笑着说:“虽然我只比你小几个月,但同样的,我也上大学了啊?今年,很多同期的高中同学都上大学了,只有个别在复读,我约了几个朋友,就在尚品茶府,反正过年都有钱了,我们得趁机搓一顿。”
反正呆着也是无聊,他刚才说搓一顿,莫不是?这个敢情好啊。我连忙收拾了一下,披上一件纯棉外套,就和他一起去了金源小区对面的尚品茶府。
到了包间,小伙伴们都在,这敢情好啊?咋的突然一变,包间里的高中生都上大学啦。我们围着一张方桌坐下,大家都急不可耐地开始寒暄。
“哟,刘队长,好久不见啦?怎么今天有机会出来啦?最近没去抓嫖?”这句话理所当然的成了我的开场白。
“咳,上哪去抓嫖啊?政法学院出来的不一定是警察呢,也有可能是法官、律师,就算以后当了警察,我也要去抓几个真正罪大恶极的人。”刘队颇为自信地说,由此可见,一位政法界的精英人物正在大学里冉冉上升。
“嘿嘿,你看看人家刘队的觉悟,还没穿制服呢,就明白了为人民服务的真理。”涛哥接下来话茬。
“我说,涛哥,你考上东莞大学啦?”旁边的明哥说。
“没有……不过,我一直很向往那个地方。”涛哥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啧啧,你们聊归聊,可别忘了正事!”旭东果断开始洗牌。
“大的不玩,就玩小的吧,最低压1块,这样没事吧,刘队?”
“没事,小赌怡情,这完全算是娱乐活动,不算赌博。”
“好嘞,那我就开始发牌了。”嗖嗖嗖地,旭东把扑克牌就发到了各自的手上。
我们玩了好一阵子,大家总是赢了输,输了赢,过来过去,钱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最后都被用来结账了。因为喝了点酒,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念叨着刘队长的那句名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