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栀没想到会这样, 连忙去扶他。
结果林焰之面色稳如山,说什么也不要她的搀扶。
“我可以的。”林焰之说着, 抬头看了眼单手插兜的宋祁深, 对方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林焰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直接去问宋祁深了,,“哥,你看我还行吗?”
千栀一直看着林焰之,“焰之哥,你真的......不痛吗?”
“这点小事。哥,祁深哥,深哥!”林焰之饱含情意的三声呼唤,终于让宋祁深的表情有了些许的松动。
宋祁深淡淡地“嗯”了声,继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最近从提的那辆车?”
“送给你了,就当是我没去你们婚礼的补偿, 随的份子钱。”
宋祁深眼皮略掀,点了点头。
林焰之见此, 正要喜极而泣,从榴莲上站起来的时候。
在楼上堪测好了香水夹子的总体容量,完美完成任务并且已经下了楼的夏助理,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宋总——”夏助理一句话还未说完,目光便触及到了玄关处的林焰之。
而后,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往下。
看到了那颗榴莲。
“.............”
夏助理想回避这个场景, 结果等他刚一抬头,就和林焰之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一时的沉默。
林焰之率先反应过来,直接跳了起来,虽然他腿一软,差点没再次跪下去,但他还是好好地保持住了。
夏助理先他一步开了口,“小林总,我什么也没看到。”
林焰之有苦难言,语气有点郁闷,“我说你什么了吗......你就什么也没看见......”
还不是!看见了!!
宋祁深淡淡看向他,“还想赶着送另外一辆车是吧?”
“哎哎,哪儿能啊,哈哈我开玩笑呢。”林焰之拼命朝着夏助理和千栀眨眼,就差没把自己的单眼皮眨成双眼皮。
千栀看了他一会儿,弯腰拿起那颗大榴莲,“好了焰之哥,你进来吧,这个啊就当做饭后水果。”
午餐自然是四个人一起吃。
男人聚集成一堆,自然而然要谈论些商场上的问题。
千栀插不进话,干脆就默默地窝在一边吃饭。
话题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回到了她身上。
“我也没想着那么多啊,就一次聚会而已,那女孩是我的菜,我就想着你来我往,你情我愿嘛,金鼎那边你们也懂,我又没和她处,都没交往............”林焰之的语气,听起来还挺无辜。
“所以你还是受害者了?”宋祁深给千栀拨了一筷子的菜,扫了个眼风过去。
“当然了。”林焰之应得理所当然,随后看向千栀,“我是受害者,栀栀是最大的受害者。”
说着,他摆摆手,“不过那边我都处理好了,你们放心就是了。不过我也真的是怕了,我洁身自好也快一年了,没想到栽到这个坑里了。”
林焰之不提还好,一提“洁身自好”这四个字,登时三道视线朝着他射过来,目光灼灼。
这四个字,怎么听都和他不搭啊!
“怎么了吗?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这一年来都没带女孩去过酒店。”林焰之从鼻子里哼了声。
“好了焰之哥,打住了......”千栀不想再听林焰之的所谓伤心情史。
有一次他们几个又聚会,宋祁深抽空把她给带了过去。
林焰之沾了点酒,开始说他上任女朋友是怎么甩了他的,愤愤不平的样子。
估计是喝醉了,拉着周允行和萧立两人的手,一边一个,就开始嚎。
那魔音贯耳,到现在回想起来也让人起鸡皮疙瘩。
吃过饭,林焰之又好好地拍了宋祁深的马屁,自觉哥们儿情谊深厚,也哄好了这对夫妻,当即就带着夏助理,一起告辞了。
千栀没熬得住,回主卧美美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
宋祁深处理完公务以后,带她一起去洗漱,两人将浴室闹的,满地都是泡沫渍,这才肯罢休。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睡太久了,脑子有点不清醒,千栀就是到了晚上,洗漱完以后,仍然觉得困倦。
她内心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安宁,像是烦躁,又像是不知名的扰人情绪。
跟羽毛似的,丝毫不停歇地挠。
“怎么了?”宋祁深看她这样,缓缓开口。
“说不上来,突然有点难受。”
“哪儿难受,是不是你小日子到了?”
“不是,我说不上来。”
千栀摇了摇头,“不过也不用担心,就是心里有点乱,可能我晚饭吃多了,估计过一会儿就好了。”
“嗯。”宋祁深应了声,捞她入怀。
他今天格外的沉默,什么也没做,只是将她摁在怀里,两人一齐窝在薄被里。
两相无言。
像是都藏了点心事。
“既然有点儿难受,那现在就睡?”宋祁深轻声询问。
千栀埋进他怀里,“嗯.........”
灯灭了下去,听着怀里的姑娘呼吸逐渐平稳下去,宋祁深还是饶无睡意。
或许是有情人之间心有灵犀?
他今天也有着和千栀同样的感受。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还是在上次,千栀没有通知他一声,就报名去了法国进修。
夜渐渐地深了,宋祁深也没想太久,歪头靠着小姑娘的小脑袋,抱着娇人,也睡了过去。
很多年以后,千栀再回想起那一晚,都觉得是老天冥冥之中的有意。
半夜的时候,千栀被宋祁深拍醒。
她睡眼惺忪,刚怔着眼,抬眸便看见宋祁深微抿着的薄唇。
他神色没什么变化,但是眉眼之间聚敛的,以及紧紧绷住的下颚线,都展现出了他此时此刻的心绪。
千栀心中拧紧绞着的那根细绳,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她也紧张起来,连忙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怎么了?”
“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儿就出发去医院。”
千栀看向他,疑惑道,“医院?”
“老爷子情况不太好,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千栀忘了眨眼,被这样的噩耗抨击到,几乎忘了动作。
宋祁深把她的衣服拿了过来,“呆宝,收拾收拾,我们走。”
千栀勉强应了声,随后强迫自己镇定心神,穿衣服都特别迅速。
抵达医院的时候,长廊没什么人。
炽亮的白昼灯照亮了空旷的医院。
顾绾绾和宋青庭坐在一侧的长椅上,低着头。
宋祁深大踏步向前,“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顾绾绾抬头,眼眶蓦地红了,“不太好。”
宋青庭坐在一旁,沉默着不语,眼眶也是润的。
夏夜清凉,有风顺着窗递进来。
尽管宋祁深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千栀的小手,但她还是觉得有些许冷。
没过多久,陆婉亭姗姗来迟,一同跟来的还有千闫,一向洁癖的他,衬衫穿得皱皱巴巴。
“栀栀,还好吗?”陆婉亭跑去和顾绾绾说了些什么,转身过来看着眉眼低垂着的千栀。
千栀想起之前爷爷奶奶的去世,又看到宋老爷子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待着,心里揪着一般疼。
她轻轻地摇摇头,示意陆婉亭不用担心。
千栀侧过头去看宋祁深,他半边侧脸隐在阴影当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使劲儿地握了握宋祁深的手,而后他才是有感应似的,看了过来。
继而,也回应着,回握了她的手。
攥的那么紧,像是在祈祷着什么,不希望发生些什么。
之前宋祁深说的老爷子身体近年身体不太行了,也是实话。
虽然一直用植物疗养,但抵不过衰败。
之前的有所好转,在宋老爷子坚持回国以后,效果又减弱了下去。他并没有将那支专业的团队带回国。
像是等待已久的候鸟,终于有一天。
不想等了。
众人没再交谈,长廊里登时陷入偌大的一片沉寂。
等了没多久,重症监护室外的灯才灭了。
几个长辈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宋老爷子被推到单独的包厢里。
之前还未有意识的他,此时此刻看起来,精神竟然还不错的样子。
他挥开围在一旁的几位长辈,声音断断续续,“......你们先出去......留阿深和栀栀......”
虽然老爷子精神面貌看起来还不错,但刻意强撑着的声音,是遮盖不住的虚弱。
长辈看老爷子这样要求,也就退出了房间,留下了两人。
千栀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泪珠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淌着,止都止不住,她啜泣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喊着,“......爷爷......爷爷......”
”小姑娘要漂漂亮亮......哭什么......别哭。”宋老爷子嘴角微扯,想说什么,嘴角动了动,又似是放弃了。
宋祁深长身挺立,像颗劲松,一言不发。
宋老爷子虽面容老态,头发稀疏,和之前千栀在挪威看到他的模样比,要更加脆弱了。
不过布满皱纹的手探了过来,颤颤巍巍地将千栀和宋祁深的的手放在自己身前,而后叠放在了一起。
大手叠着小手。
“.......你们俩要好好的,一直一直,知道吗?”
宋祁深配合着弯下腰来,蹲在宋老爷子面前,嗓音艰涩地蹦出来一句,“爷爷。”
“最令我骄傲的......就是你了.......比你爸那个臭小子还要争气。”宋老爷子说完,又笑了,“我老了......我真的老了啊......不过没关系,你们还年轻。”
千栀任由泪水流淌,眼前模糊一片,没再发出声音,只拼命点头。
“好了,你们俩出去吧,我还有事和青庭谈。”宋老爷子目光和蔼,轻轻地笑了笑。
似是强调些什么,又似是怕些什么,宋老爷子吩咐道,“等会儿不管怎样,你们俩就别再进来了。”
宋祁深深深地看了老爷子一眼,而后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将千栀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千栀在那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眼圈儿泡着红。她被宋祁深抱着侧坐在身前。
她没开口,宋祁深也就没开口。
两人在沉默中紧紧相抱着,相偎相依。
长辈都进去了,迟迟没有出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又仿佛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里面终于传来宋青庭的一声悲呼,”.........爸!”
千栀能感受到头顶宋祁深呼吸明显的一窒。
抱住她的臂弯也一紧。
她匆匆抹掉脸上残留的泪痕,顾不得自己的伤心。反手抱住宋祁深,让他埋在自己的颈窝里。
手忙脚乱,像是哄小孩。
“没事的没事的,别怕,想哭就哭出来,你......还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泪下来了,不过就像是宋老爷子所说的,会一直好的。
虽然从开文到现在,很多人会说男女主会不会太过顺利了,但我只想去描绘一个理想中的爱情。
只要能够想得到,那么一定会存在,理想也是从少数的现实中延伸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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