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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 1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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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其其格乃宋氏所出, 宋氏一贯不得宠, 膝下无子,性情胆小,带的其其格跟宋氏学的窝在小院里不出门。这些日子与家里的哥哥姐姐们亲近了些,还是不如哈宜呼,又觉得不说话不好,闻言小声附和道:“姐姐说的对。”

哈宜呼翻了个白眼, 教她, “你是雍亲王府的格格,把头抬起来, 就是说错什么,难道我和大哥还会骂你?”她原本想说别学宋格格,她是宫女出身, 挨欺负不稀罕, 你可不行。转念一想这话说出来得罪人,再说大哥还坐在这儿呢!

“我知道了。”其其格被哈宜呼一骂, 把头抬起来一点, 脸上却涨的通红。

苏景见此一笑, 并不插手姐妹间的小争端, 继续教她们品茶。甚么茶要泉水,甚么茶要井水,甚么茶要无根水,甚么茶宜久泡,甚么茶只得两冲便香味全无, 全都一一说给她们听。

直到天色渐昏,因今日男孩们没过来,苏景不留姐妹两用晚膳,只让人把厨房才做好的两盒莲叶膏给她们,让她们拿回去冲水喝,又令魏珠亲自把人送到李氏与宋氏的院子里。

哈宜呼跟其其格带着先前看好的两匣子孔雀簪与莲叶膏回去了。早已久候的计安得到消息,志得意满过来报喜。

“主子,都已经查清楚了。”计安一脸的兴奋,他没想到随便一查,就发现这么多的漏洞,他让身后跟的人把两箱子账本抬上来,指着箱子道:“主子,照会计司账册记录,上月内务府各项实入共一百九十三万两,实支二百五十一万两,中间差额将近六十万两。奴才等发现内务府已写了条陈,奏请万岁令户部将今年榷关收入分成拨来补上这半年的亏空。”说完大概后,他话锋一转,“但以奴才等人照着账面估算,这半年内务府不仅没有亏空,相反,内务府应当至少结存整百万两白银。”

这个数目看起来巨大,苏景并不觉得出乎意料,他随手拿起一本经过计安他们核准后重新誊抄的账册,只见他视线快速移动,眨眼之间就翻过一页,一晃神就看完半本,将账目记在了心中。

看完一本账册,苏景差不多有了数,徐徐道:“这么说,他们先在各处皇庄收成上作假。”

“正是。”计安抱了抱拳,回道:“例如红螺山的三个皇庄,会计司记载,今年二月初八天降大雪,皇庄中饲养的牛,羊,鸡鸭等各色牲畜泰半被冻死,内务府供应,入口肉食都须上品。除了这些一直被饲养在皇庄养大的,在市面采买的肉食,不知喂养情形,故而不敢随意供给宫中及各王府宗室等食用。因此,内务府在京中数位大臣家名下田庄上采买了一批肉食添补,送入宫廷。这一项,持续将近一月,就多开销了五万两。”

将一处用红笔誊抄出来的账目来往示意给苏景看,计安冷笑道:“这买肉食的数量,价钱,都与往年消耗及市价相差仿佛,支出乍一看合理,但有主子之前的教导,奴才这些人,查账不仅要看账册数目,当时市价。更要记录商铺所在各地天气,是否有雨,是否有雪,是否大旱,如此才能准确评估市面价格浮动,中间损耗。故此奴才让人把专门记录京城天气的黄小子叫来,一映证,今年京城倒是下了大雪,不过乃三月才降,二月反而无雪。况但凡畜生,要从小养大,都需时日,哪有雪一停便不用采买肉食,皇庄就能供应的道理?莫非那大雪冻的如此合宜,只将皇庄上只需一月就能养成的鸡鸭牛羊都留下了?

最后一句说的实在刻薄,让边上站着的吉达都忍不住笑了一声。

苏景修长的指尖在账册上轻轻一抚,叹道:“这账,其实做的不错。”至少一般账房先生是看不出关窍的。

用做而非记,已透出事情的实质。

“有主子在,不过雕虫小技罢了。”计安哼道:“这些在皇庄上动的手脚还是小道,借贷皇帑才让奴才等长了见识。主子请看……”

计安从箱子里翻出一本账册递给苏景,道:“这上面写着四月初九万岁许借内帑银六十万两给盐商苏家,高家,以及蒋家。苏家三十万两,高家,蒋家各十五万两。这笔内帑乃由巡盐御史上书,奏请万岁,万岁方才下旨答应的,而并非事前由朝廷商讨。这笔银子,借出去六十万两雪花银,按照记录,还回来应当是七十万两,本钱半年归,利钱分两年上入内务府银库。会计司账册上记载,上月初三,这三家盐商已提前将本金押送入京。”

苏景只听上月初三,立马明白其中猫腻,都不用再翻账册验证,心中已了然,笃定道:“他们还的,不是银锭罢。”

“没错,主子真是英明,他们还了五十万两的银锭,剩余的则给了康熙通宝,难为他们将这许多铜钱押送入京,只怕请了不少车马。”计安佩服的拍了一句马屁,又讽刺一句,道:“主子您自然知道,这银价兑铜价月月年年都在浮动。他们从内帑借银子时,一两银子至少可兑九百八十文,而上月还银子时,正是罕见的银价降,铜价涨,一两银子只能兑七百文,这中间,一两银子便少了二百八十文。一来一往,差的,可不是小数。”

的确不是小数!

一两银子二百八十文的差价,一万两是多少,十万两呢?况且各地银铜之间差价不同,盐商们完全可以在铜价最低的地方以银子换铜钱,在铜价最高的地方用换来的铜钱再换五十万两银子!待银价升上去,赚的才让人心惊。而银价,跌是暂时的,涨是必然的!

而这么大一笔数目,绝不是区区几个盐商能做到,这需要熟知各地货币的消息,能做到此,除了在各省都有外放官以及皇商的内务府,还能有谁呢?

苏景沉吟一番,吩咐道:“传信给薄重明,让他去查查,银价暴跌之前,扬州数家豪商可有异动!”

“主子……”计安悚然一惊,背上浮出一层冷汗,小声道:“您是怀疑?”

“去岁十月,银价可曾有过异样浮动?”苏景不答反问。

“这……”计安仔细想了想,谨慎的道:“奴才记得,十月时,钱庄兑换,银价是涨了的,只是涨的不多,约莫一两银多增了十来文。”

苏景知道这才该是常态。成色上好的金银,不说价钱只涨不跌,但是随着天下承平,户籍增长,金价银价都应该是缓慢增长,间或有跌。而铜子,这些年一直是越来越不值钱。这不奇怪,金银除了拿来铸造金银锭,还要做首饰,做杯盘碗盏,镶嵌车马,更有佛像金身等。金子寻常人家用不起,银子更普遍,一年到头能剩下点积蓄的人家,女眷谁不买几样银首饰,孩子也要打几块银锁片。

何况金银还有一项消耗的大头,就是丧葬!

时人讲究侍死如侍生,除了小儿夭折薄葬,哪怕是省吃俭用的人家,但有长辈以及已成亲的子嗣去世,必然要备下陪葬之物,生前心爱之物不用多说要带走,其余还要置备一应在阴间使用之物,使其黄泉路上,阴曹地府中不至手中无银,过得凄凉。这些陪葬的金银,一旦埋入地下,除了盗墓之人挖掘,不会再有重见天日之时,这就算是永久性的消耗。不比铜钱,总在市面上流通,损了旧了还能融后重铸,又有铜矿一直开采产出,供应该是越来越大于需求。

“前年呢?”

计安用力回想了一下,“七月的时候,是猛然少了一百文,奴才记得当时百姓有抱怨,您还吩咐咱们的钱庄若有客人换银子,按照市价上浮十文。”

苏景总是温和如风的脸上露出一丝锐气,“天下承平已久,自前明起,这片地界就没发现成色上佳的大型银矿。三藩后,银价稳定了三十年,便有浮动,也不过年年在十文之间,为何这几年银价如此反复?若我没记错,银价异常已有将近五年,只是一开始变动甚小,后面才屡屡增大。我在扬州时便察觉此事,原本以为是因南北商路通畅,甚至有我们履立商行,与海外通商,大量赚入倭岛上佳白银的缘故,现在想想,我是高看了自己,小看了别人!”

没想到此时就已经有人在玩货币金融了,虽然手法很粗略,不过拿来对付此时的人,已经足够。就连自己,不是今日机缘巧合,也很难发现。

计安骇然,“主子的意思,是说背后有人在控制银价!”前两年都是试探,今年才动真的。他擦了一把汗,急急道:“那这些商人赶在银价跌落前跟万岁借银子,岂不是,岂不是……”岂不是诚心要坑万岁的银子!

八爷叹道:“正是如此,我才担心。”说着苦笑,“九弟十弟不是外人,我说句实话,咱们这位侄子遇事的深浅,实在让人看不出来。毕竟是父子。”就算没有在身边长大,一样的深不可测。

“这倒是真难办了。”九爷拧起眉毛。

十爷在边上瞎猜,“论起来就是个表姐,姨母的女儿,又是包衣出身的。兴许人原本就没放在心上。我虽说了八嫂不该,却不以为他为个表姐就跑来找八嫂问罪,说到万岁面前,他都没理啊。就是老四,那是他妾侍的娘家外甥女,他好意思出头?他是最要脸面名声的人!”要不乌喇那拉氏嫡福晋的位置早就坐不稳了。

皇家亲情寡淡,亲兄弟都还有隔阂呢,况是姨母呢?不能做靠山的母族亲戚,哪儿有那么多真感情。

十爷挤眉弄眼又道:“老四和老十四跟乌雅家可都没甚么来往。”

“他们,是一道在扬州长大的。”八爷不认可十爷的看法,摇头道:“再者,那布塞氏是包衣出身,她所嫁的龚额,却是完颜一族的子弟。佛尔衮领军驻防扬州,在完颜一族不是说不上话的人。”

老四不好为妾侍娘家人张口,弘昊限于晚辈身份不能问罪,完颜一族就好得罪?平日完颜氏的人见到他,见到福晋当然要低头,福晋不喜欢布塞氏,完颜一族肯定有人要收拾责备布塞氏,但福晋二话不说把人掳走弄死了,这是狠狠扇在完颜一族脸上的耳光,他们就算为脸面,都不能不站出来帮布塞氏喊冤。不仅是完颜一族,马上要调回京城宿卫皇宫的阿克敦,他又会善罢甘休?

“真是晦气!”九爷心里不定神,身上就热的慌,解开个扣子啐了口,埋怨道:“还是八嫂手上没分寸,你哪怕留人一口气回家再死呢!这事儿,万岁指定要过问的。到时候弘昊那小子再去太后那一喊冤,我看后宫都没人敢帮忙说话,怕是要连累良妃娘娘。”

八爷神色骤然紧张起来、

十爷一拍大腿,“对呀,差点忘了,太后不喜欢良妃娘娘。”

为何不喜欢呢?和良妃是辛者库内管领之女没干系,万岁后宫中包衣多了,太后能一个个都不喜欢?太后不喜欢的是良妃那张脸。应该说,所有生的柔弱娇媚的女人,太后都不喜欢,因为每一个这样的女人,都会让太后回想起当年的孝献皇后董鄂氏。

“一边去!”九爷很烦十爷那张破嘴,没看八哥脸都青了,还在那儿说个不停。

十爷觉得委屈,嚷嚷道:“我也是想让八哥早点想个法子,说弘昊在太后面前得宠真不是人胡乱吹捧。宁寿宫的人见着弘昊,比见了五哥还恭敬。”

五爷胤祺自小由太后抚养长大,诸皇阿哥中素受太后喜爱,五爷的儿子,在皇孙中是去宁寿宫去的最多的,但现在,却被弘昊给比下去了。

“你还说!”九爷一巴掌拍走十爷,对愁眉紧锁的八爷允诺,“八哥放心,我待会儿就去一趟五哥府上,让他请五嫂进宫帮着说说好话。只是八嫂那儿,您得想想法子,说来说去,完颜氏和布塞氏那儿都要去一趟,虽不是奴才就是臣子,死了人,总不好咱们还等着人来磕头。至于老四那儿,我的意思,不如先瞧瞧,就像老十说的,老四是个机敏人,要今天死的是乌喇那拉氏的人,他肯定要出头,死的是个妾侍的娘家晚辈,他反而不好出面。弘昊……”

提到这个侄子,九爷心里没底。这他娘的,在扬州长大,回来就进宫,出了宫就缩在家里,谁能摸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啊?说起来,要真是了解他,就不用把八嫂放出去试探了,今天更没这一摊子事。

看九爷卡壳,八爷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个侄子,真是不简单啊,单叫他们做叔叔的这么顾忌,就不简单。

“有劳九弟了。事关娘娘,我也不和你客套。不过要是五哥为难,你不必勉强,总还有旁的法子。”八爷很清楚五爷凡是不喜欢出头的性子,不敢将希望全放在五爷身上。再者他不是太担心,太后是个脾性温和的人,至多责备几句良妃。这么多年,他虽心痛良妃在后宫的处境,却明白,良妃早就习惯了。他真要为良妃到处托人,良妃知道反而会担心受怕。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下情感转变,明天是朝会争议,然后是织厂为起步的经济发展,然后是天地会,然后是对外强军,这个可能写不了多少,因为很敏感,你们懂的,然后应该就没有然后了……说起来简单,但我预估还是有几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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