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磨叽了太久, 时进回校时,下午的第二节课已经快要开始了, 他给刘勇打了个电话, 让他帮自己带一下课本, 然后提着外卖盒和礼物直接去了教室。
进教室时上课铃刚好响起,他快步走到罗东豪身边坐下,接过刘勇递过来的书翻开, 等老师开始讲课后,从口袋里拿出廉君送他的礼物, 轻轻打开——他回来得急, 还没来得及看廉君送的礼物是什么。
盒子打开, 一支黑金色调的钢笔露了出来。
他有点意外, 没想到廉君送的居然会是笔,把钢笔取出来转着看了看,很快在钢笔笔帽的最顶端, 看到了一个镂刻的金色花体小字——君。
这家伙……
他忍不住微笑,摸了摸那个字,打开笔帽, 见里面有墨水,便拿出本子, 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君”字。
一股清淡的墨香散了开来, 很像廉君书房里偶尔会飘散的味道。
他顿时笑得更厉害了, 心里立刻明白了廉君送他这支笔的含义——哪怕是在上课也要时时握着“君”, 感受“君”的气息。
真是个狡猾的男人。
罗东豪突然拐了他一下。
他回神, 疑惑地朝着罗东豪看去。
罗东豪无语地朝他示意了一下台上的老师,然后用手指了指嘴角,暗示他刚刚笑得太蠢了。
他忙收敛一下表情,瞄一眼讲台上正在板书的老师,低咳一声把笔放回盒子里,专心听课。
下午的课结束后,时进喊上刘勇和罗东豪,提着外卖盒去食堂借用了一下店家的微波炉,把外卖热过之后和他们一起分掉了。
“唉,你男朋友真贴心,羡慕死你了。”刘勇边吃感叹。
时进心里美滋滋,脸上笑眯眯,不要脸地应道:“嗯,他确实很贴心。”
刘勇被饭噎住,决定自我放过,不再理时进这个满脑子都是男朋友的傻子,转移话题说道:“期末体能测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但是天气预报说要下雪,长跑怎么办,顶着雪跑吗?咱们学校可没有室内的跑道。”
这倒是个大问题。
时进拿出手机看了看最近几天的天气预报,说道:“可能会推迟吧,学校应该不会让我们顶着雪考试。”
“但愿吧。”罗东豪看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有点担心。
……
在学生们的担心中,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下来,很快就盖住了地面。学校不得不把长跑等室外考试项目的考试时间,和室内文化课考试的时间调换了一下,希望文化课考试结束后,天气能快点放晴。
考试时间调整,复习时间突然少了许多,学生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时进看到学校通知后,为了不挂科,直接开启了地狱复习模式,天天拉着刘勇和罗东豪泡图书馆,划重点复习课程,周末的时候还会远程给两人打视频电话,和他们沟通复习心得。
被时进带着,刘勇和罗东豪不自觉也紧绷起来,抱着书本啃得天昏地暗。
时间在复习中匆匆流过,大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终于,在所有年级的文化课考试都结束了的时候,太阳出来了。
刘勇感动得都要哭了,抱着宿舍楼门口丑不拉几的雪人痛哭流涕:“魔鬼啊,时进你就是魔鬼,我下次再也不要和你一起期末复习了,你从哪搞来的那些复习资料,太多了,太可怕了。”
时进考完终于恢复了正常,不好意思地把他从雪人身上拽下来,说道:“那是我的家庭教师根据我的教材给我列的复习大纲,他说只要把那些重点记住了,考试无论考什么都能过……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文化课考完了,我们可以不用再复习了。”
刘勇其实也就是假嚎一下,宣泄一下考完试的喜悦,闻言立刻就恢复了正常,说道:“你居然上大学了还有家庭教师,这点你可千万别让你寝室那群人知道,不然他们肯定又要往外说了。”
时进点头,心里也很是头疼寝室里的那群家伙。他能感觉到那群人其实没有什么恶意,但那种微妙的无法和谐相处的感觉,和生活被窥探的感觉实在太糟心了。
如果能换室友就好了,不过就算要换,也得等大三搬寝室吧……
“体能考试要考两天,咱们班的长跑被安排在了后天,希望那天不要再下雪。”罗东豪还是有点担忧天气,说完侧头看向时进,问道,“寒假要出去玩吗?”
刘勇闻言也来了劲,伸手拽住时进的衣领,故意凶巴巴说道:“别告诉我你寒假还要陪男友,重色轻友也要有个限度。”
时进仰头望天,不好意思说道:“其实……放假之后,我可能会立刻离开b市,去岛上过冬……b市的冬天太冷了,你们懂的。”
刘勇&罗东豪:“……”
“啊!你这个该死的有钱人!”刘勇松开他的衣领,转身从地上揪起一个雪团就朝着他砸去。
时进连忙躲开,拔腿就跑。
刘勇气得大吼一声,迈步就追。
罗东豪看着幼稚的两人,满脸无语。
……
体能测试的最后一天,天公不作美,一班的同学们跑步跑到一半,雪落下来了。
刘勇咬牙切齿:“罗东豪你个乌鸦嘴!都怪你一直念叨,咱们刚出门那会明明天上还有太阳!”
罗东豪反驳道:“天气预报本来就说了今天可能会下雪。”
“但天气预报说的是晚上!”
时进忙插入两人中间,安抚道:“好了好了,说话也要消耗体力的,快点跑完吧,这雪万一越下越大就不好了。”
刘勇和罗东豪闻言闭嘴,都默默加快了速度。
……
考试顺利结束,寒假的第一天,放假后兴奋了一晚上的时进在早起兴冲冲跑去堆雪人的路上突然平地摔倒,被廉君和卦一匆匆送进了龙叔的医疗室。
“顶着雪跑步,跑一身汗后居然不知道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暖一暖,就那么穿着半湿不干的衣服回来了,晚上还不知死活的吃冷饮,早上还把脑袋伸出窗外去看院子里的雪,这么折腾,你不生病谁生病!”龙叔没好气地测了测时进的体温,然后脸唰一下黑了,“39°6,去,找个床躺着,挂水。”
时进乖乖找张床躺下,瞄一眼被龙叔的助手拦在在门外、眉头紧皱表情担忧的廉君,朝他挤出一个笑容。
“傻笑什么,君少你也是,昨天你不是去接他了吗,怎么还让他穿着汗湿的衣服回来了。今天早上也是,他脸这么红你没发现不对?”龙叔挡住时进的视线,边调挂水用的支架边数落廉君。
廉君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紧握,说道:“是我的问题,我没主意,他一向身体好,我就马虎了。之前我看他脸有些发红,还以为他是因为要去堆雪人兴奋的。”
时进连忙帮他说话:“不是,明明是我……”
“你给我闭嘴。”龙叔掀开被子盖住他,把他没说完的话盖了回去,“病了就老实点,卦一,带人去君少房里做下消毒。君少,从今天开始,在时进的病彻底痊愈前,你们必须分开住,平时也不许亲密接触,尽量减少同处一室的时间,免得传染。”
廉君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时进,沉着脸没说话。
“君少,我没事的,高烧什么的我睡一下午就退了,你等着我病好给你堆雪人玩。”时进勾着脑袋哄廉君,脸还是红的,看上去又傻又可怜。
廉君滑动轮椅想要靠近,却被龙叔的助理牢牢挡在了门外,不甘放弃,逼着自己缓下表情,朝着时进安抚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时进想说不用,但见他表情不好看,又默默把话咽了回来,转而说道:“一会咱们一起搓麻将吧。”
廉君心里有些怨恨自己的身体情况,面上却不漏,应道:“好。”
……
病来如山倒,时进没能等到廉君把平板拿过来,就直接歪头昏睡了过去,他睡梦中眉头一直皱着,明显很难受。
廉君放下平板,在龙叔的瞪视下滑动轮椅进了医疗室。
“君少。”龙叔满脸不赞同。
“我就看看他,不呆太久。”廉君坚持不让。
最后龙叔妥协,掏出一个口罩递给他,说道:“别靠太近,你现在不能马虎,万一生病再损了身体,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廉君低应一声表示明白,接过口罩戴上,滑动轮椅来到病床边,伸手摸了摸时进热过头的脸。
大概是觉得廉君的手指凉凉的很舒服,时进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点,本能地往这边靠了靠。
廉君心里一软,倾身凑近他,想亲亲他又忍住,另一只手摸上了他正在挂水的手,轻轻抚摸,“对不起,没有照顾好你……要快点好起来。”
“竹筒饭……”时进突然含糊出声,还砸吧了一下嘴。
廉君一愣,看着时进,突然笑了起来,又摸了摸他的脸,说道:“好,等你病好了,我们自己做竹筒饭吃。”
……
时进又做起了梦,梦里的他正一脸麻木的躺在病床上,床边站着身穿白大褂的黎九峥。黎九峥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两人像是一躺一站的两座雕像,明明活着,却都已经没了活人的气息。
天渐渐暗了,没有人去开灯,夜色弥漫,衬得黎九峥手里那把锋利的手术刀越发可怖。
“你会撑过19岁的生日吗?”黎九峥突然开了口,声音低低哑哑的,听上去有种怪异的空洞感。
“那家人又来了,在我的病人床前争论遗产的归属。”黎九峥把玩着手里的手术刀,白皙修长的手指漂亮而危险,“他们都觉得我的病人要死了,但是很可惜,我把他救活了。他们很失望,我喜欢看他们失望。”
他终于不再麻木,挪动视线看向了床边的黎九峥。
黎九峥也低头看他,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嘴唇开合着,像是恶魔在吟唱:“我也会救活你,我不让你死,你永远也别想死。”他这样说着,眼里却是无边的冰冷杀意,手往下,把手术刀逼了过去。
“晚安,五哥。”他迎着对方的杀意开口,声音也是麻木的,慢慢闭上了眼睛,“我们地狱里见。”
病房回归安静,良久,脚步声响起远去,恶魔终于离开了。
他松开紧握的双开,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睁开眼,看向了病房门——想离开这里,想离开这座坟墓,救……
嘀——
监护仪器发出生命终止的悲鸣,仿佛要剥离灵魂的痛感传遍全身。
“啊!”
时进唰一下睁开眼,愣愣看着坐在病床边正在削苹果的黎九峥几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作,直接猛扑了过去,一个擒拿手抢过黎九峥手里的刀,反手握住,刀尖向下,目标黎九峥的脖颈,用力往下——
“小进!”
向傲庭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
刀尖堪堪悬停在了黎九峥的脖颈上方,时进身体僵住,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黎九峥,嘴巴微张急促地喘着气,脸上是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黎九峥被他按在身下,愣愣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嘴唇突然抿紧,伸手握住了他拿着刀的手,朝着自己的脖颈继续落去。
“你们在干什么!”
向傲庭大惊,忙用力拉高时进的手,抱住他的身体把他弄离开黎九峥身边,抢下他手里的刀丢到一边,看向黎九峥说道:“小进烧糊涂了,你也糊涂了吗,冷静点!”
说完把时进放到床上,用被子捂住他,摸了摸他的脸,逼他看着自己,说道:“小进,看着我,没事了,冷静下来,你现在很安全,冷静下来。”
时进的眼神一点点恢复清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被原主的记忆和情绪影响了,抬手痛苦地按住额头,说道:“我要见廉君,他在哪,我要见他。”
向傲庭忙掏出手机给廉君打电话。
黎九峥看着时进现在虚弱又难受的模样,用力握紧了手。
……
廉君很快赶了过来,把时进抱进了怀里。
龙叔又急又气,但又没办法,退而求其次地让廉君把口罩戴上了。
时进又开始昏沉起来,躺在廉君怀里没一会就又睡了过去。廉君摸着他的头发,小心哄了他很久,等他彻底睡熟后才重新把他放回床上。
安抚好时进后,廉君来到医疗室外,摘掉脸上的口罩,看向等在外面的黎九峥和向傲庭,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刚来就把时进刺激成了这样,你们跟他说什么了?”
向傲庭眉头紧锁,回道:“没说什么,小进好像是做了噩梦,醒了之后突然——”
“他怕我。”黎九峥突然开口,语气平板,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怕我杀了他,他怎么会不怕我呢,我曾经趁他受伤无法反抗的时候,硬是把他带到了蓉城,还差点在墓地里杀了他。”
“九峥。”向傲庭沉声唤他。
黎九峥侧头看他,眼神直勾勾的:“他都记得,我当天穿的衣服,我做过的所有事情……四哥,我是不是完了?”
“够了。”廉君打断他们的话,回头看一眼医疗室的门,说道,“我不管你们各自都是抱着什么心情来的这里,我只知道时进想和他们一起吃顿团圆饭,别破坏了他的期待。卦一,带他们去客房休息。”
站在他身后的卦一立刻上前一步,示意向傲庭和黎九峥随自己离开。
向傲庭看一眼医疗室的门,又看一眼廉君,皱了皱眉,拉住不想离开的黎九峥,带着他离开了医疗室。
……
时进被拖进了一场基调黑灰的梦里,梦里的他住在黎九峥的私人医院里,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鼻子闻到的全是药物和消毒水的味道,耳朵听到的只有医疗仪器的声音,睁开眼睛,只能看到惨白单调的病房。
没有人和他说话。哦,不对,有人的,只有一个人。
哒,哒……皮鞋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隐隐传来。
他颤抖着,睁开眼,惊惧地看着房门。
脚步声消失,门把手被拧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
“护士说你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恶魔在靠近,带着刺人心肺的机械言语,“这可不行,你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才能健康起来。时进,你现在还不能死。”
不、不可能的,车祸损伤了他的内脏,他快要死了,他的器官在一点点衰竭,神仙都救不回来,他一刻都不想再——
一把手术刀伸到了他面前,寒芒闪现。
“痛苦吗?”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刀尖,额头渗出冷汗。
“想解脱吗?”
他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我帮你解脱好不好?”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凑了过来,眼神是冷的,语气也是冷的,“是不是很痛,我帮你解脱好不好?”
他闭上眼,不想看到这张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是你的哥哥呢,我自然是要帮你的。”
脸被冰冷不似活人的手指摸了摸,然后那手一点点挪动,停在了脖颈的脉搏处。
“可你死了,我怎么办。”
手指和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一起离开,他重新睁开眼,看向已经站直了身的黎九峥,眼里忍不住带上了恨意。
黎九峥也朝他看了过来,接触到他的眼神,突然笑了,弯腰拿起一瓶药,拆开之后注入到了他正在注射的药水里。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黎九峥说着,看着药液一点点顺着管子流入他的身体,脸上露出点满足的神色,“睡吧,要乖乖的。”
冰冷的药液流入身体,困意渐渐袭来,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黎九峥此时的表情,却突然被对方伸手遮住了眼睛。
“别用这双眼睛这么看着我。”恶魔的低语传来,带着一丝他不懂的情绪,“我会忍不住带着你一起下地狱的,你是礼物啊小进,我不会放你走的。”
黑暗来袭。
有麻将的音效隐隐传来,时进的意识陡然从梦境里挣脱,慢慢睁开眼,侧头朝着麻将音效传来的方向看去。
廉君正拿着平板静静看着他,见他看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烧已经退了,但你睡了很久,龙叔说你醒来之后最好下床活动一会,一直躺着对身体不好。”
时进闭上眼,歪头在他掌心蹭了蹭。
“你的哥哥们已经全部到了,正在厨房里给你做团圆饭,要去看看吗?”廉君摸着他的额头,温声询问。
时进睁开眼,眯眼想了想梦里的场景,点了点头。
廉君于是从轮椅上站起身,上前扶起他,牵着他去了洗手间,帮他洗漱了一下,然后继续牵着他朝外走去。
“你的腿……”时进眼带担忧地看向他的腿。
廉君捏了捏他的手,说道:“没事,最近龙叔给我用了新的药,不会疼的。”
时进点头,反握住了他的手,在心里戳小死:“攻击黎九峥之前,我梦到了原主临死时的画面……真可怕,死亡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进进……”小死语气担忧。
“我没事。”时进安抚,一点一点从灰暗的梦境里找回自己的理智,“这些东西总是要克服过去的,这次的团圆饭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多注意点我,必要的时候可以麻痹掉我的身体行动力,免得我真的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原主在生命的最后,脑子里可全都是要复仇和与兄长们同归于尽的想法,如果真被那些情绪占据大脑,他估计就完了。
小死低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进进,我是不是做错了?”
它这问题问的没头没尾的,时进却懂了它的意思。他看一眼走在身边的廉君,说道:“没有……谢谢你,让我有机会遇到廉君。”
……
到厨房的时候,时进的身体已经好受多了,他没有出声,就站在门边看着里面正在忙碌着的兄长们,慢慢调整着自己的思路和情绪。
“小进是不是不喜欢吃姜?”
时纬崇突然出声询问,时进顺势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细细打量了一下他。
一段时间不见,时纬崇瘦了,总是紧皱压抑的眉眼舒展开来,气息温和了许多,侧头和费御景说话的时候,眼神暖暖的,看起来比以前有人气多了。
“我不知道。”面对时纬崇的疑问,费御景诚实回答,还是那副冷淡的律师姿态,手里却滑稽地拿着一把菜。
时进又把视线挪到了费御景身上,看着他无论何时都冷淡没人气的样子,嘴角扯了扯,心里奇怪的没多少情绪波动——能有什么波动呢,面对这么个坏得坦荡,追利益追得彻底的人,感觉起什么心思都是浪费。
“老五你是不是又在骗我,小进真的喜欢吃洋葱?”
容洲中的声音突然响起,时进侧头看去,就见容洲中正站在一张小桌边,一脸扭曲地切着洋葱,桃花眼红彤彤的,眼泪哗啦啦流。
时进忍不住笑。
是白痴吗,切洋葱不知道准备水或者把鼻子捂起来,哭得真丑。
“三哥,你先把眼泪擦擦。”向傲庭靠过去,皱眉递了一张纸巾给容洲中。
容洲中接过来直接去抹眼睛,结果手指不小心先擦了过去,立刻辣得嚎了一声,边找水龙头洗手洗眼睛边狂骂黎九峥。向傲庭看他像瞎子一样到处摸,忙伸手帮了他一把,无奈地唤他,让他安静一点。
时进看着他们两个,脸上笑意加深,视线轻转,然后正正对上了黎九峥看着这边的视线。
黎九峥正在杀鱼,一手沾着血,一手握着刀。
瞬间,时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当啷一声。
黎九峥松手丢开了刀,低头开始疯狂在衣服上擦手上的血迹,边擦边抬头看时进,一副着急却说不出什么的样子,擦到一般看到自己身上彻底脏掉的橘色毛衣,身体一僵,慢慢停下了动作。
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笨蛋。
时进长出口气,重新调整好情绪,抬手用力敲了一下厨房的门,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朝众人笑了笑,招呼道:“哥哥们,下午好。”
地狱什么的,谁爱下去下,反正他绝对不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