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话到这里,便有人神色焦灼的跑上了台阶,正是那海芋宫的副使软素,小姑娘一进殿就大声嚷起来:“不、不好了!”
“又怎么了?”大家齐问。
“海、海蓁子少主她,还有月姐,她、她们……”
“她们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芙菱急得也顾不上她是不是喘得厉害了。
“她们出事了!”憋了口气,软素终于放开嗓子把情况喊了出来。
只见晴尊等人顿时愣在原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晴尊本人似乎最糟,脸色发白的已经不能言语。
“唉呦~”倒是撞人的先叫了起来。
光子定眼一瞧,发现是探樱。
“鬼丫头!乱跑什么!难不成你是那通敌的?”眼看着人追不上了,光子又气又急。
探樱连忙解释:“冤枉啊,少主,我是替静然少主往妙玉宫送东西的,看到您在追人,就想着来帮忙,谁知道……”
“就帮了倒忙了?”光子叹口气:“罢了罢了,好歹知道有这么个不明人物,你先送去,然后告诉荆仪一定把门守好,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我这就去!”
“对了!”光子一拍脑袋,脸上随即挂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光遁·光镜千影之术!”
这儿没有一丝风,空气憋闷的让人窒息,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只是对面的墙上凿开了几个小小的圆孔,射进来的光线还不足以让人睁大眼睛。
“这是哪里啊……”黑暗中的影子,带着疲惫的音调发问,身边没有旁人,也没有回答的声音。
许久……
“看来醒了。”
光线强烈了些,眼睛有些受不住了,等看清楚以后才发现面前站着两个影子,一高一矮,高的体型适中,矮的瘦小纤长。
“师叔,怎么处理她们?”
“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白颜脸部的轮廓被那一丝光线映了出来,可眼前的两人却是遮头盖脸:“你们说话啊!”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把这个吃了!”那个矮个子的上前一步,扒开白颜的嘴就要往里面塞东西。
白颜这时才彻底清醒,她发现自己被牢牢的捆在一桩粗硕的石柱上,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最后她只能拼了命的叫嚷:“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知道你们是来捣乱的!对!我想起来了!多多!是多多对不对!”
眼前的两人听后一怔,矮个子的稍微退后了两步,暗自不解:“不可能啊!当时我并没有出现在电子操纵室,她怎么会知道……何况,小鱼不是第一时间把她打昏的吗……”
“你是多多对不对!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状况!但你做对不起凝光城的事就是对不起翎少主还有大家!你赶快停手,要是你伤害了我!晴尊大人和上主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白颜说着用力的扭了几下,那捆绑的绳子却纹丝未动。
“哼……”多多一笑,把脸上的面具扯了下去:“不愧是白颜,不过……就算你真的怎么样,大家也没空理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过是一个副使,哪里比得过上主金贵?就算死了,也不过是为凝光城多添一具尸体而已……”
“你胡说!他们虽贵为上主,却从不轻视他人的生命!倒是你……你通敌捣毁我们的计划,究竟有什么目的?”
“白颜副使,难道你不明白吗……知道的越多对于你来说就越不利啊……”
白颜一想,也对,先保住了性命,等到出去才有机会报告给上主们。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少主叫我去电子总站看看,到那以后我听到一个小男孩对另一个讲‘那个小子和我一般高,眼睛有这么大,我看着他从羽翎宫出来,问我其他人准备好没有’,我本以为是哪个执行者在那里看护,谁知他一看到我就立刻上来打人,之前我醒了一次,那时已经在这里了,我越想越不对,他说的除了你几乎不可能会是别人!如果是正常的,也断然不用灭我的口了!可知……一定是你多多参与了什么恶事!”
“哦呀,不要讲的这么难听……白颜副使。”多多笑着把面具踩碎在地上,阴沉的问:“那么……你想怎么死呢?”
白颜一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动手。
“师叔,你说呢?”
“没必要在这里杀了她,先让她把还音丹吃下去!”那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口吻冰冷决绝。
“说的也是呢,就算现在杀了你也没人去管……已经死了一名上主,还来不及处理呢……呵呵呵……”
白颜一听霎时愣了,缓了一会才惊恐的问:“你说谁死了?!是哪位上主死了?你说啊!”
“你马上就知道了。”
多多再次上前,扒开白颜的嘴将一粒药丸塞了进去,白颜搏浪着脑袋,开始死活不肯张嘴,后来被强行开了口也含住不咽。多多急了,打算使硬的。
这时身后的高个子缓步上前,朝白颜的脖颈边轻轻一指点住,白颜立刻嗓眼一松,药丸咕噜噜滚了下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放她出去……”
门开了,白颜这才看清楚左边的暗墙中间开了个大洞,光是从上面折下来的,白颜心中暗惊:“地下室?!”还未出门,后颈便一阵酸痛昏了过去。
那高个子现了形,正是相夫光子追赶的白衣战甲人。
“多多,你怎么……”
“万一药效太慢的话,就出大麻烦了……这丫头精怪的很,不能大意。”多多说着,把身上多余的遮挡物除去,笑着对那人说:“师叔,你也太大意了,怎么就让相夫光子发现了……别看她那个样子,也精明的很呢……呵。”说着把白颜往肩上一扛:“这样,等醒了之后就不是障碍了……”
背影,在白甲人的瞳孔里逐渐消失。
他并不快乐,即使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他仍旧感觉不到满足……因为,他想要的是另外的东西。
“你说海蓁子她们怎么了?”
“这是冰之国王室传来的信件,您看一看。”
宁日潇接过去,一字字读了出来,内容令人震惊。
原来海蓁子一到冰之国,未及行动便被人擒住了,她正要佯装不知问及原因,那冰国的国主就气愤的指责光之国杀掉他们派去的元术师、并且又派人来鬼鬼祟祟的秘密潜入,一定图谋不轨。
“他们的元术师死了?不可能啊!明明是他们的人杀了我们的人,把这里搞得一团乱,怎么现在反咬起我们来了!”木茉大为不满,这些人实在太扯了!
“不,我觉得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实不相瞒,早在当初我就觉得这件事有太多的疑点……”宁日潇一脸焦虑的说。
芙菱“嗨”了一声:“你就是太多心!这不是很明显吗!他们为了掩盖罪行,把派来杀我们的凶手自己处理掉,现在死无对证了!自然要怪到我们头上了!本来就是要对付我们的,什么损招使不出来啊!”
“芙菱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宁日潇,你觉得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木茉问道。
宁日潇只是眉头锁得更紧,没有再说什么。
“晴尊大人,请容我多嘴问一句……当初翎少主的尸检结果能不能证明是何种术法所为?”紫韵插了句嘴。
“没有,我们还没来得及仔细检验,只想着先处理清楚外面的事,就把翎安放在羽翎宫里了,不料,就这么失去了线索。”
“我是想,如果锁定了死因,就一定能找出致死的招式,翎少主既是光之国的骨干,功夫必定了得,能杀死他的人也必定是高手,说不准还很有名气……到那时,要找到真正的凶手也就不难了,说是旋鹰,还要有证据才好啊。”
“是啊,翎身上的那两把刀明显是后插上去的……以翎的身手,断不会死在几把刀下……”玉灵碧自然清楚身边之人的实力。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们扣了我们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她们受到一丝伤害!”玉灵碧说着,提笔要给来信的人回函。
“不如,这次派几名男上主去吧,女孩子执行这样的任务还是太危险了……”
芙菱斜眼瞅漂零,不理解她怎么讲这样的话出来:“你不也是女的!怎么涨那些臭小子的志气!”
漂零看了看这位一脸的奇怪、搞不太清楚状况的可爱小姐,无奈一笑:“我从没说过我是女的。”
“就算海蓁子弱些,不是还有樱塔月吗?那丫头可强悍的很,怎么也会……”木茉也越想越不通。
“八成……”芙菱摆出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眼镜往鼻梁上一架,摇头晃脑的学起教授来:“是被人暗算了……嗯……”
看她那样子,玉灵碧不禁失笑。
“晴尊大人,写完了吗。”然轻声问。
“嗯,先拿给宁日潇看看。”
每次做文章,晴尊请人过目的话,首选参谋一定是宁日潇。
“真的在这里啊!”
白甲人瞳孔一震,身子已经被人当作活靶,连接了几十枚镖状的飞刀。这是元术师的常用兵器,叫做“轻斩”。后退几步,终于在一片青丛中站定。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白甲人问,其实根本就不好奇。
“和我接触过的人或物,想要再找到根本就不是难事……”
“哦……我竟忘了你的术法啊……”
“你说什么?”
白甲人抖了抖身体,那些轻斩很利索的掉了下去,根本没有扎进铠甲分毫。
光子蹙额:“我明明用了很大的力……他那是什么衣服啊……”
“我不会和你战斗的,就算打你也赢不了我。”
“少废话行不行!你以为你的自信有价值吗?我告诉你!元术师中真正让我服气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们的晴尊大人!至于你这样的小角色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那你的这条断臂又作何解释?”
“你……”敌人一句话反而让光子羞得语塞。
“你这样的性情如若不改,将来必定要吃大亏。”敌人阖了阖眼皮,轻描淡写。
“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光子举起那只完好的手臂,气势毫不相让:“动手吧!”
清澈的风从面颊抚掠而过,速度过快的话就利如刀割了,尤其是在这样极不协调的气氛下……
被追的人浑身寒意不断,追赶的人却遍体火气燎人,两人的速度也真够快,搞得往回走的多多都以为是产生视觉幻象了。
“给我站住!”实在是火大到难以收拾了,相夫光子一个高空翻体,几下子跃落到白甲人的前方,足足远了十多米。
“想跑?除非给我说明白了!”光子说着,把束腰的锦带一拉,一把轻巧的月形轻斩转了个花出现在掌心中间。
“哦?我听说你不会用武器同敌人较量啊。”敌人的气息比相夫还要平稳,看来急速奔跃对于他来说,稀松平常。
脚下,是一片殷红,那是鲜血的颜色。
此花有叶无花,有花时却无叶,名为石蒜,在凝光城里唯此一处,盛开了望似无尽的绯红。千里延红独憔悴,残血飞艳终泣零!
火一般的女子,冰一样的神情,就如这血色的石蒜花丛,即使彼此紧密相连,也终看不到对方一眼。
少女把手中轻斩抡起,风一样的速度夺至白衣战者眼前,白衣战者终于拔出了腰间长刀,那把雪一样颜色的利刃。
少女狠厉一笑,终于要动手了吗!
雪刃一扫,荡起层层红浪!使少女看不清敌人的方向,只能凭空劈出一记气拳,将这些血浪退散。
一株石蒜花静悄悄落在了相夫光子的肩头,少女并没有留意,自己已成为一道美极的风景,她就像是万丈火海里飞舞的红雀,炙热、而充满了生命的气力。
两人没有多余的言语,只用战斗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遍地的红色丝朵,转眼间化作血色烟云漫天飞舞,把那汪蓝的澄碧也绘成了殷红。
花间,无声的械斗,几重零落几重聚,花间无影暗香摇。
终于,趁对手被自己掀起的红色花浪遮挡了视线的空隙,少女甩出袖中拴有小钩的长绳,冷不防带下了白衣战者面上的黑纱……
红浪悬浮在空中半晌,慢慢的翩跹舞落,重新与血丛交汇。
那个恍惚的瞬间,少女捕捉到了敌人的样子……
时间静止,随风一起停住。花落了地,敌人亦如水影般消散在了眼前。
相夫光子没有再追,只是怔怔的定在原地,呆呆凝望。
那血丛之间隐现的容颜……竟然是?!
宁日潇看了晴尊的回函,不由笑赞:“这真是极好的说辞!既维护了我们的尊严,又保全了对方的颜面,碧大人真是出了一个绝策啊!”
然心里清楚,若不是担心那两个孩子的安危,凭玉灵碧粗枝大叶的作风,断不会火烧火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出这样绝妙的对策。
“软素,你马上把函传回去,不要用信鹰。”
“是!”
肩头的那株石蒜花像蒲公英般被风带走了,不留任何牵挂。
“少主,您怎么在这里呢?”多多明知故问,他看到了花间血雨中的那场战斗。这个突然把眼神沉凝下去的少女,其实,让他胆战心惊:“少主……”
“多多,我问你。”
“是!”眼下,也只能故作镇定了。
“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多多下意识的倒退一大步,险些跌到地上。
光子反而被他的惊慌失措搞糊涂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少主……您为什么这么问。”
她沉默了半晌,才淡淡的说:“没什么。”
火一样的力量似乎被什么完全浇灭,多多看到她幽灵般的移着踉跄的步子,走远。
“她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那就先这样吧,紫韵,你暂时留在凝光城帮助大家,我先回青城了。”
华美绝伦的镀金马车边,木茉一身漂亮的青色披风格外引人注目,那可是孔雀毛织成的,上面绣着星星点点的五色金翠钱纹,就像绿野丛上缀满了小花,色彩斑斓。
“各位,我这就走了,再见!”
“嗯,路上小心!”静然挥了挥手,目中总似有不忍之情。
木茉走后,众人准备回至尊圣殿,到晴尊的身边等候差遣。
这时候路侧的花丛里有响动,芙菱以为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几步蹦了过去朝着中间抓了一把,接着抡起胳膊把抓住的东西狂抛出去,正好飞向了从后面赶上来的落痕。
落痕一见芙菱少主朝自己飞了个人过来,有些吃惊,直到静然急切的叫着快接住,他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接进了怀里。
芙菱知道自己险些闯祸,吓得连跑带颠的奔了过来:“她她她、没事吧!”
“你呀!”静然摸了摸差点把心蹦出去的胸口:“怎么看都不看就往外丢呢?这是个大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