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之清拍完照片把大图点出来欣赏了一下。
照片中他跟尤川的脸颊相隔不过三公分。
尤川眉峰明晰, 鼻梁高挺, 面部轮廓线条偏向硬朗, 再加上头发和眼睛颜色黑深, 神情又是一贯的古井无波,五官即便不俗, 可给人的直观感觉极端凌然淡漠, 正常情况下没人敢去认真打量他第二眼。
而黎之清整个人的气场就要随和很多, 他眼梢微挑, 睫毛长密, 单看眼睛的确有种雌雄莫辨的媚态味道, 可一跟其他五官放在一起又透着不过分的飒爽英气,尽管留着长发也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他身上缺少半点的男子气概, 漂亮却俊逸, 是绝对讨喜的外表。
如果说尤川是一柄开了刃的利锋, 那黎之清就是雕饰奢丽的刀鞘, 总能让尤川的气势轻易收敛下去,把没人敢去接近的“正常情况”转换成难得的“异样状态”, 气场本就合得要命, 同框的照片更是把那种协调感彻底定格下来。
黎之清看着两人挨在一起的脸倒没品出什么协调不协调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比较实在的想法:他们还挺般配。
“要发给你一份吗?”黎之清一抬头, 见尤川也在看着他的手机, 开口问他。
尤川迅速把视线抬起来,点头道:“要。”
尤川只是靠图标记住黎之清常玩的游戏和要用的微博对应哪几个软件,对文字还没有多大概念, 而且他每天都跟黎之清待在一起,没有其他需要联系的人,因此微信这类的聊天软件都没有下载。
黎之清用蓝牙把照片传过去,打开相册确认时指尖一顿,突然特别想把下面一溜的伤妆照片全给删了。
冒出这个想法也很正常,任谁也不想让有好感的人手里抓着自己的那么多张黑历史,上次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他光顾着震惊跟不好意思去了,现在已经有了免疫力,唯一的反应就是,想删。
可能是黎之清产生删照念头时的眼神太决绝,被尤川看出了点什么,他指尖停悬在屏幕上方不到两秒,手机就被尤川抽了回去。
这画面从第三视角看过去有些可笑,尤川那架势就跟要守住什么心头宝贝似的,就算本人都嫌弃,那他也得护着。
“拍得很好。”护宝狂魔道。
夺宝失败的黎之清把没能成功销毁黑历史的憋屈使劲一收,笑着回道:“那当然,我们颜值都高嘛。”
尤川也跟着低笑一声,拇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因为明天晨间还有拍摄任务,需要早起,黎之清不能熬得太晚,时针快要指向十点就熄掉灯光开始休息。
尤川躺在床上没有合眼,等到身边人的呼吸声逐渐轻缓下去后,他照例翻身过去,改成面朝黎之清的姿势。
黎之清睡觉时喜欢把头发散开分到肩膀两侧,尽管睡相并不狂野,可时不时地也会因为小动作压住头发,头皮一被扯住,他就在梦里稀里糊涂地哼唧两声,听着像是奶味没散的小兽,娇里娇气的可爱,等哼唧完了觉得发根还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又慢吞吞地换了动作,瞧着有点委屈巴巴的,还挺不甘心。
尤川今晚也没等太久,眼见着黎之清蹭了蹭枕头,肩膀和胳膊也跟着挪了地方,他立马伸手把那股头发从床面拨开,时间掐得恰到好处,没让黎之清再把头发压着。
拍戏对精力和体力消耗很大,加上尤川身上隐约有股让人安心的味道,所以黎之清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还会有人时刻看护着他睡觉。
外面街灯的光线透过窗帘笼在黎之清的脸上,把垂盖下来的睫毛都照得根根跳着光亮。
尤川的目光在他眼角流转了一圈,脑子里想着不久前黎之清跟别人通话时说的话,眉毛慢慢皱了起来。
“动情”是什么意思他知道,片场的个别人对黎之清有意无意的示好他也能看懂,之前尤川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可今晚被“动情”这词一挑拨,他心里莫名有点不舒坦。
躺在身边的这个人明明是他的,从头到脚全都是他的,怎么老是有没眼力的家伙对他的东西露出那种眼神。
尤川眼睛灼灼地把睡得正香的黎之清凝视好久,最后坐起身体,无声无息地探身过去,将两手撑在身下人的两侧。
顾忌到身上的几处擦伤,黎之清今晚特意挑了套宽松的衣服,圆形的领口稍微有点大,躺下后连两道平直的锁骨都露出大半,更别提那截白皙的脖颈。
尤川死死盯住那片皮肤,抬手轻轻把黎之清的头往旁边按过去,等对方颈部的线条彻底显露出来,他俯身低头,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了下去。
兽类之间在确认关系后,双方都会在彼此的身体上留下自己的气味和记号,在宣誓主权的同时,也等于公然向外界发出警告:这是我的伴侣,谁都别想动他。
尤川在老早之前就想不由分说地给黎之清来上这么一口,可是黎之清一直在纠正他日常用语上的错误,尤川当然会认真理解黎之清对他说的话,也渐渐意识到自己不能过于霸道,因此这一口就迟迟没有落下去。
可今晚他不大憋得住了,心里醋溜溜的,有点酸,就是想偷偷不讲理一次。
尤川这一口咬得不算轻,黎之清吃痛地“嗯”了一声,偏头就想躲开。
尤川赶紧松开牙齿,迅速用舌尖在那圈咬痕上轻舔一圈,等黎之清重新安静下来才慢慢舒了口气。
他从颈间抬起头,看去黎之清的脸上。
对方被他咬得眉毛微微皱着,像是在无声地责怪他怎么老是这么不讲道理。
尤川心里一虚,抬手在他眉间蹙起的地方轻轻揉了揉,又用鼻尖在黎之清脸上亲昵地蹭了蹭,心里默默反驳,这人本来就是他的,留个记号也是情理之中,他做的没错。
黎之清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对着镜子洗漱时把脖子左右拧转了好几遍,坐到剧组化妆间的椅子上还忍不住把手往脖颈两边摸一摸。
“落枕了?”化妆师熟练地帮他打底。
“没有,我就是……”黎之清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昨晚做了个特别真实的梦,梦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怪物,嗷呜一口就把我脖子给咬断了,疼得我想叫都叫不出来。”
“拍戏压力太大了吧,睡觉前好好泡个脚放松放松。”化妆师建议道。
黎之清谢了他,目光还是往自己脖子上跑。
他小时候晚上睡不踏实,乱七八糟的梦没少做过,有时候一觉起来身上就有几块莫名其妙的淤青和小伤口,唐顺时每次看到都一脸严肃,想来也是被什么邪祟缠上了。
但是他今早起来把身上检查了好几遍,除了被威亚磨出的擦伤,其他地方都是光滑完好。更况且,尤川跟他待在一个房间,总不会还像以前那样遇到什么吧。
想到这里,黎之清看向尤川在镜子里的倒影,意外地发现对方竟然在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没像以前那样从后面看他。
黎之清把他盯了好久,尤川一直没有把头抬起来。
什么情况?是在玩什么?
黎之清刚不解地把眉毛皱起来,化妆师就在他眼前打个响指:“表情放松,眼睛闭上别乱转。”
黎之清只好把目光收回来,配合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抹。
他这边刚合起眼睛,尤川那边就把视线移了上来,至于他手上的手机,根本就是一张桌面,什么都没打开。
历史剧的剧照没偶像剧有爆点,演员阵容大多是老戏骨,剧本内容也是历史改编,许多观众本来就有一定了解,因此对剧照什么的并没有过多限制,谈不上泄露不泄露的。
上完了妆,黎之清去外面找了个好看的背景准备自拍,恰好摄影组的一位大叔路过,热心地要帮他拍上几张:“来,说说想要什么感觉的?”
“适合做桌面就行。”黎之清把粉丝的要求说出来。
那人一下笑了,把镜头对准他:“说了跟没说一样,你这形象随便拍一拍都能当桌面使啊。”
黎之清也笑,拍完向他道了谢,选了几张照片编辑新微博。
现在没到早上七点,然而微博刚一发送出去,点赞、评论和转发的提示就接连叠加起来。
[刚按灭闹铃就听到特别关注的声音,爬起来一看竟然是黎黎发了自拍!!]
[一下子就发了六张……请务必保持这个自拍频率好吗!!!]
[舔舔舔舔舔!!!男神真的太有效率了,不愧是言出必行的男人!!]
黎之清还想跟大家交流一下,但是现场那边已经布置完毕,王云路也举着喇叭高声提醒。
他只好把手机收起来,把尤川带到一张圆桌处坐下,快速把桌上纸笔类的杂物收拾到桌边:“今天上午我的任务比较满,你不用跟着我到处跑,在这里坐着看看视频什么的,休息时间我来找你。”
尤川点点头,等黎之清赶去拍摄才低头开始研究那些很是陌生的方块字。
黎之清今天要拍的是钟况寄送家书的戏份,从初被太子重用到最后被敌党利用,惹来太子怀疑,前后跨度足有五年,每拍完一场就要更换服饰和调整妆容,三点一线的来回跑。
“演了那么多戏,钟况真是我知道的最不容易的谋士。”冯梁秋饰演的是四皇子埋在东宫的暗棋,跟黎之清有两场对手戏,补妆的间隙里跟黎之清闲聊。
黎之清笑了笑:“各人选择不同罢了。”
“那如果你是钟况,你是选择继续留在村里,还是接受举荐踏进官场?”冯梁秋问他。
黎之清愣了下,没有立即回答。
钟况这个人物很特殊,是个不想成为谋士却只能成为谋士的典型。
他自小漂泊,无依无靠,六岁时流浪到郢州青岳村,被一位早年父母双亡的庞姓姑娘收养照料。庞姑娘大他十岁,家道中落后被相好的夫家休了回去,本就受村人不耻,而此后这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弟两人日久生情,更是没法光明正大地走到一起,只能互相暗藏情愫,不曾道破。
钟况之所以苦读群书踏入官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风风光光地把庞姑娘从青岳村接到京中,共结连理。
但他知道这是一场十足十的豪赌,一步踏错必定万劫不复,所以他才会贴身带着那封信件,一旦沦为败者就靠信件告诉庞姑娘自己在京中有了家室,失势后要隐姓埋名与妻子偷生,以后怕是没法回家探望。
然而钟况不知道的是,留在村中的庞姑娘早在他离乡第二年就香消玉殒,每年与他互通的不过是临终前写好的家书,生怕钟况因为她的离世心神动荡,在官场露出破绽。
无论从哪方来看,都是十足的可悲。
黎之清曲起指节在桌上轻叩两下:“我大概也会赌上一场吧。”
拍摄任务结束,黎之清没顾得上卸妆就先去找那边的尤川,隔着人群,远远就见尤川正捏着签字笔在一张草稿纸上写着什么。
他即便刻意放轻脚步也瞒不过感官敏感的尤川,还没走近几步,尤川就已经停笔回头看向他。
黎之清只好摸摸鼻子快步过去,站到尤川身后歪头去看他在纸上写了什么。
尤川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
“你遮什么?”黎之清按住他胳膊笑道,作势要去夺那张纸。
尤川力气大,不想让他拿到的话,黎之清抢得再卖力也没办法:“丑。”
“没事,我第一次学写字的时候也不好看。”黎之清还没放弃,边抢边磨他。
尤川被他央得没办法,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盖在纸上的手掌慢慢挪开。
黎之清达成目的挑眉一笑,看清尤川写下的字后,不由愣了一下。
——……纸上写的,好像是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尤川:头发是我的,脸是我的,脖子是我的,从头到脚都是我的。
黎之清:其实,我们普通人,不靠咬一口定终身。
尤川:?
黎之清:上了户口本,交换婚戒才是宣告主权。
尤川:???
黎之清:首先你是黑户。
尤川:……
黎之清:你也没钱买婚戒。
尤川:……
黎之清:所以你咬这一口在别人看来没什么作用。
尤川: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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