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久不见生父,周蓁蓁原还想留下来与他叙叙话的,但袁公子的状态明显不对,有点像她听过的战争综合症?思及他在闽南杀了那么多人,周蓁蓁不敢大意。
在除族仪式过后,周蓁蓁带着袁溯溟回了袁府。
他那状态也不便出去见长辈,周蓁蓁遣人去和长辈们都打了声招呼。
周蓁蓁让人整治了几道菜肴,又拿出一瓶上好的酒,陪着他且酌且饮。而下人都被她打发到外面去了。
阿誉很知机,立即守在外面。
“咱们喝点酒吧。”
“哦。”
周蓁蓁挨着他坐下,给两人的杯子都满上,然后与他举杯,“这杯庆祝你从闽南归来。”
袁公子端起酒杯闷头一饮而尽。
周蓁蓁满上,再举杯,“这杯敬闽南死去的冤灵百姓。”
袁公子饮满此杯!
“这杯敬家国,愿大乾国运昌隆,愿袁家平安顺遂。”
袁公子一口闷。
“这杯敬将来,愿我们能够白首。”
袁公子仰头。
“这杯敬你我,有生之年得以相遇。”相遇的年岁正好,相爱的时机恰当。
那必须得喝啊。
这一杯一杯的,阿誉在门外隐约听见,心就是一颤,这样灌法,要出大事的。
果然,周蓁蓁这一轮下来,袁公子迷糊了。
“七哥?”周蓁蓁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
“你喝醉了吗?”
“蓁蓁,我没有喝醉。”袁公子一脸认真地和她强调。
周蓁蓁看他眼睛都直了,还强调自己没有喝醉。
“你困不困,要不要睡一觉啊?”
“好呀,不过我想先尿尿。”
周蓁蓁:……“需要我陪你去吧?”
“不的。”
趁他去耳房的时候,周蓁蓁将床铺整理了一下,等他回来就能直接入眠。
耳房里,袁公子在唤她,“蓁蓁,你来,我给你看一样宝贝。”
她起身走到耳房,就看到袁公子朝她招手。
周蓁蓁不疑有他,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就被他一把抱住,然后捧着她的脸亲了起来,“蓁蓁,我好想你。”
他的语气让她心一软,双手回抱他。
周蓁蓁终于知道他让她看的宝贝是什么了,也终于知道,去岁年尾前去她大姐夫家所在怀洮镇之前经过的那片梅林,他曾与她说过他有颗特殊的痣特殊在何处了。想到方才,他一直哄着她看,她真的是羞煞了。她是真不知道那痣还能长在那玩意上的。貌似这样的痣意味着多子多孙?
两刻钟后,她被他抱回榻上。然后她累得一动也不想动,她真傻真的,还担心他是战争综合症。现实教会她,于袁公子而言,没有什么问题是一场河蟹/运动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场。
事后,他将下巴倚在她的香肩上,幽幽地道,“你应该听说了吧,我在闽南砍了一千多人的脑袋。”
周蓁蓁正把玩着他的发,闻言,手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把玩着,“他们都该死,对吗?”
“是的,他们该死。”袁公子调整了自己的姿空格势,一手环住她的腰,“你没在闽南,没看到我初到之时,那里就是人间炼狱,他们一念之间,毁了那么多房屋,农田,让那么多百姓无家可归,甚至丧生在这场灾难里。我当时都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周蓁蓁拍了拍他的背,“过去了,都过去了,他们也都自食恶果了。你做得对。”
她轻柔的嗓音说出这一句句安抚的话,让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经过这一顿酒和这一场运动,他困意上涌。
“睡吧睡吧……”
他终于敌不过周公的召唤睡了过去。
翌日,袁公子醒来后,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而他出去了那么久,今日必然是要去请安的。
夫妻俩到明远堂时,大家都在了。
七郎的异常,他们都听说了。此时见了他状态很好,大家才放下心来。
反倒是袁大夫人,先看了一眼儿子,再看儿媳有些发白的脸,一看就是那啥过度的模样,她还能不明白这里头的事?
袁大夫人又不好责怪儿子,只能吩咐心腹收拾一些补品出来,等他们走的时候让他们带上。
而她本人则拉着周蓁蓁的手,叹息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周蓁蓁:……遇上这些过来人就是心累。
“老七媳妇,来,过来见个人。”袁老太爷朝她招手。
周蓁蓁依言走了过去,她刚才就看到了坐在她公公下手的中年男子,她猜测这位应该就是二叔袁建域了。
果然,“这位是你二叔,老二,这位是老七媳妇,前段时间刚入门的。当时闽南情况紧急,你也没能赶回来喝杯喜酒。现在你们见一见,认一认人。”
周蓁蓁福了福身。
袁建域颔首,“这次的事,多亏了老七媳妇了,我被大水冲走之后,后面收拢灾民时,江阴李氏和兴业投资集团助我良多。二叔知道他们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鼎力相助的,在这里二叔谢谢你了。日后有需要用到二叔的地方,请尽管开口,不要见外。”
周蓁蓁笑道,“二叔让我不要见外,但您这话就是外道话了,正如您所说,都是一家子人,何须客气?”
袁溯溟温和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袁建域爽朗地笑道,“那行,咱们客气话就不要说了。进了袁家的大门,就是一家人。”
旁人如袁二哥等这时才插话进来,“这才对嘛。”
接着,男人们便就地商量起袁建域即将前往西南任职的事来。
周蓁蓁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她这时才知道皇上对闽南决堤致十来万百姓受灾一事已经有了决断。
最重要的是,袁建域归来时拿到了万民伞。
万民为其求情,连皇上都为之动容。
扬淮县决堤,淹了十余万之众,虽非是袁聿域之过,但他却有失察之罪。所以他闽南州牧一职是保不住了。皇上令他,左迁为西南州牧,即日前往西南赴任。
西南贫寒,不如闽南一带富足,确实是左迁。但这样的惩罚已经是皇恩浩荡了。所以袁建域对于皇上的任命,领旨谢恩。
其实从这旨意来看,皇上还是愿意用袁二叔的。
而且西南啊,她可是有老对手在那的,想到她还没出嫁前兴业投资集团那封来信,或许二叔到了西南,会有惊喜哦。
稍晚,周宪让人传话给她,说周海和他爹他们要回去庐江了。
周蓁蓁和袁公子去送的他们。
看到他俩来送,周海很高兴。
本来他们周氏不必如此正面得罪贺家的。但周溶嫁女,让周氏一族陷入两难。此次他上京将周溶一家除族,是站队,也是正面对上贺家。
此时既然站队了,他自然是希望他们选择的袁家,能与他们之间的关系能更紧密一些。
寒暄了两句,周海就催她去找她爹去了。他知道他们到京城之后,他们父女俩都没好好说过话。现在又正值分离,且下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自然不会没眼色的一直拉着她说话。
“爹,这是你第一次来京城吧?我本想留你在京小住一段日子的。”周蓁蓁还真有打算让她爹京城庐江轮流着住。
周涎笑笑说道,“在京城,我怕是住不惯。”
“有什么住不惯的?日子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就和庐江一样也行。平时看看宪哥儿读书,我和宪哥儿得空了就带您四处逛逛,游玩游玩……”
她的话,让周涎双眼充满了憧憬,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这就随你海大伯他们回去了。你祖母还不知道你大伯一家被除族的事,我担心她知道后一时接受不了,身体也吃不消。看到你们姐弟俩在京城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而且他没说的是,那妾氏也快生了,他总得回去看看。
“那好吧,这次你有事,下次你来京,可不许那么匆忙了啊。”
女儿的亲近,让周涎很高兴,对她这要求,自然没有不应的,“行,下次就听你的。”
周蓁蓁拍了拍周宪的肩膀,示意他多和父亲说说话。
周宪上前,与周涎一道,并排站在江边,边聊边看浪潮汹涌。
周蓁蓁自觉退后,然后被袁溯溟揽住了肩,两人相视而笑。
此时的贺灿,却没有他们的好心情。
那日在周宕府上看到尾随周蓁蓁的马冬梅时,贺灿就知道自己轻视了周蓁蓁这个对手,对周蓁蓁这个对手不够了解。
他之前对周蓁蓁就有所怀疑了,因为她今生的表现与上一世迥异,甚至可以说,今生的她比上一世耀眼太多了。
他曾在周家坊试探过她,她当时拿话挡了回来,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当时没太放在心上。
贺弦就曾一再强调周蓁蓁的狡猾。
可他却听过就算,并未真正将她重视起来。
因为他的大意,让贺家吃了好大一个亏。
再见到马冬梅,他就想起了上一世。按理说马冬梅他本应是贺家的肱骨之臣的,现在却转投了袁家,将人会成为袁家的一员大将。这其中没猫腻,他打死都不会信的。
查了马冬梅的际遇,贺灿很清楚地发现,马冬梅的选择受周蓁蓁影响至深。
再调转过头来查周蓁蓁,他能很明显得知一个结论,那就是她和他一样的际遇,甚至她比他回来的时间更早一些。这个时间应该在他拿着玉佩去周家坊寻找救命恩人之前,因为她当时否认了,这一点和上辈子不同。
但越是调查,越是见识到周蓁蓁的闪耀,他就越觉得迷惑。
周蓁蓁她明显比上一世更聪慧,聪明得不像话。最让他惊艳的是,她利用了康靖二十七年的乡试,将与她与周氏做对的几波敌人一网打尽,其中她表现出来的智慧与胆识,以及对人心对时机的把握,真的是他生平仅见啊。
这样的心智手段,会是上辈子的周蓁蓁具备的吗?
上辈子她远嫁边陲,他也曾隐约听说她过得不是很好,三十不到就去了。如果她上辈子就有这样的手腕,怎么会过得那么凄惨?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她和袁溯溟凑在一块,是她有意为之吗?
上一世,袁溯溟收养了她的儿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在等候马冬梅见他的期间,贺灿就思索了那么多。
马冬梅打开门,无奈地道,“贺公子,你真的无须再来了。”
他不明白,他们只是在周溶一家被除族的仪式上见过一面,他怎么就缠上自己了呢。他自认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能吏,他怎么就那么执着呢。
马冬梅拒绝的话,贺灿不以为意,“马公子,良禽择木而栖,你很不必在一颗树上吊死。”
“周六姑娘夫妇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会弃他们而另择他主的。”
“只要你答应一声,你口中的知遇之恩,我贺家替你还了。”
“谢谢贺公子的赏识与抬爱,请恕在下无法接受。”马冬梅一拒再拒,“若贺公子无事,那在下要出门了。”
“马公子请便。”
待马冬梅走远之后,贺灿的长随忍不住替他鸣起不平来,“公子,此人如此不识好歹,你又何必一再上门相请?”
贺灿摇头,“你不懂。”
没有了施恩于他的机会,贺灿明白再得到马冬梅很难了。
上天给了他此番际遇,他总该做出一番成就来。
周蓁蓁写得四为句,说得真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亦有此宏愿。
但在此之前,他计划中的第一步,就是带领着贺家更进一步。
以目前的局势以及势力分布,要完成这一步,最好是所有的势力重新洗牌。
原本他以为问题不大的,现在看来,最大的阻碍就出在袁溯溟和周蓁蓁这对夫妇上。
袁溯溟本来就是他前世的宿敌,还有他的长子,亦是死在他的养子手上。周蓁蓁,早非前世对他情根深种的样子。她现在坑害起他来,是丝毫不曾手软过。
所以,对付这两人,他也绝不能手下留情。
贺灿抬头,眯着眼看天,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想,他总会弄清楚她的来历的。
她挖他的墙角,就不知道她面对自己上一世黑暗的过往,会不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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