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颤,一行三人停下脚步。维塔,玛丽莲以及阿比斯一起抬头,看到炮弹划破天空,绽出烟火。
维塔本来觉得这场“烟火”并不会很壮丽,至少应该比他之前在赫里福德工业区,看着一整个城市的炮火都在鼠飞龙的身上,而自己又正好在爆炸的正下方那次差远了。
但,随着炮弹的落地,炮弹的爆炸,即使维塔所在的地方距离着弹点还很远,他仍感受到了热风铺面而来,冲击波推着不规则的砂砾在脸上撞得沙沙作响。
直到很久之后,爆炸还在用它带来的回音宣示着它的到来。回音渐熄,维塔的耳朵仍在“嗡嗡”作响。
玛丽莲拍拍脸颊:“呀!发生什么事了?”
维塔没在思考是怎么回事。
只是觉得嗡嗡作响的耳朵将一种莫名兴奋的战栗推向全身的同时,想通了一件事:
主持人看似很难打倒,想要击中他的条件似乎如此苛刻:要满足同时封住他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三个位置;还要一次性对他造成无法分摊的巨量伤害;
但其实还是用迫击炮来解决不就好了?
炮弹的爆炸同时满足了杀伤的范围以及庞大的攻击两个条件,并且简单易用,发射炮弹的人甚至只需要远远的抱手看戏就行。
自己之前为什么要和阿比斯一起,靠着他模棱两可的指导去做一堆高难度的体操,来和主持人战斗的?
用爆炸不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等等,有点问题。自己之前没办法找到这么多的迫击炮,而手雷的威力又太小了。
不过……自己身边不是有个最棒的炸弹吗?
想到这里,维塔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中莫名的战栗,回头,看向一边正鼓着腮帮,对没人回答自己问题很是不满意的玛丽莲。
“干嘛?”玛丽莲被维塔看的有些发毛。
维塔斟酌片刻,整理了一下语言:“玛丽莲,你是我的搭档,真的太好了。”
搭档?
玛丽莲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嘿,现在说这个?这么突然?你不觉得现在的气氛还有些不太对?”
“?”维塔有些疑惑,但,还没等他接着往下说,忽然感到头顶上又有十数发炮弹划过。
这次,爆炸的中心似乎离他们近了一点点,在午夜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冲天的烟火。
看来一时半会儿时接近不了爆炸中心了,玛丽莲撇嘴,轻轻踢脚,踱到维塔身边。
然后,她看着远处的火光,余光却在看着维塔。
她在思索,思索维塔为什么会心血来潮说这样的话。搭档对玛丽莲来说是心中绕不过去的一个坎? 之前,她的伙伴都在以每年一个的速度死去。那种面对死亡的无力感? 让玛丽莲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那种最差劲的? 根本无法照顾到队友的人。
可维塔却说,自己做他的搭档真是太好了。
心中意味难明? 简而言之,玛丽莲觉得有点“破防”。
维塔发觉身边的玛丽莲很久没说话了,想要解释下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想。于是,他看着火光的方向:“那里很漂亮? 就像烟火一样。”
“……哼。”玛丽莲没说话? 只是觉得心中破防的裂痕又大了一点点。
……
在观看烟火的两人背后,还有一个孤寡老人。
阿比斯发现自己的预言似乎解读错了方向。
他蹲在地上,用随手捡来的树枝写写画画:
“飞鸟? 橄榄枝……这么解释也不是不行? 但这样似乎也有道理……怎么解,到底该怎么解……”
“咦?”灵光忽现? 仿佛刹那间茅塞顿开。他站起? 把树枝扔掉,眉宇间已经不复刚才的惶急。
他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离玛丽莲和维塔远了些。
然后,和他们一起观赏起这若隐若现的烟花。
“要是狮子和影子在这里就好了。”他嘟囔道。
……
炮击的烟火结束了。
十几架迫击炮的轮番轰击? 目前只造成了一个人的死亡。
死的人是那个把匕首裹在地图里,递给主持人的那个冒险家的手下。
冒险家运用读心,再加上一点点口头上的诱导,使他“自愿”放弃了回溯的机会。
并成功的用“炮弹信标”,让主持人变成这里最大的靶子。
其他被卷入炮击的围观群众,已经因为回溯的存在而提前规避。包括混在人群中的狮子和壮汉。
他们纷纷拿出了望远镜,站在远处,观察弹坑中间的情况。
弹坑中间有一团正在蠕动的碳。
碳似乎是由无数人猿互相牵扯,包裹而成的。他们被主持人操纵着,护住了他。每只人猿都能把受到的伤害平均分摊到生命的长河之中。
但,碳基生物的生命在轮番轰击的火炮面前,一文不值。几乎长达约10分钟的精准轰击下,每只狒狒能做到的,也只是在火光中多坚持几秒而已。
“沙,沙。”
一双翻毛皮鞋踏上了这几乎碳化的地面。冒险家打着头阵,被他特训过的手下在冒险家周围依次散开,警戒。
这里死了很多人猿,但不代表这些就是所有的狒狒。在拿到宝物前,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坠入危险。
并且,这附近还有无数正窥伺着这里的家伙,也必须得防备。
那团正蠕动的碳向前滚动,冒险家驻足,拔枪。
其他人的心声一齐涌进冒险家的脑海:
——这是他做的?有点东西啊。
——冒险家藏了这么多炮?
——嘿,听说他的手下放过风声,说有意向卖个一两尊。我没买真是可惜了。
——主持人就这么死了?
——搞快点,别卖关子了!
像是烦人的蚊子在耳边嗡嗡飞鸣,冒险家咬牙,心情不免变得有些焦躁。
然后,似乎是被心态所影响,他抬脚,停住了那团蠕动的碳。
把手枪换成左手持握,歪歪头,属下给冒险家送来了一把开山刀。
开山刀砍进碳团之中,用力。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由无数被烧焦的狒狒形成的黑煤球就这样被分割了开来。
人猿的骨头被轻轻触碰就化为飞灰,但冒险家并不担心那笔记本是否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如果笔记本真是一个被邪神宠爱着的绝世珍宝,那它就不可能因为这炮火而损毁。
毕竟,邪神们盯着这个世界的。它们所喜爱的东西,就算是因为各种不讲道理的巧合,也会把它全须全尾的保下。
煤球快被剥到了核心。
冒险家吸气,精神高度集中,甚至没注意不断涌来的心声一下子全部陷入了寂静。
他伸手,拿掉最后一层脏脏得覆盖物。
然后,看到了勉强还有个人形的主持人。
他像个婴儿一样的蜷缩着,双手怀抱在胸前。
“不要,不要……”主持人喃喃。
冒险家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