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天秦遇时并没打算去陪祁慕颜试婚纱的，而且总觉得试婚纱这件事不该他陪着去。
他和祁慕颜婚礼这事儿秦遇时一直都觉得等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不会再继续下去。
结果中午的时候接到祁慕颜的电话，还说已经在律所楼下等他，他就抽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
他并不知道宋攸宁也会过去，那姑娘还跟他生了气，吵了架。
坐在后座上的秦遇时打开了刚才程池上车时就递给他的文件，前几天让卫容谦给他做的配型。
“秦律，先前卫医生来送报告的时候让我转告你，手术他那边可以安排做，消息不会传出去。”程池从后视镜当中看了眼上司的表情，有些不明白。
按理说上司要给宋攸宁母亲做肝脏移植，这是件多么无私的事情啊，如果跟宋攸宁说了，他们两感情肯定有一个质的飞跃。
但他们上司却并不打算告诉宋攸宁，而且还让疗养院那边也瞒着宋攸宁，不想让她知道半点消息。
活**也没有像他上司这样的吧？
程池正想着的时候，秦遇时已经拿了手机出来拨通了卫容谦的电话。
“报告我看了，没问题。”车内灯光并不明亮，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在昏暗的环境中更显立挺，“你告诉我手术有多少把握。”
“本来肝脏移植手术在临床手术上是非常成熟的手术，但是病人昏迷三年，身体各项指标都低于正常值。先前还因为休克进过手术室……”
“多少把握。”秦遇时微微拧眉。
“百分之二十，而且手术一旦失败，可能病人也就……”
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概率，太低了。
如果成功，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宋攸宁还能继续守着她母亲。
如果没成功，那他大概会被宋攸宁记恨一辈子。
“老秦，这手术你还做不做了？你不做的话，有的是人要做。”
“嗯？什么意思？”秦遇时眼神沉了几分，还有人要给宋攸宁母亲捐献肝脏？
可他没从疗养院那边听到任何消息。
“前几天韩旌羽来找了我，也让我做一个配型。我一看，哟，这不是同一个病人嘛！还那么巧，你们两都能配得上。”
韩旌羽……
秦遇时听到这个人的名字都觉得麻烦，他竟然还去给宋攸宁母亲做了配型？
他是真闲。
“你告诉他我也做了？”秦遇时问了一句，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凉意。
“当然没，咱两才是好兄弟。”
他们都是宁城圈子里的，卫容谦没必要为了一个四九城的韩旌羽，和秦遇时有什么嫌隙。
秦遇时揉了揉太阳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他匹配不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
好像的确没想到这个法子……
“要你有什么用？”秦遇时低斥一声。
“那我这就去告诉韩旌羽，你也做了配型……”
“好。”
秦遇时就单单这么一个字回答，让卫容谦根本捉摸不透，但为了保命要紧，他没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韩旌羽。
“但是老秦，做手术得让直系亲属签字。如果手术出什么事儿的话，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卫容谦没再和秦遇时开玩笑，说了签手术单的事儿。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单单是他同意给宋攸宁母亲移植肝脏就完事儿的，做手术还得让直系亲属签字。
毕竟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院方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也不是非要瞒着宋攸宁，只是在她母亲这件事上，她的神经太紧绷了，稍有什么意外，她就可能会崩溃。
他觉得女孩子应该是要被疼着宠着的，天塌下来还有男人来撑着。
所以这件事，他思虑再三也没告诉宋攸宁。
但如果宋攸宁不签字，还有谁……
“我去找她弟弟。”秦遇时忽然想到宋攸宁还有一个弟弟，先前因为和祁慕颜的弟弟打架住院的那个孩子。
“行，你那边能尽快给我回复，我这边也好安排。”卫容谦安排好这些事儿，最后还不忘八卦一句，“老秦，我是真没想到，你为了追一个妹子，连自己身上的器官都舍得给。我他妈要是个女人，一定对你死心塌地。”
“你要是个女人，你觉得我会喜欢你？”秦遇时语气中全是淡淡的嘲弄。
“我好歹也是宁城最帅男医生，我……”
秦遇时没等卫容谦说完，就挂了电话，倒是耳畔，还回响着卫容谦的那句话。
——为了追一个妹子，连身上的器官都舍得给。
也没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只是不想看她难过罢了。
是那次看到宋攸宁哭得绝望时，秦遇时才知道原来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哭，他也会跟着难受。
那时候的他，是他二十六年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刻。
所以如果有机会能让宋攸宁母亲身体状况好起来，他觉得捐赠给她母亲一些肝脏，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在追宋攸宁吗？
没有，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那他在讨好她吗？
也没有，只是想让她觉得生活没有那么艰辛。
彼时，程池开了口，“秦律，原来你不告诉宋小姐手术的事情，是怕她担心啊？”
听了那么久，程池听出秦遇时的顾虑。
秦遇时应了一声，说：“平时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女孩子。”
“秦律考虑周到。”程池夸了秦遇时一句，“对了秦律，那个拔掉宋小姐母亲呼吸器的凶手抓到了，警方的人跟了他三天，才拍到他从薛峥嵘夫人那边拿钱，人赃并获，都抓了起来。”
因为事儿太多，程池现在才想起来汇报给秦遇时。
而对于这个结果，秦遇时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的。
要是凶手不是薛峥嵘和他夫人，秦遇时反而会觉得意外。
“警方什么时候通知攸宁？”秦遇时问了一句，想着的是警方如果通知了宋攸宁，她知道他在这件事上上了心，会主动来向他示好。
秦遇时本来就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对大多数事情也没怎么上心。
在宋攸宁之前，秦遇时最想做的就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律师。
在遇到宋攸宁之后，他的欲·望似乎变得多了起来。
想要她可爱一点，想要她主动一点，还想让她每天都给他笑。
“您没让我跟警方说要通知宋小姐，我就想着等案子证据确凿之后……”
“现在证据不确凿？”
“确凿确凿！我现在就给他们去电话，让他们马上通知宋小姐！”程池现在是真摸不透秦遇时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什么事儿该通知宋攸宁，什么事儿不该通知她。
但现在抓到凶手这事儿，是一定要通知宋攸宁的。
秦遇时看了眼时间，对程池说道：“去稷下学府。”
“去学校？”
“嗯。”可不得去学校吗？
手术单宋攸宁不签，那只能宋星河来签。
秦遇时听宋攸宁提过宋星河已经出院回了学校去上课，马上要参加一模考试。
……
季微开车带着宋攸宁去了警局，一路上她激动又气愤。
激动是因为抓到了凶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坏事的人一定会收到法律的制裁。
气愤的是如果凶手真的是大伯父他们，那他们真的是丧尽天良，连一个昏迷在床的病人都不放过！
警察局不远，季微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车子刚刚停下来，宋攸宁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飞快地往警察局里面走去。
作为受害人的女儿，宋攸宁有权知道这个案子的走向。
倒是季微，停好车子转头就不见了宋攸宁，她只得快速下车，冲着宋攸宁背影喊：“你走慢点！”
哪里能走得慢，宋攸宁恨不得能飞进警察局。
一路上风风火火，几乎是闯进警察局的，惊得大厅里的警察差点都以为宋攸宁是要进来搞事情的。
宋攸宁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呼吸，对信息台那边的警察说道：“我是宋攸宁，刚才有警察给我打电话说害我母亲的凶手抓到了！”
等在大厅的一个小女警听到宋攸宁的名字，马上走了过来，“是宋小姐吗？贺局让我在这里等你，说你来了就直接带你过去。”
“好，谢谢。”宋攸宁等着小女警带自己过去，“那能告诉我，幕后凶手是谁？我想……”
“宋攸宁——”
宋攸宁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幕后凶手到底是谁，就听到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看到的是被戴着手铐脚铐的大伯母姚青被警察从走廊里带出来，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去。
但是见到宋攸宁的大伯母，整个人都处在癫狂状态，“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你竟然让警察来抓我！我告诉你，我没罪！峥嵘会把我救出去的！你给我等着——等着——”
两个警察合力才将姚青给拽走，否则她还真的要冲过打宋攸宁一顿泄气。
宋攸宁在原地愣了两秒钟，贼喊捉贼，真凶喊着要报仇？
她怕是三观有什么问题吧！
宋攸宁回过神来，问小女警：“她就是幕后主使？”
“还是让贺局跟你说吧，案件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小女警带着宋攸宁往贺局长的办公室走去，当然也有随后而来的季微。
小女警将宋攸宁和季微带到了贺局长的办公室。
这种ZF机构的办公室总是透露着一股子威严的气息，而坐在大班椅上、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在看到宋攸宁进来之后，目光从上到下地打量宋攸宁。
让宋攸宁有种读高中的时候被教导主任抓到的窘迫感。
“宋攸宁？”贺局长似乎对宋攸宁很感兴趣，双眼中透露着的是浓浓的好奇。
宋攸宁点点头，“我就是宋攸宁。”
“哦，是你啊。”贺局长意味深长地点头，“老秦可是为了你，欠了我两个人情。”
两个人情？
除了查凶手这件事，还有别的？
贺局长大概猜到了宋攸宁心中的疑问，说道：“还是两个月前吧，老秦大晚上的让我到交管局查道路监控，还设了路障把车子给截下来。”
经贺局长这么一说，宋攸宁才想起来那天晚上她从“夜归人”出来，被薛漫安排的人差点给带走。
若不是马路上设置了路障，她根本不可能顺利脱险。
而那次，是秦遇时暗中帮了忙？
可他……从来没和她说过！
她当时还觉得秦遇时什么都不做，简直就是宇宙无敌大坏蛋。
但事实，并非那样。
时隔两个月，宋攸宁才知道真相。
所以……秦律师是真·傲娇。
……
婚纱店。
自从秦遇时他们都走了之后，祁慕颜也没什么心思试婚纱，而且陆星辰现在心情很糟糕。
祁慕颜屏退了店里的人，就她们两人在大厅里。
祁慕颜顺了顺陆星辰的后背，“你说你一个千金小姐，犯得着和一个女秘书较真吗？且不说你没发现启程和她有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你觉得她能取代你嫁给启程吗？”
陆星辰吐了一口浊气，靠在沙发上，提不起精神，“我和启程订婚那么长时间，但一直没有结婚，难道真的是我和他都忙吗？就算再忙，要想结婚，还是能抽得出时间的。我在意的是一个季微吗？我在意的是萧启程的态度。”
陆星辰也不是真骄纵，只是在等了一年又一年之后，心态都要崩了。
“你们两出问题了？”祁慕颜问道，她总觉得萧启程和陆星辰之间是最没有问题的。
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陆星辰叹了口气，“可能问题一直都存在，当时我和启程在一起，因为你们觉得我们很般配。就像你和秦遇时，但我和启程在一块儿，你和秦遇时没有。小七，你明白那种感受吗？”
祁慕颜再明白不过，她点点头，“觉得分手了可惜，在一起又煎熬，是吗？”
陆星辰想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本来不知道如何跟祁慕颜形容，但没想到她一句话就概括了出来。
祁慕颜看着落地窗外，眼神飘忽，“所以当你一旦遇到一个能惊艳了你的人，你就会抛下眼前拥有的一切。可你还是会贪心地想，也许他会等着你回心转意。”
人啊，都是自私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