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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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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把薛琰摁到床上, 苦口婆心地劝她,“他遇到你, 爱上你,因为家里有旧式婚姻的束缚,怕得不到你的爱, 才不敢告诉你真相,后来你知道真相了, 他为了跟永远跟你在一起, 不惜反抗他的父亲,断然跟他那个出身高贵的未婚妻解除了婚约!”

娄可怡跟看傻瓜一样看着薛琰, “你却跟他分手,置他的满腔真情于不顾, 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嗯,静昭,这次是你不对!”

方丽珠被娄可怡的分析给感动了,“而且马师长就要奔赴沙场上,你却狠心的跟他分手!?”做朋友都没有这样的!

薛琰无语望天,娄可怡这个恋爱脑, 居然这么快就写出了一部情感大戏,“照你的逻辑,其实秋小姐也挺可怜的, 她是寒窑苦守,没等到马维铮骑着高头大马迎她进门,却等到退婚的消息, ”

她一耸肩,“做为一个善良的姑娘,我不应该牺牲自己的爱情,成全秋小姐这个未婚妻吗?抢人丈夫的事,怎么可以做?”

“当然不是,他们两个不过是包办制度下的牺牲品罢了,马维铮遇到你,跟你相爱,冲破阻力跟秋家解除婚约,这是一种勇敢,一种对旧制度的挑战,并且,你们赢了!”

娄可怡觉得自己跟薛琰简直没办法沟通,“你的思想也太陈旧了,而且那个秋小姐听说也是年轻貌美的上流名媛,她摆脱了一桩注定会成为悲剧的婚姻,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跟美好未来啊!”

“好吧,咱们的三观就不是一国的,”薛琰抚额,“但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觉得一个人他真的要反对封建残余,包办婚姻,就应该在没有遇到‘真爱’之前就大胆的反对,而不是找到了真爱,回头一看,曾经的婚约原来是束缚跟枷锁,是不能容忍的,”

对两个小闺蜜,薛琰还是愿意跟她们多说几句的,“马维铮错就错在这里了,明白吧?”

当然秋雅颂给马维铮戴绿帽的事薛琰没准备告诉娄可怡她们,相信报纸上也不会说,“这世上啊,爱情固然重要,但对我来说,原则也同样重要,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包装的再美好,也掩盖不了它曾经是个谎言。”

见方丽珠愣愣的看着她,薛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爱情里绝不允许欺骗,就算是对方打着为你好,因为爱你,怕你伤心的名义,也不行。”

娄可怡怔了半天,才道,“可是爱情又是包容的,你真的爱他,就应该原谅他的错误,包容他的缺点,这才是真爱啊!”

“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错误,什么样的缺点,小事情没问题,原则性的绝对不行,如果何书弘是有老婆的,但是他爱你,你爱他,你就可以包容他,原谅他,然后跟他在一起?”薛琰笑眯眯道。

娄可怡被薛琰问住了,“他老婆不是已经不在了嘛,要是他老婆还在的话……”

“那怎么办呢?何太太在家里奉养公婆,你跟他在城市城追求理想跟爱情?还是逼他离婚?然后告诉世人,你们是真爱,所有的人都应该为真爱让路,不然就是不道德的?”这年头这样的事好像不老少呢,薛琰有些好奇娄可怡的选择。

这个假设娄可怡想想都觉得难受,也没办法正面回答薛琰,“哎呀,他不是没有老婆嘛,我说你的事呢,你却来说我,行行行,我承认你说的对,他骗了你,所以你不原谅他,那是你的自由,但我还是保留自己的看法,你没有那么爱马维铮。”

方丽珠已经被这两个人的爱情观弄迷了,但智商她还是有的,“那不正好,马维铮欺骗了静昭,刚好静昭也没有那么爱他,多好。”

“哼哼,确实,”薛琰拿起枕头盖在脸上,“不爱就没有伤害,这样多好啊!”

娄可怡无语的看着躺在床上装死的薛琰,推了她一下,“你不是要去见先生嘛,起来!还有,你们之前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薛琰从床上坐起来,她没办法跟娄可怡讲,不相爱看对眼也是可以在一起的,而且她不是不爱马维铮,是没有那么爱罢了,但这些话说出来恐怕又得引来一场激辩,“走吧,你们陪我去。”

……

从学校出来薛琰又去了福音堂,对于“薛大夫”的归来,从库斯非神父到玛丽修女,大家都表示了热烈了欢迎,短短一个寒假,就让库斯非神父意识到,他的薛,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薛琰却感觉到了福音堂医院的冷清,倒不是因为她不在病人少了的缘故,而是年前军医学校还在的时候,不说病人,光里头的军医跟学员们,每天都热热闹的,没想到短短数月的相处,她跟他们,居然已经有感情了。

玛丽修女见薛琰看着军医学校的大门出神,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来,“这是王军医交给我的,他说上峰交代下来了,这所学校归你了,你可以拿来继续办学校,也可以开医院。”

薛琰没接钥匙,“我再有一个学期就要毕业了,这里就按当初说好的,留给福音堂医院吧,就算是以后医院用不上,你们拿来办识字班之类的,也挺好的。”

对于薛琰来说,不管信仰什么,首先叫大家识字,才是最重要的。

当初在福音堂医院修军医学校的时候,确实说过这院子将来不用的时候归福音堂医院,玛丽修女做没有客气,她听出薛琰的意思,等她毕业了是不会留在汴城了,这一点是她最遗憾的,“薛,如果可以,你愿意留在这里为福音堂医院工作么?我相信神父愿意为你开出合理的报酬。”

她回身指了指身后的院子,“那里的病人都离不开你呢!”

病人哪里都有啊,但她的家人还在洛平,而且薛琰也打算毕业之后去京都读医学了,“那咱们就抓紧最后这半年的时间,我多教教你们,咱们尽量多的为需要我的人做贡献!”

……

“静昭,你看报纸了吗?今天马司令在郑原誓师,今天所有的报纸都是这个消息,”娄可怡一拿到报纸,就往教室里跑,“静昭……”

薛琰敲敲桌子,“知道了,拿来我看看。”

还真是,每一份报纸马维铮都是头条。

薛琰随便拿起一份细看,报纸上登着马维铮巨幅的戎装照片,下头是他被国民政府任命为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在郑原誓师之后,即将带着西北军南下的消息,薛琰看完把报纸递给周围要看的同学,“不错,照的挺帅的。”

“静昭!?”娄可怡没想到薛琰会是这么个态度,“他,”

薛琰伸出手指在唇边比了比,小声道,“这不是一早就定下的,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行啦,马上要上课了,快坐你位置上去。”

娄可怡看了薛琰一眼,却见她没有说话,低头又开始专心的抄笔记,想开口却被方丽珠给拉到一边,“你老实坐着吧,你以为静昭跟你一样,有个什么事大呼小叫的闹的人尽皆知才行?”

她把娄可怡摁在凳子上,“不哭不代表心里不难过!”

唉,这两个丫头,薛琰没心思继续写了,她摊开一张报纸,看着神采奕奕的马维铮,手指在他深刻的眉眼上慢慢划过,还是戎装的模样最英俊啊!

薛琰看着下头关于马维铮的介绍,西北三省联军总司令马国栋之子,早年毕业于东洋陆军军官学校,曾经参加过xx、xx大战,获得过国民政府卫主席的嘉奖,与东北联军少帅霍北卿并称帝国双星。

薛琰的目光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停了一下,又转到马维铮脸上,如果他没有骗自己,这个时候,她应该跟着他南下了吧?他会不会允许她跟去呢?

只可惜,没有如果。

……

“许同学,外头有人找,”薛琰正看着报纸上的马维铮出神,就听到有人敲窗户,她起身往外头看了看,却看见顾乐棠正伸着脖子冲自己挥手呢!

这人,真是无处不在啊!

薛琰叹了口气,踩着上课钟声跑了出去,“你怎么来了?没回家过年?”

顾乐棠看了一眼拿着课本往教室里去的先生,“回家了,这不又来了?你先上课去,我在外头等着你。”

薛琰倒是上课了,但满脑子都是顾乐棠怎么跑汴城来的念头,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干脆跟老师请了个假,找顾乐棠去了。

“我不是想着马维铮要打仗去了,有些担心你?”顾乐棠有些委屈,“静昭,你没事吧?”他是怕薛琰因为马维铮要去打仗了,心里难过,才特地赶过来陪着她的。

唉,没事也叫你们这些人问的有事了,薛琰给了他一个白眼儿,“那你看过了,我没事,你赶紧从哪来回哪儿去吧。”

顾乐棠摇摇头,“我有个好消息还没有告诉你呢,今天过年的时候,我三哥把见到你的事在信上跟我爷爷说了,还跟他说了你的医术,”

没想到顾纪棠写封家书,都不忘了提自己,“然后呢?”

“爷爷看了三哥的信,同意我们在一起了,”顾乐棠一脸的欢欣鼓舞,“你别生气,我也跟爷爷说了,是我单相思,你并没有看上我,但爷爷事先同意了,哪天你要是也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岂不是不用再遭到家里的反对了?”

你想的还挺长远的,“这马上要打仗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都啊?”

顾乐棠再次摇头,“就是要打仗了,我才想着到汴城来,陪着你。”

薛琰不由扶额,“我不用你陪,你快回去吧,”一个大男人成天陪在她身边,像什么样子?她解释的清楚吗?

而且顾乐棠这小身板,真有事不定谁保护谁呢,“这样吧,我毕业之后会去京都考医学院,咱们到那个时候见吧。”

“你决定了?真的会去?”这个消息对顾乐棠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还是大惊喜,“你没有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这种事能骗吗?”薛琰白了顾乐棠一眼,“等半年之后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不是知道了?我骗你半年有意思吗?”

“我不是怕你骗我,我只是怕你在找理由把我打发走,”顾乐棠的黯然的垂下头,“你总是不肯给我一点机会,甚至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想给我。”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只是想跟我做朋友讲友谊啊,”薛琰叹了口气,在这个年代呆的越久,她越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做之前的自己,就比如眼前这个漂亮小伙,再漂亮也不能下嘴,撩完就跑在这儿是行不通的。

顾乐棠抬起头,“那咱们就先从讲友谊开始好了,”他举起右手,“我保证,在汴城的时候,只跟你讲友谊,绝不说其他。”

“那你准备在汴城多久?”薛琰一指不远处的学校,“我可是还得上课呢,没功夫陪你游山玩水。”

见薛琰不再排斥自己,顾乐棠灿然一笑,“我三哥跟着马维铮南下了,其实他根本不用去的,但他非要亲眼见一见战场上的枪林弹雨,谁也拦不住,所以后期押送药材的活儿我就接下来了,”

顾乐棠记性极好,“先期用药,直接就从当地的存仁堂筹集了,郑原周围几市的,会随着第二批粮饷一起走,我来负责交接。”

看来不是纯玩来了,“那你什么时候回郑原?你走之前,我可以带你在汴城转转。”

“好,反正我回郑原也没什么事呢,”顾乐棠瞬间开心起来,“对了,上次我跟着三哥来汴城,还去你办的那个军医学校看了呢,静昭,”

他冲薛琰一伸大拇指,“你真厉害!”

“可惜他们才上了几个月的课,就要开赴战场了,”薛琰叹了口气,如果能再给她点时间就好了。

……

娄可怡跟方丽珠对薛琰这位突然出现的朋友都很好奇,但顾乐棠历来会讨人开心,大家一顿饭功夫,就熟悉起来,连带着最初对他颇有看法的娄可怡,走的时候对顾乐棠的面色都好了许多。

“你真的不是因为这位顾公子,才跟马维铮分手的?”顾乐棠一走,不等回到宿舍,娄可怡就开始审问起薛琰来。

“唉,你这个小脑瓜儿里,是不是成天就想着感情的事啦?”薛琰背着手往学校走,“可怡,我跟丽珠才十七,你比我们大,也就十九岁,咱们就按以后活到七十岁算,还有多少年?你准备后面的五十年,都用在谈情说爱上?”

“哪会?我跟书弘志趣相投,以后是要携手并肩……”她怎么会是那种只知道情爱的女人?

薛琰转过身,“那不就行了,你寻找到的自己的爱人同志,我跟丽珠没有啊?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薛琰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就这么站在这儿停滞不前?一直等寻找到了灵魂伴侣再携手并肩?还是一直大步向前,然后在向前的道路上遇到理解自己的爱人?”

“当然是大步向前了,”娄可怡走到薛琰身边,“我又不是不让你们向前,我只不过是觉得咱们如今青春正好,不能蹉跎了好年华。”

“青春正好,用来学习岂不是正好?难道大好青春不恋爱就算是浪费?”

薛琰其实不反对趁着年轻恋爱,但她对“年轻”的定义跟娄可怡她们不同,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定性呢,三观都没有建立完整,这个时候谈爱,还是有些早了,遇到同样青春正好的男孩儿,大家跌跌撞撞的成长还好,遇到渣男呢?

方丽珠却把薛琰的话听进去了,“我觉得静昭说的对,我们的大好青春要用在学习上才行,等以后走出去了,见了更多的人,还怕找不到自己的爱情吗?”

“对喽,孺子可教,什么叫青春正好,我觉得吧,对于爱情来说,没有正好的年纪,只要遇到了对的人,四十五十六十,也同样是大好年华。”自己三十多岁时,不照样浪的飞起,男朋友一个接一个的?

想到曾经的那些爱人,薛琰有些丧气,可惜这里三十多岁,直接都升级成婆婆了,譬如郭太太,如果搁后世,就算是没有丈夫,她还可以有事业,也会有新的爱情。

但现在,她只能把自己关在一所大宅里,几十年如一日的过着单调的生活。

“五十六十?你疯啦?”方丽珠认同薛琰的说法,但她的心理接受年龄是二十,五六十,她家老祖母的年纪了,还谈爱情,羞死了。

薛琰点点方丽珠的鼻尖儿,“我不就是一个比喻嘛,”她歪头冲娄可怡一笑,“你看何书弘,小三十了不照样找到可怡这样的如花美眷,浪漫爱情?”

“可何先生是男人啊!”方丽珠想想挺替好朋友亏的,何书弘比娄可怡可是大了快一轮了。

“男人怎么了?男人比女人长寿还是怎么滴?”薛琰不屑地一笑,“只要你够强,三十也照样能找来小一轮的。”

娄可怡被薛琰气的跳脚,“行了你别说话了,没见你喝多少啊,怎么就醉了?书弘怎么了?爱情又没有年龄限制了,我不嫌他老不就行了?”

薛琰嘻嘻一笑,转头冲目瞪口呆的方丽珠眨眨眼,“看吧,不管多老,只要另一半儿没意见不就行了?”

“是是是,你说的没错,”方丽珠也觉得薛琰醉了,她伸手扶住薛琰,“不管多少岁,我都祝你找到你的爱情。”

走了马维铮,又来了个顾乐棠,反正薛琰长的好又能干,不愁没有人爱她。

……

顾乐棠只要不把心思都放在薛琰身上,立马就会变成那个嘴甜风度好讨人欢喜的京都公子,他也不影响薛琰上课,但只要薛琰下课的钟声敲响,他就会准时出现在教室外头,陪着薛琰跟娄可怡她们去福音堂医院。

到了福音堂医院,他也不缠在薛琰身边,而是跟娄可怡方丽珠一样,给玛丽修女她们帮忙,一点大家公子的架子都没有,甚至还给福音堂捐了一笔善款,这又出力又出钱的,想叫人不喜欢都难啊!

等薛琰“下班”,顾乐棠就会开着他那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车,带着她们三个,到处跑着吃汴城小吃去。

不得不说,汴城是整个平南最爱吃也最会吃的地方了,薛琰在汴城半年多了,每天忙忙碌碌的,许多地方真的还是托了顾乐棠的福,才算是走到了。

这天顾乐棠又跟存仁堂的伙计打听到,汴城下头的咸平县里有一种高炉烧儿饼很好吃,就直接跑到福音堂医院找薛琰她们来了。

跑到咸平吃烧饼?娄可怡讶然的看着顾乐棠,“我家就是咸平的啊!离汴城也四十多里地呢,就为了个烧饼?其实芝麻盖儿烧饼街上也有的卖啊,我们咸平人开的烧饼铺子,我知道在哪儿?”

顾乐棠没想到娄可怡居然就是咸平的,“那不正好,你可以当我们尝尝你们当地的风味,既然高炉烧饼是你们咸平的,肯定是你们本地的最好吃了。”

“咱们开车去,吃完了连夜赶回来也行,不想回来,在当地住上一夜,明天一大早回来也可以,反正你们明天过礼拜天,又不用上课,就当是一起出去踏青了,娄小姐,你还可以回家看看父母,”

顾乐棠在汴城这几天,每天看着薛琰上完课就跑到福音堂医院里来,而这座小小的教会医院,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病人,薛琰每天在这里都要呆上三四个小时才能回学校,太辛苦了,顾乐棠希望她能暂时把医院病患丢到脑后,出去走一走。

回家看看?还坐着顾乐棠那辆大黑汽车?娄可怡有些心动,“静昭,你去不去?我家就是开饭馆的,我爹做的芥菜肉可好吃了,你要不是尝尝?”

她把薛琰拉到一边,“咱们不是商量着等毕业了都去京都上大学嘛,我过年的时候跟我爹娘说了,他们嫌远有些不乐意,你们跟我回去一趟呗,叫他们看看你们也要去京都的,没准儿就能同意了……”

“那好吧,反正今天也没多少事,春暖花开的,咱们托顾公子的福,出去玩了趟?”薛琰转身去洗手换衣服,她不能算个吃货,什么高炉烧饼,芥菜肉对她的吸引,远没有让娄可怡去京都上大学的吸引大。

……

“可怡,你们家的饭馆开的可真大啊,”顾乐棠的车在娄氏酒楼跟前停下,方丽珠已经惊叹出声了,娄可怡说她家开饭馆儿的,方丽珠本能的以为是那种小饭店食铺之类的,没想到娄家居然是座两层高的大酒楼。

“我们咸平是往汴城跟郑原的必经之道,自古不管是行商还是学子往西走,都会在咸平住宿打尖儿,渐渐的咸平也繁华起来,别看只是个县,外号小郑原呢!”说起自己的家乡,娄可怡有些得意,“我们家的酒楼打祖爷爷辈儿就有了,这间是我爹我娘管着,我大哥二哥掌勺,你们来的时候,城门那间,也是我家的,我三哥四哥掌勺儿!”

能送女儿上女子师范的人家,再穷也有限,而且娄可怡说起去京都,从来没提过金钱上的为难,她平时的花销并不比自己跟方丽珠少,而且还悄悄的资助京都的何书弘,这家里,怎么可能只是间小饭馆儿?

娄可怡都没有领人进酒楼呢,她娘丁氏已经跑了出来,“可怡?你咋回来了?”

她一眼看见从车上下来的薛琰跟方丽珠,也顾不得再问娄可怡了,一把一个搂住她们,“许小姐方小姐?哎哟,快进来快进来,过年的时候我还跟可怡说呢,咱们咸平离汴城这么近,真该把你们请到家里坐坐才对,这闺女啊,傻乎乎的,没一点儿眼力劲儿。”

她怀里搂着薛琰跟方丽珠,脖子兀自冲着顾乐棠的方向,“这位少爷长的跟画上的金童一般的少爷,也是你同学?”

“啊?伯母,他叫顾乐棠,是我的一位朋友,从京都来的,听说咱们咸平的烧饼好吃,非要来尝尝不可,”薛琰回头看着顾乐棠,给丁太太介绍,顺便从她的怀抱里脱身。

“伯母您好,叫我乐棠就行了,”顾乐棠冲丁太太使出招牌笑容,“娄小姐刚才跟我们说,你们娄氏酒楼开了上百年了,伯父的拿手菜也是声名远播。”

“哎哟,不愧是京都来的公子,真会说话,”原来是薛琰的“朋友”,丁太太心里多少有些遗憾,“想吃烧饼容易,我叫伙计去给你们买,老娄!”

丁太太冲着柜台里喝茶的娄老板喊了一嗓子,“闺女回来了,带着同学来的!”

丁太太带着四个洋学生,还个顶个的漂亮斯文,酒楼里的食客都看了过来,有相熟的更是大声跟丁太太打着招呼,“是可怡回来了?你们可怡可真是出息了啊!”

那是,娄家几代都是厨子,出个洋学生容易嘛?丁太太得意的把薛琰她们往二楼雅间里领,“走走走,咱们去二楼坐坐,二楼雅间对着后头的桃花涧呢,桃花涧旁是一片桃园,这会儿花开的正旺,景致好的很,还清幽!”

她探身叫着正要跟上来的娄老板,“你快去给孩子炒菜,人家京都来的公子,可就是听说你的手艺好,特地过来的,快去好好露两手儿去,不能叫咱闺丢人!”

京都来的要尝自己的手艺,娄老板也不上楼了,卷起袖子就去拿围裙,“放心,不管是哪儿来的,吃了我老娄的炒菜,都只有夸的!”

……

娄老板的手艺果然没有叫薛琰她们失望,连对吃从不上心的薛琰,都吃了个肚圆,连连称赞娄老板的厨艺,就是自家的大厨也赶不上。

“那可不是?”丁太太极为擅谈,“他们娄家人啊,就凭着一把大勺,炒出一片基业来!”

“当然,跟你们是没法比,”一顿饭下来,丁太太已经把顾许方三家的情况给打听清楚了,“但我们娄家在这十里八乡的,也是头一份儿了!”

“那是,我听爷爷说,我们老祖当年,也是一块幌子,一串铃铛走街串巷的铃医,也是凭着一手好医术,才渐渐有了名气,创下存仁堂,后来又得了前朝贵人的提点,才进了太医院,成了太医,”顾乐棠附和着。

顾乐棠是天下闻名的存仁堂家的孙子,丁太太才知道的时候,惊讶的嘴都没合住,这会儿听他这么捧自己的场,还拿顾家老祖宗跟娄家人比,不止是丁太太,连娄老板都高兴的满脸放光。

“哟,这孩子真懂事,果然是京都来的,见识就是不一般,还长的俊的很,”丁太太越看顾乐棠越喜欢,“这比我们家可怡长的还俊呢!”

娄可怡在咸平可是一枝花,娄老板两口子把女儿送到汴城女师,结果一看薛琰跟方丽珠,才知道原来别人家的姑娘也不差,好吧,现在来了个京都的公子,居然比女孩子长的还俊,“我说顾公子,你们京都的水土是不是特别好?”

丁太太心里高兴,多少喝了两杯,有些关不住话匣子,“人家说我们可怡长的俊,是因为天天吃我们家老娄开的小灶,你是吃啥了?”

“哈哈,”薛琰一个没掌住,笑出声来,“伯母,他啊,自然是吃百年老字号存仁堂的草药!”

“那你吃了什么?”方丽珠咯咯的笑起来,“你是成天看着你们洛平的牡丹花不是?”

“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你们这两个姑娘,怎么长的都跟花一样呢?”丁太太抚掌笑道,“太好了,今天你们这几个孩子,我看着一个比一个喜欢!”

薛琰悄悄拉了拉娄可怡,丁太太这是有酒了,她们不好在多留,“你扶伯母回去休息吧?”

“我娘已经把住处给顾乐棠安排好了,一会儿咱们送他过去,”娄可怡站起来去扶丁太太,“你们两个住我屋儿。”

……

薛琰晚上吃的太撑了,根本没办法躺上睡觉,何况时间还早,娄可怡干脆带着她们去桃花涧边赏桃花去。

“咱们来的真是时候,这会儿桃花开的正好呢,”娄可怡把手里的灯笼递了一个给顾乐棠,“咱们挑灯赏桃,再风雅不过。”

薛琰深吸一口空气里甜甜的花香,“确实,我成天都不知道在忙什么,真该多出来走走,”前世今生,都好像都鲜少有踏青赏景的兴致跟时间,就是在洛平陪着姜老太太出去,名为踏青,实际上两个人在庄子上巡视,看着庄户春耕的时间更多一些。

“真该请个摄影师帮咱们合张影了,”顾乐棠看着沿着涧水漫步的薛琰,重重花树下,长裙窈窕的她就如花中仙子一般,他想赞她两句,但想到自己承诺过的,再不跟她说朋友之上的言语的承诺,只能换种方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不然多年之后,此番相聚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留在记忆里多好,记忆是自带滤镜的,它会让今天变的更美好,”可惜没有手机,不然大家真的可以拍拍拍了,没准儿娄可怡还得发个朋友圈儿,薛琰忍不住扬起唇角,“可怡丽珠,你们可别忘了咱们曾经有桃花涧一游。”

方丽珠在漯水深宅大院儿呆的时候居多,这么只有三两好友赏景于涧水之上的事还是头一回,兴奋的脸上的笑容都没有落过,“放心,我永远不会忘!咱们以后到了京都,也一起出来玩,咱们要当一辈子好朋友,这样的机会多着呢!”

“对,等你们到了京都,我带你们爬山赏红叶,到时候我借个照相机,那样的话,记忆里的属于我们自己,照片里的,可以将来告诉子女!”想到以后她们都会往京都去,顾乐棠没有相机的遗憾立时化为乌有,方丽珠说的对,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的是呢!

没想到朋友们一点儿也没有嫌弃自己家里的饭食,还这么喜欢她们咸平,娄可怡原本的一点儿担心此刻全没有了,“有你们,还有何书弘,我真是太快乐了!”

“何书弘是谁?”顾乐棠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好奇。

方丽珠不顾娄可怡的阻拦,咯咯笑道,“是可怡的达令,现在人就在京都呢,所以可怡才想跟我们一起去京都上学呢……”

“啊……”

薛琰正要说话,陡然一声惨叫传来,把她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娄可怡也被吓了一跳,“那,那边,在那边呢,”她踮着脚往叫声传来的方向,“那边住的人家姓曲,是咸平葛家的佃户,专门给葛家看桃园的啊!”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这会儿不声还有低一声高一声的喊叫传来,薛琰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桃园旁的小院子隐隐能看见灯火,“咱们去看看?”

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有事尽量离的远远的才对,“你真的要去?不如咱们回去跟娄大哥他们说一声?”

薛琰摇摇头,“我听这声音时断时续的,好像还带着哭音儿,而且是个女人,”薛琰担心是那个姓曲的在打老婆。

她伸手在手袋里掏了掏,把顾乐棠送她的勃郎宁塞到他手里,“咱们去看看?让可怡跟丽珠过去报个信儿?”

“好吧,”手里有枪,就算是真有什么危险,他也可以保护薛琰,顾乐棠点点头,“走吧。”

见薛琰叫她们回去报信儿,娄可怡摇摇头,“我跟你们去,丽珠回去说一声,”她是主人,哪能有事自己跑了,叫薛琰跟顾乐棠两个客人跑到前头?

“听话,叫顾乐棠陪着我去就行了,丽珠一个人过去也未必能说清楚,你陪着她,快去快回!”薛琰沉声道,“我估摸着不会有大事,你们放心,我们只在门外看看。”

“是啊,有你们犹豫的功夫,都能跑到家了,”顾乐棠冲娄可怡挥挥手,“有我呢,不会叫静昭有事!”

那边似乎还有吵闹声,薛琰不再理娄可怡,拉着顾乐棠就往曲家方向跑,她最看不得打女人了,如果真是姓曲的在打人,她得先叫他尝尝女人的拳头!

……

薛琰跟顾乐棠跑到曲家门口的时候,都没进去,就知道她误会了,“顾乐棠,这家好像在生孩子呢!”

原来是生孩子,顾乐棠悬着的心落地上了,“那就好,走吧,咱赶紧回去,省得娄可怡把家里人叫来了。”

“哎哟,这可怎么办啊,这生我接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薛琰正要走,就听见里头有个女人大声说话、

“田婆婆,您帮帮忙吧,求你了,您这会儿走了,我媳妇跟儿子可怎么办啊,”一个憨厚的男人似乎在苦苦哀求。

“那能怨谁?吃吃吃,孩子那么大,你媳妇个子又小,这哪能生下来?:人下人吓死人知不知道?”里头的田婆婆大声训着曲老二,“这是难产啊,还是肩膀先露出来,”

田婆婆叹了口气,“我药也给你媳妇吃上了,还扎了针,这眼看不行啊,现今只有一个办法了,曲兄弟,你说吧,要大还是要小?”

“啥大小?”曲老二没听懂。

“要小,当然要保小,”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响起来,“我家老二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有后呢!”

“这是娘跟孩子只能保一个了,”顾乐棠心里沉甸甸的,他拉了拉薛琰,“走吧,咱们快回。”

“那,可,”曲老二看着蒙的严严实实的产房,“娘,她在里头正受罪呢!”

“生孩子哪有不受罪的?你当我当年生你没受罪?这都是她的命,”老太太根本不给曲老二挣扎的机会,“田婆婆,麻烦你了,我们家老二不能没有后啊!等孩子长大了,我叫他给你磕头。”

这是要保小了,田婆婆点点头,这事儿她见多了,也麻木了,“行了,只要人家娘家将来不来讨说法,我拿了你们的钱,自然听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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