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宋攸宁打过来的电话,他这才想到他今天没有准时回家,家里会有等待他的人担心。
以前没和宋攸宁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晚上有工作或者应酬,程池都会打到家里去让他们别等。
主要是今天突发情况,程池又没跟在身边,所以才有了到七点过他还没回家又没打电话通知他们的情况出现。
秦遇时刚想按下接听键,就听到祁慕颜经纪人李璐非常担心地跟秦遇时说:“秦公子,小七下午的时候就跟我说想来音乐厅看看,我知道她肯定是因为取消音乐会的事情心情不好,但没想到她会在音乐厅里面一待就是一下午。我实在是没办法,正想给你们打电话,你就来了。”
因为李璐开口说话,秦遇时刚刚放在接听键上的大拇指改为拒接。
宋攸宁本就有点介怀祁慕颜,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这么晚还没回去是因为出来找了祁慕颜。
拒了电话之后,秦遇时打开手机给宋攸宁发了消息,六个字:在开会,晚点回。
发了消息之后,秦遇时将手机放进口袋里面,问:“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小七跟我说她就只待一会儿,我没想那么多,没想到她……”
秦遇时眉头拧着,说道:“算了,我先进去看她,这件事先别跟小七家里那边说。”
“我明白。”李璐没有跟着秦遇时一块儿进音乐厅里面。
人家金童玉女两人在里面,她跟着过去碍什么事儿啊!
……
秦遇时走进音乐厅的时候,里面很暗,只有一束灯光打在一张椅子上,而那张椅子旁边,放着一把大提琴。
那原本应该是属于祁慕颜的位置,原本这个时候音乐厅里面应该座无虚席,原本她应该在舞台上和乐队一块儿演奏。
原本……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秦遇时一时间停住脚步,没有往前走。
他知道祁慕颜因为音乐生涯的葬送心里十分焦虑,但她又不愿意将事情弄大所以选择隐忍,最后就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
“小七?”他在并不明亮又偌大的音乐厅里面喊了一声祁慕颜的名字,没人应他,倒是回声不小。
但李璐说祁慕颜就在这里,他迈开步子,往舞台那边走去。
秦遇时当律师好几年了,虽然在秦司白那件案子之后就没有再接触刑事案件,也没有去关注那些稀奇古怪的案子,但到底也听律所里面的人说过一些比较离奇的事件,以及各种心里状况的人。
而祁慕颜现在,就是秦遇时觉得出了状况的人。
走进舞台,秦遇时看到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上的祁慕颜。
总算看到了人,他紧张了一天的心,放了下来。
他一边往祁慕颜那边走去,一边说道:“刚刚叫你怎么不回一声?你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知不知道我们会担心你?”
毕竟找了祁慕颜将近一天,在看到她至少表面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的时候,秦遇时下意识就训斥了她几句。
但是坐在椅子上,被昏暗的环境笼罩着的祁慕颜,没有给秦遇时任何的反应。
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舞台,看着那把被放在椅子旁边的大提琴。
也是等走进了,秦遇时才看清楚祁慕颜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正红色的礼服,早在先前,祁慕颜就给他发过一些礼服的照片,说是她演出时候的礼服。
而现在,她穿着她觉得最好看的一件礼服,坐在原本应该座无虚席的音乐厅里面,双眸毫无焦距地看着本该属于她一个人的舞台。
她知道秦遇时来了,也听到他刚才的斥责,她只是轻轻地靠在椅背上,淡声开口,“这个时候……演奏会应该已经开始半个小时了,我应该在演奏埃尔加的《e小调大提琴协奏曲》。”
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祁慕颜已经坐直身子,双腿分开,抬起左手,右手做出拉弦的动作。
但因为左手还打着石膏,她的手没办法举到按琴弦的高度。
她试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实在是因为没力气,而表情低沉地将手垂下。
“你说,如果没有大提琴,我们的哀伤又如何发出声?”祁慕颜在几度没办法将手抬起来的情况之下,放弃了,转头看向秦遇时。
她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无尽的哀伤,或许以前她还能通过演奏的方式,让情绪从琴声中抒发出来。
但是现在,她连这种方式都被扼杀了。
听着祁慕颜无力的声音,秦遇时所有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他走到祁慕颜身边,坐下。
“小七,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你跟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秦遇时拍了拍祁慕颜的肩膀,“我们都很关心你。”
祁慕颜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说:“我不闷在心中,说出来,有用吗?”
秦遇时没有回答,但就是这样的沉默,足以表明他的立场。
“从小,我就特别听话特别懂事,从来不做让人觉得为难的事情,总觉得为难别人也是在为难自己。我知道,如果我非要追究这件事的责任,也不是不行,到最后,我可能得到心理上的舒服。但是我们家,和你们家,还有薛家的关系,会变得非常糟糕。如果牺牲我一个人能换来平静,那其实……是很划算的。”
“我……并不重要,不是吗?”祁慕颜目光浅淡地看着秦遇时,“我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不重要的。我可有可无,全球巡演可有可无。地球不会少了我,就停止转动。”
听着祁慕颜的话,秦遇时的表情不由得凝重许多,他并不知道她心里藏着那么多事儿。
“小七……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长此压抑下去,秦遇时觉得祁慕颜大概心里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换做是别人,要是被要求去看心理医生,大概早就暴跳如雷了。
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心里有问题。
没想到祁慕颜说:“好啊,我也觉得再这么下去,会崩溃。”
在祁慕颜接受秦遇时的建议之后,他继续说道:“那现在我先送你回去?”
这回,祁慕颜没有答应秦遇时,而是说道:“可以等演奏会结束了,你再送我回去吗?”
……
宋攸宁收到了秦遇时的微信,跟她说他在忙,晚点回来。
也不知道这个晚点,是晚到什么时候。
他是在外面吃了饭,还是忙到没有时间吃东西?
她知道秦遇时的工作其实很忙,特别是在有案子的时候,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律所也说不定。
她理解秦遇时的工作,但今天不一样,她花心思给秦遇时做了晚饭,还为了做这顿饭烫伤了。
现在看着这一桌子凉了的菜,宋攸宁心里是说不上的感觉。
但她又得想着秦遇时是因为工作,所以这个时候才没有回来的。
难不成她要闹一下,跟秦遇时说她辛辛苦苦给他做了晚饭,所以他得立刻就回来吗?
不能啊,宋攸宁知道那个作的界限在哪儿,她不能无下限地作,让他们两刚开始的感情就被她给作没了。
宋攸宁觉得两个人分开,可能是性格不和,可能是观念不同,但不能是因为一方太作导致感情的破裂。
所以,宋攸宁打算将冷了的饭菜放起来,等到秦遇时回来的时候,如果他不嫌弃,就热热再吃。
在宋攸宁将饭菜端进厨房,开了餐厅的灯,将先前赵姨准备的蜡烛吹灭,准备先去客厅等秦遇时回来。
宋攸宁不知道别家的老婆都是怎么等老公回来的,宋攸宁是在将所有的电视台都调过一遍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之后,关了电视拿了手机出来。
刚刚拿了手机出来,薛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其实看到薛漫这两个字的时候,宋攸宁就不想理会。
昨天要不是因为薛漫,宋攸宁也不会在网络上被骂得那么惨,所有有关她不好的传言,也都是薛漫放出来的。
她现在还想做什么?
宋攸宁接了电话,很快,薛漫憔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说:“宋攸宁,你赢了。”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宋攸宁却听出了薛漫的无奈与沧桑,但她知道,薛漫擅长伪装,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另一个诡计。
宋攸宁说道:“薛漫,我劝你有这个精力和我算计,不如安心当你的黄家夫人。你失去了利用价值,薛峥嵘自然也就不会再在你身上投入什么资源。”
当薛漫和黄国强的事情曝光,她被温家退婚之后,薛漫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这一点,宋攸宁明白,薛漫也明白。
在宋攸宁说完这话之后,薛漫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是啊,都是因为你,我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我昨天才会为了泄愤把你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出来。”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说的就是薛漫这样。
薛漫继续说道:“我不想嫁给黄国强那个老男人,我也救不出我我妈。宋攸宁,我手上有薛峥嵘谋害你亲生父亲的证据,你想要吗?”
听到这话,宋攸宁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右手紧紧地握着手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薛漫笑了一声,“秦遇时下了令,在宁城谁帮了我,就是和秦家为敌,我在宁城走投无路,我还怎么骗你?”
秦遇时……下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