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大量的忙碌来充斥自己的自己,流火直到真正毕业后才彻底摆脱阴影。这个故事开始和结束都平淡到庸俗,没什么值得留恋。
程耀来找过流火几次,由开始的勉强放下姿态到后来的恼羞成怒。“流火,即使我回到家乡后,也不会再来求你!”看着程耀最后一次的拂手离去,听着他放下的狠言,流火甚至觉得好笑。这个男孩能倚仗的就只是自己对他的喜欢,而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如鸡肋。得到了他不见得高兴,失去了却开始觉得可惜。只是他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站在原地等他。至少,流火做不到。
这件事很久之后才被刘艳知道。她幽幽叹了口气,“虽说你这孩子不漂亮,也没继承到我的聪明,可傻到这种程度也真是少见。”
……
……
流火咬牙切齿。
“不过你还年轻,”刘艳呵呵一笑,“所以你比我幸运,因为你可以重来!”长大后,人们将会越来越缺乏勇气,过多的束缚让人却步不前。所以,青春是允许犯错误的。
流火微微低头,过了好久才对视频那头的母亲轻轻地说声谢谢。
“谢什么?”刘艳转眼就收拾起之前那副睿智的模样,像个普通中年妇女般八卦地问:“你什么时候给我再找一个回来?”
流火毕业了。留在当地被一家颇为知名的公司录取,现在也算是白领。很多初次见流火的人只觉得这姑娘做事细心,处事低调还颇有些圆滑的调调,工作能力也突出。这次,她把自己收拾得很好,没过早地暴露自己最美的一面,也不给别人邋遢的印象。
有时候流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在苦笑,她又谈不上多漂亮,还一副“自己绝世倾城一定要盖住这副妖孽的美貌”的姿态是为什么。但流火渐渐想通了一个道理,当初的程耀若还是一直看到自己的平庸,应该是不会放低身段与她交往吧。
每个女孩都希望拥有美丽,可刘艳与流火却不一样。她们都有一种来自骨子里艳丽,这是一种沉淀了岁月的风姿,是越超年龄的美丽,与容貌无关,所以她们都是不幸的。
流火耸耸肩,她还年轻,她才不到30岁,她有时间让自己幸福。“找,怎么不找!我这不是站在街头扒拉着眼皮子天天扫描吗?”
“少贫嘴!”刘艳笑骂,“再不找一个,下次就别回来了!”她还不知道女儿这根本是推托。
“我才不回去!”流火笑,“你跟你老公整天蜜里调油,没看都把我那个哥哥膈应得在家待不住了吗?”也不瞧瞧两人年纪有多大了,眼里总是那么含情脉脉的。流火第一次看到两人的对视时,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然后就瞅到了便宜哥哥眼里的同情。两人迅速建立了革命感情,由陌生开始拥有了共同话题。
“是是,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在我老公那里‘膈应’了一块手表走!”
“刘艳同志,你凭良心讲,我是不是也给你老公带了一箱我这边的特产!害我差点没在火车上被警察以走私的名义抓走。”
“流火,你皮痒了吧!”刘艳怒了,“你还敢提这件事!”明知她最恨别人抽烟的流火送的是一箱各种品牌的香烟,而且她根本没敢坐火车,是蹭别人汽车回来的。
“结果你全拿店里卖了,美女!”是,她就是故意的。二婚就二婚,她居然还大摆筵席,害的她电话被以前八竿子都没什么联系的同学打破了。
“我老公心甘情愿,你管得着吗?”刘艳嚣张地道。
……
……
流火觉得,刘艳现在的丈夫,自己现在的爸爸应该后悔再次跳进了婚姻的坟墓。关了视频,流火舒了口气,找男友,她笑笑,自己一个人生活得挺好,暂时还不用。
“喂,你怎么还留着这本书?”这天,大学里闺蜜来看流火时,瞧到她放在书架的那本《犬夜叉》有点不可思议,“我说,你有这么幼稚吗?”
流火半晌无语。姐姐,那是你们送的好吧。还是说,他们就只是在其他寝室随便扒拉了些书往自己那里丢,压根没看是什么内容?
“不过,这个boss死的还真是……”闺蜜摇摇头,“非要这么扭转读者对他的坏印象吗?”当一个纯粹的坏人不挺好的,现在每次说起他,所有人都跟吞了粑粑似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谁让你看的是动漫,”作为漫画的死忠粉,流火守这本的结局都从字都不认识的小女孩等成了长青春痘的叛逆少女。“漫画里透露的东西其实很多。”杀生丸、桔梗以及奈落,他们三人可以并称二狗世界的痴情三剑客了。
“不过坏人就是坏人,”闺蜜不置可否,看动漫有什么不好,一边打游戏一边听声音也挺不错的。虽说她当初确实被动漫里的反反复复搞昏了头,然后跑去恶补一下漫画才理清奈落的想法。“居然狠得下心来把喜欢的人害死。”桔梗死的那一刻时,她真是恨不能也将奈落弄死。都拖了这么久没下手,你丫就干脆别下手得了。这么一搞,还让大家怎么同情你啊!
“那是因为桔梗双标!”流火反驳,“她什么人都可以原谅,甚至原谅了犬夜叉的劈腿,唯独对奈落从一开始就保留了最深的敌意。”
“这不是因为奈老湿拆散了她的爱情,让她与心爱的人生死两隔,最后只能徒留遗憾!”
“那她不能去追回吗?死人又如何?只能快乐朝夕又如何?遗憾从来就不是别人造成的。”流火轻哼一声,“生前被巫女的身份禁锢,死后被陶偶的身体束缚,嘴里说自己更自由了,却永远不敢踏出一步。桔梗每次站在奈落面前冷嘲热讽凭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奈落喜欢她!”所以,她取了鬼蜘蛛身下的灰尘来做结界;所以,她不死不休地追杀奈落。
“照你这么说,奈落还有理了?”闺蜜挺不可思议的,“他害了那么多人,难不成就因为他喜欢桔梗所以一切都值得原谅?”
“不!奈落确实该死。”流火摇头,“我只是讨厌有人既当婊/子又立牌坊。桔梗追求自己的信念,那就该一视同仁。”她对任何人都很慈悲,唯独对奈落最狠!“如果只是为了报私仇,请不要以为自己在拯救苍生。”桔梗是个好人,可她却始终不赞成桔梗的做法。活着还有可能改变,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闺蜜被流火的强辞夺理气笑了,“按你说应该怎么样?”
流火揽着闺蜜往外走,准备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别被那么多条条框框拘束啊!快意恩仇多好!兴来一碗酒,意了挥挥袖!”她住的地方是个热闹的小区,人多孩子多。两人打打闹闹的,还要避开满地跑的小盆友,渐渐的,流火和闺蜜就偏离了大路,走到了楼房的旁边。
“啧,真该派你去拯救奈落!”闺蜜嘲道,“只要打着爱情的招牌,做什么都值得原谅了!我说,你是不是穷摇奶奶派来的?”说着,她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大结局往流火怀里一塞,没好气地道:“喏,最好你穿过去,把这个水深火热的痴情家伙从迷途中带回光明辉煌的正道!”
流火顿时苦哈了一张脸,这个提议真糟糕。那家伙嘴恶心黑,这么喜欢桔梗都敢亲自杀了她。虽说最后他那副天都塌了的找死模样看得让人心里有些憋屈,不过流火也一直深刻地认为,这男人简直是自找的!完全不值得同情。
看着闺蜜那一副就知道你只是过过嘴瘾的模样,她顾左右而言他地打着哈哈,“走吧,我请你吃牛排!”这家伙吃饭就吃饭,还把漫画带出来做什么!
话音才落,流火就被一股巨力砸得脑袋都懵了。
闺蜜的尖叫声响起,疼痛没来得及降临前,流火看到四周像落雨似的噼哩啪啦地掉东西,锅碗瓢盆的,最夸张的是那个被老旧的晒衣架挡了一下,摔得七零八落,最后落到她脑袋上,然后又滚落在地的微波炉的盖子!
手中的书掉了,流火清晰地听到哗啦啦的翻页声,还有那一阵阵随着落下的物品同时传来的破口大骂声。
“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我跟你拼了!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伺候父母,你居然带个小三回来跟我耀武扬威!你还有良心吗?”
“喂!你别乱扔东西啊!下面很多人!”
“砸死了人刚好!我也不想活了!我跟着去死好了!”
……
……
巨痛不可避免地传来,流火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穿着家居服的人砸了下来,就在自己旁边,落在了那个翻开了内页的漫画书旁边。
奈落闭上眼睛,带着苦意又平静的笑容才映入眼帘,流火就陷入了黑暗中。
……大姐,你不知道乱扔东西不对吗?
而且为了请好友吃这顿豪华大餐,她都缩衣减食了好几天,怎么着也让她先吃口饭再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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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吗?”一个声音响起。声音很好听,有如潺潺流动的红酒般,透出一股香醇。
流火呻/吟一声,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她再揉了揉。怎么一片黑?瞎了?自己被微波炉砸得这么狠,会不会有个什么血块压迫视神经之类的?“开灯了吗?”很好,四肢健在。
……
……
那个声音沉默了好半晌。
“医生?”流火奇怪地问,“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你叫什么?”好听声音突兀地问,带着一丝隐约的焦灼和犹豫。
“流火。”她很快地回答,“今年29岁,”说到这里,流火忍不住龇了一下牙,对于马上步入奔三队伍的她来说,这不是一个值得回忆的事情。“现住xx区xxx街三栋201室。请问,医院有没有通知我的母亲吗?”如果她没什么事,就别把刘艳给吓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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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又没了。
流火急了,这医院派的是什么人啊?有沟通障碍吗?“你究竟是不是医生?”到现在也没给她做检查,要不要这么不专业啊?哪个医院的?她要投诉!
正待发问,流火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疑惑地摸了摸床,不,这根本不是床。
……难怪她睡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刹住跑题的大脑子,流火突然发现自己睡的也不是地板。“玻璃?”她本能地屈指敲了敲,想象中的声音并没发出现,触感也不对。再过了一会儿,地面泛起阵阵涟漪,仿佛水纹般散开。
一会儿,她站着的地方便亮了起来。
很好,终于知道自己没那个可怕的家用电器强x成瞎子。说着,她忍不住仔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定上面没被敲出个窟窿,或是直接被压成平面。
回去她就把家里的微波炉给扔了,md,以后再也不用这个可怕的玩意儿了!
不过,为什么她看不到自己的脸?隐隐绰绰的地面上倒映着流火的身影,不,不只是五官模糊,连身体都看不清。
“咦,我那个李多海的左侧脸、林允儿的右侧脸、河智苑的左眼、金泰熙的右眼、奥黛丽赫本的下颌线、茱莉亚罗伯茨的鼻子以及章子怡的嘴巴呢?”流火万般欣喜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没有衰退。
随着她脑中想象力的铺开,地面一晃,她的相貌真的变成了之前所说的。
流火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个“李多海的左侧脸、林允儿的右侧脸、河智苑的左眼、金泰熙的右眼、奥黛丽赫本的下颌线、茱莉亚罗伯茨的鼻子以及章子怡的嘴巴”的合体也摸了摸自己的脸。
……
……
流火瞬间崩溃。“谁tm长这样啊!”明明都是美女,怎么五官挑一挑、凑一凑合起来会丑得超越地球!她愤怒地从旁边掏了半天,也没找出自己的身份证。她急了,以后难不成真得顶着这么一副惨绝人寰的脸行走天下?
“好好想一想。”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速有些慢,像是安慰,却更像是试探。“别急,只要好好想一想就行了。”
想?流火满脑子的浆糊。想什么?想她那对明明挺大挺有神却被浏海遮住的眼睛吗?想她那个整天恨不得存够了钱到美容院却隆鼻却又害怕从此玩不了猪鼻子游戏的塌鼻子吗?嘴巴是没什么特别不好的,可也没什么特别值得称赞的地方。唯一让她觉得满意的就是自己那对酒窝了。
但现在不是这个问题!流火怒火冲天,她不过是被微波炉砸到了脑袋,又不是毁容了,至于把她整得连自己妈都不认识吗?
什么?这都是她自己以前的梦想?
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随便想想就实现,那还要努力做什么?
“原来如此。”那个好听得犹如香醇红酒般低沉的声音轻声笑了起来。
地面上,那个“惊为天人”的脸一变,又恢复了她原本的相貌。
流火彻底呆在原地。她懂了,这就是一个超大高清的led屏,而且还有一个手速极快的操盘手。
你瞧,她那个永远长不成b的罩杯也诚实地回来了。
“我要出院!”流火咬牙切齿地道。这么玩弄病人身心的医院一定是个黑店!
脚下一变,车水马龙、楼房林立,那是她所待的城市。镜头一晃,拉近到流火现在住的那个小区。她清楚地看到自己出事前,隔壁那个挺和气的张奶奶带着孙子去小卖铺里买饮料的场面。
“天网吗?”流火觉得自己快没力气和这个正在恶作剧的人生气了,“你们要调查我被误伤的原因可不可以等我出院了再说?”她现在不但要投诉医院,还要投诉警察叔叔。她要求更人性化些的对待。
“原来是这样。”声音幽幽地道,带上了一丝恍然,一丝兴奋。
……
……
你tm能不能说句人话?流火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请问,我妈妈在吗?”
“妈妈?”这次声音的主人没有装白痴,很快地反问。
“是的,请你通知她领我回去。”流火捏紧拳头,一连串地报出刘艳的电话。原本想着自己没多大的事就不要吓唬老人家了,现在看来不行。这里的人都是神经病!跟自己说话的这个尤其病得严重!
“回去?”声音突然带上了一抹兴味,“你怎么回去?”
……
……
感觉自己背上落下一溜冷汗,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掉进了绑架犯的贼窝了?老天作证,她顶破天也就一公司的小白领,至于启用这么大的规模吗?万一等会知道付出和回报不成比例怎么办?
流火僵在原地,他们会不会考虑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