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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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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义是害怕的。

开车回去的路上, 楚义的手一直在颤抖,嘴唇也冻得发紫。

照着脑子里的路, 他顺顺利利地把车开回了家。

时间才刚刚八点,楚义熄了火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才下车。

雨越下越大, 他的头发湿透了,黏哒哒地贴在脸上。

从车库里出来,他先是看了眼天,再看看自己湿了的外套,才慢慢缓缓地走。

手指僵硬, 按了很久的密码才把门打开。

屋内大灯开着,楚义站在门口朝里看了眼, 见沙发上那个男人站起来, 干干地从嗓子里发了个声:“你回来了。”

秦以恒很快走了过来,楚义赶紧把已经湿透的鞋换下,再咳一声,说:“我以为你晚上很迟才回家,不是要开会吗?”

秦以恒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怎么淋成这样?没带伞吗?”

楚义垂着头,很小声地应:“带了。”

他低着头,见秦以恒又朝他走了一步。

“你怎么了?把头抬起来。”

楚义手扶着鞋柜, 缓缓地抬起头。

对上秦以恒眼睛的那一瞬间,楚义终于绷不住了,他鼻子一酸,弯下了嘴角, 哽咽道:“秦以恒,我的花没了。”

秦以恒心里一揪,碰了一下楚义的外套,果然已经全湿了。

他把楚义外套脱了,并脱下自己的外套包住楚义,把楚义抱了起来。

楚义看起来委屈极了,眉毛紧紧皱着,眼睛也红了,咬着下唇,好像为了不哭出来,硬鼓着嘴。

秦以恒小心地把楚义放在沙发上,把他的手握在手中。

“冷不冷?”秦以恒问。

楚义对秦以恒点头,从鼻腔发出声音:“嗯。”

秦以恒对着楚义的手哈了一口气,接着摸摸他的脸:“坐着等我一会儿。”

秦以恒把楚义身上的外套拢了一下,就转头离开。

身上属于秦以恒的温暖渐渐散发出来,楚义的身体不那么抖了些。

没多久,秦以恒就拿了一条毛巾和一杯开水走了过来。

“先喝一口。”

楚义把杯子接过来,等他把水喝下,秦以恒的毛巾就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楚义的双手捧着杯子,靠着开水的温度取暖。

秦以恒擦头发的动作很轻很柔,好像稍稍那么重一点,就会伤到他。

等楚义把手上的水全喝完,秦以恒把手巾一收,连同他的杯子一齐放在了桌上。

秦以恒摸了一下楚义的头发,在他面前蹲下来。

“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秦以恒把楚义的双手握住。

楚义不那么冷,也不那么委屈了,他长长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刚刚碰到陈建世了。”

秦以恒立马皱了眉。

楚义想了想改口:“不是碰到,他是特地来找我的。”

秦以恒:“要钱?”

楚义点头:“嗯,”楚义言简意赅:“他在b市把一个人给撞了,要赔钱,来跟我要,我不给,他就过来了。”

楚义说着又叹了声,就在这时,秦以恒好像看到了个什么。

他伸手过去,把楚义的头发撩开一些。

果然,楚义耳朵下面有一道很浅的伤痕,血迹已经干涸。

秦以恒眉头更紧了,他问楚义:“这里怎么了?”

楚义顺着秦以恒的手摸了一下,好像不太知道这里有伤:“什么?”

秦以恒:“划破了。”

楚义想了想:“应该是被花枝划的。”

秦以恒:“花枝?”

楚义委屈的表情又出现了:“秦以恒,我给你买了花,被陈建世弄坏了。”

秦以恒消化了好一会儿:“什么?”

楚义简单地把事情经过告诉秦以恒。

他把陈建世推到在地时候,陈建世吼了一声立马站起来,楚义手上有一把伞不方便,陈建世像条疯狗猛的朝他扑过来,扔了他的伞,还把他的花夺了过去。

“打架了?”秦以恒抓住重点。

楚义点头又摇头:“不算打,他被我踢了一脚,我们推了几下。”

秦以恒手紧了紧:“他伤到你了吗?”

楚义摇头:“没有,最后我把他推开,赶紧开车跑了。”

秦以恒盯着楚义的眼睛看了几秒,又把视线投到楚义耳朵下面的伤上。

“我知道了,”秦以恒声音很沉,他拍拍楚义的肩:“上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楚义点头:“嗯。”

秦以恒坚持把楚义抱上楼,因为秦以恒看起来情绪不太好,楚义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很累,也很需要秦以恒的怀抱。

刚刚陈建世狰狞的脸和不堪入耳的骂语,还时不时地出现在脑子里。

等他进了浴室,秦以恒立马拿起手机,给许敬打了电话。

秦以恒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浮现一丝后悔的情绪。

几天前楚义跟他说陈建世时,他就应该立马展开调查的,不应该有等到回a市在处理的想法。

想着楚义只身一人,在这么大的雨中和一个男人在巷子里打架,秦以恒就心疼得不行。

楚义肯定很害怕,那是小时候打过他伤过他的人啊。

“秦总。”许敬那边把电话接了起来。

秦以恒:“查一下楚义的父亲,陈建世,尽快给我。”

许敬:“好的。”

秦以恒:“找几个保镖去楚义妈妈的小区,多找几个,他姨姨和外婆也在那个小区。”

许敬:“好。”

秦以恒:“陈建世现在应该在楚义工作室附近,你找个人盯着他。”

许敬:“好。”

秦以恒:“约一下我的律师,叫他明早来公司。”

许敬:“好。”

没多久,浴室那边就传来了动静,秦以恒回过神来,把手中握了很久的手机收了起来,朝浴室去。

楚义站在门口没动,等秦以恒走过来,他张开了手,挂在秦以恒的肩上。

秦以恒顺势把楚义抱起来。

楚义:“秦以恒,我有点累。”

秦以恒抱着楚义朝床上走:“累了就睡吧。”

楚义懒懒地应:“嗯。”

秦以恒把楚义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才起来一点,就被楚义抓住了手。

楚义:“你去哪里?”

秦以恒:“洗澡。”

楚义:“先陪我躺一会儿。”

秦以恒:“好。”

很快,秦以恒脱掉外衣和裤子,也躺了进去。

楚义直接滚进秦以恒的怀里。

楚义今晚有点虚弱。

大概是秦以恒太温柔了,楚义完全抵抗不了,加上刚才以上的事,楚义提不起任何力气。

“秦以恒。”躺了一会儿,楚义叫了一声。

秦以恒:“嗯。”

楚义:“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秦以恒:“好。”

楚义:“我从没和别人说过,谁都没说过。”

秦以恒:“嗯。”

楚义把脑袋低下来,缓缓地说。

“小时候我爸妈经常吵架,一吵架就会打起来,我妈妈总是占下风。”

“我爸总在骂我妈,骂她没用,有时候连我也一起骂,说我们母子俩都没用。”

“小学时我成绩很不好,我爸爸他就不开心,经常说一些白养我的话。”

大概是时隔太久,楚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断断续续的,也连不起来。

每讲一句,秦以恒就应一声嗯,接着一下一下摸他的脑袋。

“我那时候很自卑,我不优秀,我爸工作应酬还把我带在身边,教我怎么看别人眼色,教我怎么讨好别人。”

“后来大了些,我听别人说我爸外面有女人,我去问他,他说没有。”

“到初中,我爸变得更凶了。”

“我那时候没接触过其他人的家庭,因为我家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那时的我还以为,每个人的家都是这样的,每个人的爸爸都会打妈妈。”

“后来我才发现不是的,我有好多同学,他们的家庭都很温馨,他们的爸妈都很恩爱,他们吵架不会动手,爸爸从不会打妈妈。”

“我甚至有了阴影,一旦在楼下听到有争吵的声音,我都很害怕,都会觉得是我家传出来的,我爸又在骂人了。”

“我妈妈是很传统的女人,她的概念里家很重要,离婚这种事更是不可能,所以我那时劝她离婚,被她骂了一顿。”

“她骂完我就哭了,我也哭,我跟她讲道理,我求她不要再这么委屈自己了。”

“后来因为我,我妈终于肯和我爸离婚,我们搬到a那天晚上,一整夜睡不着,她抱着我说对不起我,跟我说,小义,我们以后怎么办?”

楚义说完这些颤了颤,好像再讲两句就会哭出来。

秦以恒知道他很难受,他把楚义抱得更紧了些,吻吻他的额头:“不说了,你不是说困了吗?”

楚义闭着眼睛,在秦以恒胸口埋了很久,才嗯一声:“困了。”

秦以恒拍拍他的背:“困了就去睡吧。”

楚义:“嗯。”

不到一分钟,楚义突然又动了动:“秦以恒,你不要可怜我。”

秦以恒:“我不会。”

楚义声音闷闷的:“那我睡了,你去洗澡吧。”

秦以恒:“好。”

这下楚义是真的睡着了,脑袋昏昏沉沉的。

有秦以恒在身边,他感到很安全,也很放心,好像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也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楚义睡着后没多久,秦以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大概是被铃声吵到,楚义的身子抖了抖。

秦以恒连忙把手机声音关了,很轻地拍了两下楚义的背,让楚义继续安稳地睡觉。

许敬的电话到最后没人接,自动挂断。

秦以恒又抱了楚义几分钟,才慢慢把他放到床上,等他离开一点,他才发现,楚义的手刚才一直抓着他的衣角。

秦以恒没有立马扯开,而是看着楚义的手很久,才握上去。

楚义抓着的力道不大,轻轻一扯,衣服就和他分开了。

秦以恒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

把卧室门关上后,秦以恒把电话回拨了回去。

“秦总,”那边很快接起来,并说:“刚才陈建世拿油漆泼楚先生工作室的门,被我们的人拦下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秦以恒问:“他还在那边?”

许敬:“在的。”

秦以恒:“我现在过去。”

许敬:“好,我和小陈过去接您。”

秦以恒挂断电话后重新回到卧室,他先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人,给他拉了一下被子,接着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从里头拿出一套楚义平常穿的衣服。

风衣休闲裤,平常楚义喜欢穿宽松的衣裤,在秦以恒身上倒也不是很别扭。

他下去时,小陈和许敬已经到了。

他不急着走,而是从小仓库里,找了个不是很值钱的小花瓶。

学着平常楚义的样子,他把风衣帽子戴上,把花瓶拿到外边的水池,砰的一声,敲碎。

因为这身装扮,上车后,小陈和许敬多看了他几眼。

然后许敬才把视线放在秦以恒的手上。

许敬顿了顿:“秦总,您这是?”

秦以恒:“放心,不乱来。”

许敬点头,回头和小陈对视一眼。

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没多久,小陈就把车开到工作室。

停的刚刚好,车灯正好照在陈建世狼狈不堪的脸上。

许敬撑着伞给秦以恒开门,秦以恒从车上下来,对许敬摆手。

许敬看了眼秦以恒还带着的帽子,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把伞收起来。

巷子口脏乱不堪,地上全是红色的油漆,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油漆味。

秦以恒嫌弃地皱了皱眉,接着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陈建世面前。

陈建世动了一下,但立马被左右两个人用力按住。

“你,你,你谁啊?你,你干什么?”陈建世声音颤抖,仰头看秦以恒。

秦以恒低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缓缓地蹲了下来,蹲在陈建世面前。

“陈建世。”秦以恒声音沉沉地叫他的名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接着,他抬起手,把手里的花瓶碎片放在陈建世的下巴上,用力一挑。

陈建世被迫扬起头,身体也颤抖起来。

“你你你你,你谁啊!”

秦以恒盯着陈建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是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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