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10点零5分,祝杰出现在主篮球场的时候又一次清场般寂静。
白洋正在和校队经纪人部署3v3球赛,余光里立着一个人,一身全黑高个子,斜挎着黑色运动包。“嚯,祝杰啊,刚下练就来打球?”
薛业的事闹得很大,各系各院微信群里小视频传疯了,白洋只希望祝杰不是为这个来的。
“不打球,找王茂。”祝杰撞开白洋往里跨,下巴收得紧又低,透着目中无人的劲头。白洋一个跨步再挡,小声劝道:“知道你想干嘛,但我劝你想清楚,王茂万一把你咬到禁赛怎么办?两边取舍你得学会衡量!”
“滚,别找死。”祝杰再一次撞开了白洋,看到最靠底球架下的校篮队。
“哎呦喂,这不是明星祝杰嘛。”王茂顶着纱布高高地起来,“来给你那小情儿报仇吧,你俩他妈什么关系嘿。”
祝杰放下运动包开始扒上衣,汗湿透的训练服直接拧出一把水来,腰上同样绷着一圈ck边。“同学关系。”
“同学?同学能他妈那么低三下四吗?”后面一个男生更高,“一口一个杰哥真他妈酸!”
“香得恶心人,跟和尚似的。我他妈还拍了一个视频呢!”王茂的兄弟拿出手机,音量调至最大,视频里一个上半身热成粉虾的男生在众人围观之下.体罚俯卧撑。
腰上一圈黑绷带。
“439……440……441……”每一次上挺都要歇几秒,鼻音被双臂颤抖的幅度震碎,突然硬挺着摔地上再撑起来,“442……443……”
王茂笑得眉飞色舞,捏着鼻子学:“学长,我道歉,你们打我吧,整我吧,求求你们别找杰哥麻烦行不行……操,恶心吐了。傻逼祝杰我劝你别惹我,敬他是条硬汉这事不咬了,答应饶了你就饶了你,别来劲。”
“下午就你们七个整他?还有没有别人?”祝杰从包里捞出自己的球,同样左手食指尖旋转。
“是我们几个,但是他上门求整。”王茂凶神恶煞地活动腕骨,“打一架?”
“不打,跟你们七个傻逼赌一场。”祝杰面无表情地运球,找手感,“敢么?”
白洋是学生会体育部长肯定要劝。“祝杰!这是学校不是你打架的地方!”
“不打人,打球。”祝杰扫视白洋很是轻蔑,再扫王茂,“敢么?”
“操,怕你啊?”王茂带兄弟围过来,都是校篮球队的怕个屁,“单挑还是怎么着?你说!”
“我挑七。”祝杰往中圈位置走,篮球打着水泥声音响亮,“开计时器,5秒之内我不进分算输。”
王茂贼笑,几个平均身高1米95的校队现役还防不过他一个跑步的?
“输了怎么办吧!”这种时候就是防3分,王茂几个跑位置。球框上计时器亮了,起点时间05.00秒。
“谁输了活该认罚。”祝杰扫了一眼防守阵容,“罚死都行。”
“行,白队你给做个证!”王茂屈膝半蹲,身体侧向前,“那咱还等什么呢,开始呗!”
“白洋,给个手势。”祝杰一手抓球,有力的膝盖也微微弯曲,重心靠后凝视前方。
中圈之外虎视眈眈一触即发。
白洋真是不愿意接手烂摊子,整王茂的机会多得是非挑这时候。“那好,两边愿赌服输,注意我手势,准备!开始!”
王茂先一步张开双臂进行包抄,5秒肯定是打3分了。谁料祝杰双腿未动只猛然发力,身体无声地高高弹起,结实的手臂直接将球向上推,滞空。
直腕跳投。
那一瞬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白洋不禁眼睛一眯,果然,薛业的篮球技巧全是祝杰教的,连压球的指间位置都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祝杰这家伙是专业的。
蓝白相间的全明星赛斯伯丁7号球划出弧形,又因高度足够导致防守抢不到篮板,空心入篮,篮筐都没舔着。计时器在入篮一瞬暂停,00.29秒。
没归零。中线投篮,得分。
“愿赌服输是吧。”祝杰同样甩着拳头,随随便便死盯他们几个,缓缓地说:“上衣裤子,都给我脱干净了。”
不一会儿,主篮球场成了全校最热闹的场地,四个校区的学生将铁丝外墙围了满满一圈。
祝杰拉了一张凳子坐,心不在焉地换着手指上的肌贴,面前七个脱到只剩内裤的校队球员排成一列。“87。”
“薛业!对不起!”齐吼,同时下伏做拳锋俯卧撑,不做满1000个谁也别想跑。
“88。”祝杰点着数,删着他们手机里的视频。
“薛业!对不起!”声音洪亮,整齐划一。
“89。”祝杰拇指上滑看完他们的聊天记录,最后摔爆了一串手机。
陶文昌在球场外欣赏并拍摄这场好戏,偏头提醒孔玉。“喂,祝杰知道是你去找的薛业吗?”
“不知道吧,杰哥没问我啊。”孔玉侥幸地说,“这事闹这么大……况且我也没想薛业真敢去找王茂他们啊。”
“他肯定敢。”陶文昌猜祝杰是懒得收拾孔玉,“就算王茂要他脱光了绕操场蛙跳,他都敢。”
孔玉出一手冷汗。“为什么啊?好啦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好心办坏事。我就想提醒他别给杰哥惹麻烦。”
“因为薛业脑袋里就一根筋。”陶文昌顺手把视频发到每个群里嘲讽,把薛业的小视频顶没了。野逼这么一闹算是把薛业这俩字彻底挂在他名下了,谁知道是福是祸,真他妈邪性。
第二天周六,薛业起床已经中午。
牛逼,昨晚不到8点就躺直接睡了16个小时,这也是他周末不打算回家的原因。
好歹学校里有人,万一真睡个昏迷不醒最后孤单离世,等邻居报案警察破门而入,自己都烂了吧。
翻身下床极为痛苦,腰疼,腹肌也疼,胳膊也疼,只能把腿挪到床边踩地才能站直。成功站直之后薛业和并不熟悉的室友打了个照面,俱是尴尬。
“你就是薛业啊?”室友朝他看了一眼,走了。
操,难道我不是吗?薛业不解,毕竟自己只穿着一条内裤就被室友点了名。两条手臂废掉一般酸和沉重,但好歹不抖了,能用。
练了十几年的体育,再魔鬼的训练量也扛过。拳锋只擦伤没有红肿,庆幸北篮球场是减震地材。
肚子咕噜一声,饿了。
震惊,薛业摸着平坦的腹肌仿佛一夜之间怀了个崽。他已经好久没在中午饿过了,连续十几顿的晚饭彻底唤醒了食欲。可比起吃饭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要去洗澡。
剃毛。
部分男运动员有这个习惯,怕上场比赛腋下不够清爽干净。薛业连下边也剃,久而久之成了习惯,长出来不喜欢,不舒服。
高二夏训和杰哥双人宿舍,每晚格外长的洗澡时间还引起误会,杰哥一直以为他是在里面撸。直到不小心撞破。
没锁门,杰哥推门进来上厕所,四目相对。然后杰哥盯了一眼,说真他妈恶心。
周末澡房人不多,薛业找了一间最靠里的隔间顶风作案。刀片滑过皮肤有点疼。恶心吗?薛业一边弄一边想,也许在直男眼里自己又gay又剃确实恶心。
如果杰哥说你变个性我就喜欢你,这东西他可以不要。
洗完澡浑身舒爽,午饭后薛业找伍月做直播,又是连续三个小时的谢谢。毛细血管破裂导致全身皮肤泛红,粉底打得格外厚。
“手怎么又破了?”伍月关掉直播间,耳后一枚珍珠发卡。转型成功对薛业也客气不少,好像真多了个弟弟。
“不小心磕的。”薛业仍旧揉眼睛,不适应圆形的灯也不适应伍月的香水。
伍月晃着玲珑身段递了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以后小心,你现在可是有粉丝群的人了,都是你老婆粉。”
“老婆……粉?”薛业低着头,自己真他妈娶不到老婆。虽然排斥伍月过分的亲密但也有所改观。
工作认真努力,直播这一行辛苦,自己基本上只负责笑和谢谢,几个小时全靠伍月辛苦陪聊。晚上还有四个小时的单独直播。
出来时成超在打电话,见了薛业一把挂断。“怎么样,这三次结多少?”
薛业已经点了烟,喉咙火辣辣的干哑比跑步极点还要难忍,只因为缺了一口烟。“月姐说2900。”
“牛逼啊你,可以!”成超为自己打开男主播市场高兴,“一会儿微信转你。我跟你说,哥儿们最近又谈着几个男主播呢,你想签约的话赶紧,咱俩这交情我给你最大利润,抽你三成。”
薛业困得有些失神了,脚底下发飘。“再想想……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成超问道。
薛业吸太急呛了一口。“胖成,你让我赚钱,我谢谢你。”
成超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我听见你和月姐吵架。”薛业眼神逐渐怠惰,如果不是没钱他根本不想胨行┦虑樘啵挥刑锞冻删唬耙蛭伊┮黄鹬辈ァ!
成超哼着瞥了一眼。“没辙,活该我没长成你这样啊。公司那几个主播天天问我签没签你呢,你睡不睡?睡得话手机号给你,可我觉得你更像被她们睡的。”
薛业对睡这个字特别反感。“不是……我给你一句准话,我是个同性恋,你放心。”
“操,同……”成超咋地一惊,反应出乎意料地热烈,“牛逼,哥们儿为了你这句话绝对不吵架了,跟你月姐好好的!”
薛业一犯困眼神更冷,五官盖上层冷光滤镜,保持着一定的疏离感。“嗯。”
“等等!”成超挤着几乎看不见的眼睛问,“男朋友,有了吗?”
“嗯?”薛业的眼神像望向远处,“什么?”
“男朋友。”成超特意用了文绉绉的问法,干脆撒开了说,“或者炮.友,床伴儿,金主老板一夜情什么的?你们这个圈不经常几p嘛,你就没有?”
薛业立刻厌烦皱眉。“你丫有病。”
“不是,我就问问,需不需要?”成超勾起麻辣鸭脖味的油嘴笑了,“我有个朋友也是,他经常开party拉线,就那种群party……”
“滚!”薛业忍了忍,没把这逼捶飞。
逃回校园薛业突然觉得自己干净了。
下周径赛一队测试,11月又要比赛,操场上热闹非凡。薛业强忍住想找杰哥的念头扎进食堂,才发现今天要吃的菜售罄。
再等两天,sky要是没有后悔的意思就把钱取出来,先给杰哥买镇痛喷雾和j型护膝。
拿sky的钱养男人,薛舔舔你他妈可真机灵。
“男神!”身后一声高吼,犀牛似的撞过来直接搂住薛业的腰甩,“男神牛逼,男神大发!”
“你大爷的……”薛业霎时疼到发麻,回头一看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孙健你丫再抱我一次直接揍废了你!”
“什么人跟什么人,脾气挺冲。”孙康从后面走过来,平头黑脸下巴方正,“你就是薛业?”
“啊?”薛业困懵懵地挣扎。怎么都问这句?难道自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