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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恶毒妹妹难当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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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星哈哈大笑, 道:“老头, 你好可笑。你以为人人都想当皇帝, 所以鸟尽弓藏,可是你不知道,我的理想就是让大燕朝成为真正的□□上国。文官不爱财, 武将不惜死, 大燕朝的老百姓活得有尊严,人人有饭吃, 人人有衣穿, 我只想天下大同。我就是讨厌当皇帝, 我才愿向你下跪称臣,若你当一辈子皇帝, 君不负我, 我不负君,君臣相得, 千年以后, 未必不是一段佳话!当皇帝有什么好?若不是我不想空负上天给我的使命, 我一身好本事, 自可逍遥天下,可不比当皇帝快活?就是你, 破坏了我们的君臣关系,然而,你虽负我、利用我,但是我还是记得是你在腐儒反对下封我做大将军。今你不仁, 我却不能不义,所以,我不杀你,你继续做你的大燕国皇帝。不过,我可以警告你,这次我放过你,你我恩怨两消,君臣情义也在你要杀我时断绝,我不再忠于你。若是和我有关系的人在大燕境内,死一个,我就杀十个皇室中人,死两个我杀四十个,如果死了很多,皇室中人杀完了,我就杀了你。大燕皇室之人想要长命百岁,最好保佑和我有关系的人长命百岁。”

上官星年少轻狂时虽然曾打算造反,但是不管是原主还是章小鱼,毕竟是传统的中国人,仁、忠、义、孝,这些自我道德标准束缚着她。皇帝对她有知遇之恩,皇帝若不动手,她也不会动手,她会选择其他方式达到她的政治抱负。

她年轻时觉得当女皇也是个不错的尝试,可是近几年,她经营得越深,越觉得冷清,所有的纵横谋略、利益暗中输送交换是那么冰冷。

她当海棠辅佐李律时,那样的合纵连横之术用起来尚不觉得如何,只有她身在局中时才觉得权力的滋味并不那么美妙。

她再强大,也拥有一颗普通女人的心,她一点都不喜欢权力的味道,可她必须拥有权力。

而且,她明白,她的利益集团结成一体,她即使登极九五,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她的一生都将在利益中斡旋奋斗,只为了天下人过得更好,不然,她做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皇帝毕竟是皇帝,沉声道:“他们既是大燕子民,我自然不会无故伤人。”

“这样最好。”上官星负手淡笑,绝立于众人之中,一支独秀。

星目扫过众臣,她抿嘴一笑,道:“我不想当皇帝,可是你们逼我自立,十万征东军和五万水师在东齐,东齐风水宝地,却被刘氏皇族浪费了,我就去那边当我的女皇了。我希望,齐燕两国永不再战,当然,我上官星可不是怕燕军。”

就算是当女皇,也不必把大燕皇帝赶下马,她虽不惧腐儒评说,但是她希望后世会给她一个公正的评价:她上官星从未负大燕国君,只不过君既不识我,我自有施展抱负之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皇帝道:“我自然相信这一点。”

“征东军子弟的家眷,以及星微城的人欲移民东齐,还请燕国皇帝陛下行个方便。当然,你也可以趁机派些间碟在里面,我一定一视同仁。不过,皇帝陛下的铁卫还是不要近我的身的好,我是你臣子时,你派了四个铁卫过来,我当作看不见,可我当上女皇,我就容不下了。况且,你的铁卫的武功真不怎么样……”

东齐江山被打下来,所有原利益体的土地财产自然易主,被她用来犒赏三军,而征东军子弟的家眷通过她与皇帝的谈判救出,也有稳定三军收卖人心的作用。

利益连结,人心所向,威望如日中天,她是女子,君临天下,又有何防?

“上官姑娘的武功,我还是不让他们去献丑了。”

“如此甚好。那么,我往东迁移时,皇帝陛下给个方便吧,你的金牌借我一用,省得路上我遇到燕军不得不大开杀戒伤了你的人。”

皇帝取下腰间的金牌,又有太监递上去。

上官星收起金牌,星眸一动,笑着看着那些原蹦得欢脱的腐儒,道:“那么你们就继续罗列我的罪名吧,拜托罗列得有创意一点,诸如勾引了东大街屠户家的儿子之类的,你们好意思?还说是读圣贤书呢,发挥点想象力好不好?诸如强纳大燕十名皇子为面首,一夜淫尽相国寺一百僧人,又如洗劫国库七千万两白银,火烧大燕皇室宗庙,挖空七大世家的祖坟……这些罪名才配得上我。哈哈哈,我上官星行事恣意妄为,只为我心中的天下大同的信仰。历史真相,是非功过,任人评说!”

上官星在百官和御林军的眼皮子底下转过身,忽又看了看立在众臣之中鹤立鸡群,人如玉的诸葛渊。

她走了过去,道:“经年未见,文昌侯风采依旧,星不日将远行,相见不知何期。文昌侯可赏脸与我到摘星楼一醉?”

……

摘星楼是星微城中最高档的酒楼,整个整建成高塔一般,共有十八层。而第二、六、十二、十七层设有灶台厨房。十七楼的厨房专供十八楼,十八层只有一个雅间,雅间里两面开着大窗,可远观京城,俯瞰方圆数十里。

十八楼雅间,无一不精致。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可饮一杯无?

诸葛渊一身华贵的侯爵蟒袍,眉如黛,目如星。上官星穿着白色女子纱裙,她很少穿女装,更少穿得这么精致。

上官星亲自为他斟酒,又看了看他,轻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诸葛渊双手持杯,看着她道:“先干为敬。”

上官星忽道:“听说,侯爷和姐姐定下亲事,明年初就要成亲了。”

诸葛渊俊目下有些难辨的阴影,淡淡道:“我年纪也不小了,家中安排,门当户对,传宗接代,我又有何话说?”

上官星忽笑了起来,道:“这也像你,永远这样,无懈可击。人太完美,反而成了最大的缺陷……”

诸葛渊不答,自斟自饮一杯,叹道:“人太完美,反而是最大的缺陷……呵呵。”他自嘲,似乎出神了。

上官星又道:“可是我想问,姐姐如今也二十二了,她在十六岁时,曾举行凤台选婿,你为何不上凤台?她也竟在凤台最终未选一人,神医萧长风、还有那欧少峰,她竟都不选,想来是心中真的对你钟情以极,如此,你们岂非互相蹉跎六年?”

崔明月大龄未嫁,实在是急坏了崔家人,终还是崔父崔母问出了女儿的心事,原来她一直爱慕文昌侯。而文昌侯是个超级大龄剩男,家中双亲也急白头发,崔家接触一二,两家门当户对,崔明月除了大龄和凤台空选婿之外,名声极好,贤良淑德,两家就拍定了。诸葛渊不想娶,诸葛夫人以死相逼,忠孝节义的诸葛渊也无可奈何。

诸葛渊看着她,轻笑一声,几分涩,几分无奈,道:“上官姑娘又怎知我是在为她蹉跎?”

上官星微微怔住,看着他深邃地眉眼凝望着她,那样的专注,回忆起许多幼时的事,一股水汽无法抑制地涌上眼眶。

“诸葛渊,你是个傻瓜,我也是个傻瓜,我们都是胆小鬼。你为你的于君之忠、于亲之孝、于友之义,你生生地苦你自己。我为我的骄傲、我的不甘、我的自由、我的天下大同理想我也放弃了最初的自己……你看,你我可称人中至杰,这天下芸芸众生无不在你我脚下,可是你我却都得不到曾经最放不下的情……”

诸葛渊举起整坛酒,仰头倒灌,清醒时太过痛苦,只求一醉。

诸葛渊放下酒坛,哈哈笑了两声,涩然道:“你上官星……是否又在戏耍于我?上官星……有没有真的爱过诸葛渊?”

上官星忽上前抱住他的头,哭道:“渊哥哥,我们走吧,我不当女皇,你也不当文昌侯,不当世家继承人,我们浪迹江湖,碧波泛舟,自由自在……”

诸葛渊抓住她的手腕,忽一用力,把她拉进怀里,手轻轻抚上她年轻如玉的面庞。

“星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真的是我……”

诸葛渊猛得吻上她的唇,两人情动忘我时,忽隐隐听到外间一声异响,以及那微不可闻的一声冰凉轻笑。以上官星的武功,只要是摘星楼中的人,她运内功都能辨出方位。

诸葛渊也神色清醒过来,看着她面上的犹豫,犹豫中还微有一丝慌乱,他不禁露出一丝凄然微笑。

他的指间勾画着她无法让人不动容的眉眼和轮廓,已印在心海间,最终带着颤抖深深亲吻了她的额头。

“我知道星儿是骄傲的,不骄傲就不是星儿了。星儿最懂梅花,星儿是百战归来的大将军,星儿还要当一代女皇,君临天下,福泽苍生。我只是大燕的一介臣子,小微一路相随,百折不悔,而我躲在原地,家中还给我定了亲事,已无资格说我爱你。原来你心中亦有我,这么多年,我没有错爱,这就够了……足够了……”一代女皇,又怎么去抢一个定了亲的男子?况且,她有很多尝还不了的情。是他的错过,如她所说他太完美,其实却也是个胆小鬼怕自己自作多情,怕和知己争夺伤害朋友,怕她的身份他的家族容不下她。

——太过完美究根结底只不过是一种负累而已,无他。

上官星眼泪涌出来,忽抱住他的头,狠狠地吻了一口,松开时,看着他又哭又笑。

他道:“今生无缘,你我只能当一世知己,但愿来生……”

上官星捂住他的嘴,道:“只怕来生,我已不是如今模样……渊哥哥,崔星只爱你,可上官星身不由己。你若是可以包容刁蛮任性的小崔星,你我约定来生,崔星永不负你。”

上官星似自穿越以来压制住的原主情感汹涌地从心胸之间喷涌出来,不禁紧紧搂住诸葛渊的身子,依恋在他怀中落泪。她再强大骄傲,也是个有情凡人,是个女子,也期待依畏在情人的怀抱中倾诉衷肠。

诸葛渊伤心欲绝,只怕这片刻温存过后,两人也再没有拥抱的机会,可是他仍笨拙地抚着女子秀发,安慰道:“星儿,不哭,星儿,不哭。”

上官星在他胸怀蹭了蹭,心中难受,口中却终道:“渊哥哥,忘了我吧,要幸福地过一辈子。”

她从他怀中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枚物事放在桌上,转身开门离开。

“星儿!”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当日你曾欠我三件事,我现在想要你做一件。”

“什么事?”

诸葛渊指节泛白,哑声道:“你若君临天下,必定一诺千金,君无戏言。我只望你以后年年今日,不得……不得与他同房亲热……”

“好。”她的回答如清风般平淡,跨出了门。

人生总有残缺,那得不到的初恋。

她是崔星,天真浪漫的年纪。

真心爱那抹风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而今,徒留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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