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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第 1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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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一回府, 十爷就窜上来问道:“九哥,如何?”

看十爷两个眼睛里满是绿光, 九爷嫌弃的一撇嘴, 把那张大脸推开, 道:“成了,你准备往广州去罢。”

十爷欢喜的差点蹦起来,九爷却见不得他那副不稳重的模样, 把人叫到近前,低声叮嘱起来。

十爷听罢, 脸上喜色渐渐变为凝重。

这差事, 像是没有想的那么容易啊!

十月, 理藩院发告葡萄牙人国书, 国书上称奉天子明旨,令葡萄牙人即刻拆除堡垒, 凡有武力者,不得在停留澳门,若有平民愿留居澳门, 需前往广州新设外务司登记。葡萄牙人拒奉国书,加固城堡, 消息传回, 天子雷霆大怒, 令十皇叔敦郡王为大将,率五千水军,十艘新式水军战舰前往广州, 攻打澳门葡萄牙士兵驻地,务要将不奉天子旨意的蛮人斩杀殆尽。次年三月,敦郡王大破澳门,追击葡萄牙人至莱文佛国一带,葡萄人与西班牙欧洲联军不得不俯首认输,彻底退出东南亚十国。

五年后

三月十六,望不见头尾的铁皮大绿盒子在泉州港码头发出一声长鸣,在随之而来蒸腾的轻烟中缓缓转动车轮,一路发出铁皮碰撞之声前往广州府的火车站。

已被一封圣旨晋为亲王的敦郡王摸了两下光溜溜的头皮,和身边一圈泉州当地的士绅官吏说了几句闲话,满面笑容的往泉州知府早就安排好的宴席去了。

他这一趟督造火车站的差事办的不容易,从平定那些红毛子起,他就等着万岁或是把他调回京师,或是让他去打别的地方。谁知五年来万岁像是一点都不担心他在福建广东呆久了会拥兵自重不好管束似的,不收他的兵权,也不派人来分权,反而把他摁在这个地方,让他修甚么车站。天晓得,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那个甚么蒸汽火车是啥玩意儿,怎么往肚子里塞点黑炭,灌点水就能不眠不休的一直那么跑,还比马快得多。

只是这东西也不是没有缺陷,那非得在甚么铁轨上跑,铁器这玩意儿多值钱,以前是不许民间私藏过多的。也就万岁,不知不觉在蒙古甚至以前沙俄那边的地盘就挖出那么多铁矿,五年来源源不断的往大清运,才能跟的上这铁轨的修建。眼下,万岁下的五年通车的死令,他总算是完成了,就是不知道其余州府那儿……

十爷骑在马上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儿,忽然笑起来——他也是糊涂了,自个儿差事办好就是,担心别人做甚么,还真以为皇家兄弟情深了?想这个,倒不如琢磨琢磨待会儿泉州知府那个孙子献上来的美人儿对不对自己的味儿。

“殿下。”一名头裹布巾,摆摊卖吃食的妇人满脸赔笑收了两个铜板,见客人走远追着火车继续看热闹去了,才低声对旁边貌不出众的黄瘦小姑恭敬的唤了一声,全然没有之前在众人面前那副刻薄的嘴脸。

朱明月平平淡淡看了妇人一眼,妇人被这目光一触,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见她畏惧,朱明月手上清洗碗筷的动作不停,脸上满是怯懦的道:“嫂子,你又忘了,咱们是在外头。”

妇人手一僵,没敢辩驳,继续一面烙饼,一面低声道:“亲王走了,如今怎么办?”说到这儿,她有些恨恨,“倒不料那狗……”想到之前犯的错儿,她收了声,绷起面皮,像是在教训看不顺眼的小姑子一般,“那敦亲王出入都带着□□亲卫,咱们只怕没法寻着机会。”

朱明月望了望十爷前呼后拥远去的背影,平静道:“寻不到就寻不到罢,杀一个亲王,本也没甚么用?”

“可……”

“行了。”不待妇人再说,朱明月打断道:“收拾东西,咱们先回去。”

妇人不敢再开口,自几年前天地会从天山脚下被朝廷追击,先前数位长老香主舵主都或死或伤后,他们这些人能逃脱,就靠着眼前这位前明后裔带着一路辗转,才能在沿海一带重新立下根基。也是她,在五年前清帝下令废除广东十三行,将海贸全部收归朝廷通商部时抓住机会,说服十三行的豪商和天地会站到一起,加入反清复明的大业。

此时的明月公主,在天地会一言九鼎,无人敢置喙她的言行。

朱明月低眉顺眼跟着妇人收拾好东西,推着一辆木轮车往泉州港渔民聚集的一条巷子走去。不过即便她们再小心,也没发现的泉州城墙上一直有人将她们的言行举止全部记了下来。

城墙上,擅长唇语的高壮汉子放下手里的千里镜,把方才看见的对话用密语记录到纸条上递给身后之人,道:“八百里加急,立刻送到京城交给大人。”

“是。”

此人一拱手,没有骑马,而是到车站去坐了朝廷专用传送消息的火车专列。这专列车厢少,速度快,昼夜不停,不过短短几日就将消息传回京中。

色勒莫收到消息,不敢耽误,急忙入宫禀报。

苏景展开看了看,眉宇间笼罩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郁色。

这几年,他平定天下,发展科技,国力日强,当初他所计划的,都没有脱离步骤,按照设想一步步走的根基踏实。偏偏,他在不停得到更多,也在不停的失去。

令弘暦张洵等人大开织机厂,致使江南民间作坊破裂,陈敬文等汉臣屡屡上奏,要求废除织厂,他都一一驳回,到最后,甚至吴桭臣都上书要他给民间织户一条生路。他知道这些人是真的看到那些破产织户的苦难,但这是一条必须要走的路。就像凤凰涅磐,大清不走,就会让另一片土地上的人先走。所以最后他连吴桭臣都禁足在家中。绝望之下,陈敬文与王诩先后抑郁而终。吴桭臣撑的久一些,在纳喇绛雪所出的皇三子周岁礼之后,才闭目而去。

还有玛尔屯氏,名分上的姨母,心中的亲娘。在他去年不顾玛尔屯氏诸多动作,坚持册封福宜为贝勒后,先是院门紧闭,如今已前往香山上的庵堂静修,从此不履尘世之事。

忠臣,慈母,他每一步前进,似乎都带着这些人的愤恨和血泪。他背叛了这些人的信任,如今,终于轮到别人来彻底背叛自己了。

苏景脑海里回荡着数封自不同地方送上来的密信内容,最终长叹道:“传朕旨意,和硕公主海霍娜,温顺贤惠,朕心甚喜,自今日起,晋为固伦长公主,赐封号荣寿。赐婚鄂硕特部札萨克世子多吉。令礼部筹备公主册封大礼,钦天监择选吉日。”

“这……”色勒莫先是一愣,随即避退到一旁。

他知道,万岁还是心软了。

五年前,万岁下旨裁撤十三行前,就令情报部潜藏在敦亲王军中,趁着敦亲王在沿海一带剿匪引起混乱时,在广州设立情报部分部,到处撒了不少钉子下去。那时沿海数省人心惶惶,办起事情来自然事半功倍。朱明月自以为能趁机收买对朝廷不满的十三行,却没想到,他们情报部盯着这些见利忘义的不忠贼子已有五年之久。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手,不过是万岁心知海贸一事涉及太广,走私,通匪,都只是寻常。甚至还有整整一个渔村都靠走私而活,还有不少渔民干脆就是海盗。

万岁,是想一网打尽,才放任鱼儿游了这么久。其实若不是万岁这些年像训狗一样时不时拉一拉绳子,朱明月又如何能那么容易铲除异己,占据天地会的高位?

可眼看要到收网的时候,偏偏那位公主要一脚踩进去。万岁待宗室兄弟还不够好不成?放眼大清,自太,,祖起,有几位公主能不抚蒙?又有几位公主能寿数长久?然而自万岁即位,先帝留下的儿女,儿子万岁悉心培养,女儿,万岁俱留京中,挑选人杰,嫁妆丰厚,除去内务府备下,万岁还要掏私库贴补。公主如此,宗室女也不嫁蒙古,甚至以前抚蒙后就无人过问的公主郡主们,万岁也时常遣人探问,每年轮流接回京中与家人团聚,使蒙古不敢轻慢。

直亲王的儿子,廉亲王的幼子,甚至理亲王、恂郡王的后嗣,万岁都令其前往稷下学宫,悉心栽培。朝野宗亲,莫不称颂万岁胸怀。怎么得万岁偏爱甚深的三公主,偏偏就狼心狗肺至此,竟与天地会之人勾结,莫非当真是承继了乌喇那拉氏的血脉不成?

色勒莫带着满腹愤愤自殿中步出,回头看到那块平日里总觉得气势雄浑的匾额,不知为何,眼中竟突然涌出一股酸涩之意。

承启九年八月,固伦荣寿长公主下降蒙古鄂硕特部世子多吉,本是皇室大喜之事,谁料护送公主的队伍却在张家口遭遇行刺,固伦荣寿长公主乘坐的马车被惊,以致长公主从马车跌落,头部受创,随行御医诊治后公主仍旧昏迷不醒,御医束手无策下,只得传信去往承德行宫,请示苏景。

为了亲自送海霍娜出嫁,今年苏景没有带着皇族宗室前往畅春园,而是来到行宫避暑,此时还没有回返。接到奴才快马加鞭传回来的消息时,苏景正握着自己长子的手教他作画。

得知海霍娜出了这一桩事,苏景略一怔忡后拍拍长子的头,示意纳喇绛雪把人带去午睡。

看完太医加急奏折,苏景半是自嘲的笑道:“倒是对自己狠得下心。”

石荣等人俱不敢抬头,只觉殿中空气已然凝滞。

“罢了,朕就给她个机会。”苏景面色平淡道:“之前怎么商议的,动手罢。”

“嗻。”

梁九功看了看石荣等人退出的背影,清楚内情的他也不禁在心里暗暗埋怨起来。

这真是好言难救该死的鬼,万岁都这般厚待了。想把人远远送出去避开,结果还要弄出这种幺蛾子,这是何苦……搞的他们这些服侍的奴才都战战兢兢。

“万岁……”暗自嘀咕了两句的梁九功抬头正要问何时传膳,忽然发现边上任何时候都不露声色的天子端着茶盅的手竟在轻轻颤抖。

五日后,苏景来到行宫外一家农庄,看到被铁链牢牢锁住的女子,苏景沉默片刻,挥手示意首奴才们退下,走到女子跟前的圆凳上坐下。

“端贝勒……”朱明月被人用铁钩穿过琵琶骨锁了几日,又连日周转奔波,这会儿整个人苍白瘦弱就剩下一张皮贴在骨头上,然而形销骨立的她双眼中却燃着一簇灼灼火焰,看向苏景时,那团火焰骤然变的越发旺盛,竟让她有了一种妖异的美感。

见苏景没有作声,朱明月呵呵笑起来,“是我错了,眼下您早已不是甚么端贝勒,而是皇上了。”

苏景静静的看着她,这目光似刀,让朱明月这种把生死抛到脑后的,都有一种被削骨割肉的痛感。

她情不自禁往后缩了缩。

苏景瞳孔一缩,轻笑道:“朕本以为,你已无所畏惧。”

“不错。”朱明月一硬脖子,随即又垂首低笑,“但我到底不是你的对手。”

苏景今日不是来和她争锋,也不是来跟她叙旧的。他来,是有一个疑问,一个必须要知道答案的疑问。

“雅尔甘之事,是否与你有关?”

“你终于知道了?”朱明月看到他骤然变的铁青的脸,从心里升腾起一股畅快的感觉。

“爱新觉罗·弘昊!”朱明月探手一指,带着刻骨恨意道:“你算计了我一辈子,恐怕没想过,我终究能赢你这么一回吧?”说到这儿,她忽的诡异一笑,“不对,我赢了你两回。就是这么两回,就伤到了你。”

“如何?”眼看苏景周身散发出凛冽寒意,用一种恨之入骨的眼神望着自己,朱明月心口猛的缩了一下,随即大笑道:“你恨我,你应该恨我。你让人抓走我师母却放了我,你设计逼我回天地会和人争名逐利,你扫荡新疆,逼迫我带着族人亲友如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窜,你故意不杀我们,把我们像老鼠一样戏弄,却让我一直活着,为你做那把分辨忠奸的刀!你裁撤广州十三行,还放出消息,让我以为十三行之人与清廷已是势不两立,害我将手下的人都安插到十三行中,结果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立即又在十三行中挑选四行加入海贸,与朝廷一同主管通商之事。这些见利忘义的狗东西……”

想到自己安插进去的兄弟在四大行背叛下全部被朝廷诛杀,想到自己自那之后没日没夜都似乎能听见死去兄弟们的哀嚎声,朱明月一个暴起,就向苏景扑了过去。

苏景坐在凳上并未闪躲,冷静的看着朱明月因挣扎被铁钩在肩上划出长长的血口。

眼看朱明月痛出满身冷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苏景才淡淡道:“所以你偶然得知福宜他们害雅尔甘跌下楼梯后,就趁机动手杀了雅尔甘。”

“不错,那其实就是给你找点麻烦罢了,谁让玛尔屯氏对你有母子之情,明明被你伤了心,却只是出家做尼姑就罢了。”朱明月不顾满身鲜血,抬头吃吃笑道:“还有你的妹妹海霍娜,你没想到罢。你怜惜胞妹,不忍管束,随她们出宫玩耍,就被我找到机会。不过是随意挑动几句,她就愿意帮我们杀了你。哈……你和她有杀母杀兄之仇,你竟也厚待她。承启啊承启,你要做仁君就一直做仁君罢,偏偏要把她嫁到蒙古,让她下了决心,宁肯自己从马车上摔下来瘫在床上一辈子,也要帮我制造一个时机杀了你。可惜了,到底功败垂成。”

机关算尽,仍旧技不如人,朱明月如今只求速死,倒也没甚么可以隐瞒的了。

“朕,没有杀乌喇那拉氏,也没有杀弘晖。他们乃是罪有应得,才被圣祖赐死。”

“那又如何,谁让最后坐了皇位的是你这个庶长子,而他们却死了!”朱明月话才出口,立即察觉到不对,瞪着苏景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到了这时,你竟还要保她?”

苏景站起身,笑起来,“朕,只想让她知道,朕不曾负过她。”

以前的苏景或许不在乎,但现在爱新觉罗·弘昊,却在乎。

他掸了掸衣袖,跨出这间昏沉的暗室,与外面坐在轮椅上的海霍娜四目相对。

“大,……”海霍娜哆嗦了两下唇,终究没有将那声大哥喊出。

苏景定定看了她半晌,目光移向她那双因自己从马车跳下而跌的粉碎的双腿,负在身后的双手上已然青筋毕露。但最终他甚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大步向外而去。

直到这条小路尽头,他才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声传入耳中。他仰头看了看天,待那股酸涩之意逐渐散去,才缓缓道:“长公主体弱,今后就留在行宫养病,一应供给,不得短缺。”

行宫总管应了一声,目送天子骑上马背,向着落日的方向狂奔离开。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苏景,有生之年,苏景再未踏足过承德行宫。

承启三十五年,帝禅位皇长子爱新觉罗·永珏。广泰三十年,承启帝驾崩于畅春园,承启帝在位三十六年,平西藏,平新疆,平海盗,重启海贸,拓疆万里,人口滋生,再掀万邦来朝之盛世,故死后被尊——清圣宗!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没办法写了。我最早的大纲是清朝--70年代--然后武侠同人。但我小说大家知道,谈恋爱写的稀烂,总想写点深挖的东西。但是现在根本没办法写,有些东西大家也知道,写了我也发不出来,发了也会被锁。我有几天一更新就锁……改的我头痛欲裂。然后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写,但传都没办法传。因为我想写的比较敏感。清朝都这样,70年代咋写呢?继续穿越吧,那同人我要借用人物写点乱七八糟的还没关系,但我要是写什么武侠人物的民族情节,忠义两难全,不仅不能写,他还侵权啊……我也打听问了一下,最近是很严的,我只是喜欢写小说,不想被和谐,所以接受建议,就这样吧,最近孩子的状况也不太好,一直发低烧。假如有下本书,我觉得我一是要存稿多,二是题材还要不敏感,我觉得可能写仙侠,再加点我的私货比较好,还是别碰历史题材相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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