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柔贵妃故作黯然,低头在那用手绢抹泪。
实则凤眸微转,眼底全是狡猾之意。
嬴湛听了柔贵妃的话,并没有顺着柔贵妃的意思。
反而眼神凌厉地看着院子里的那抹倩影。
冷漠道:“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连皇嗣都敢撞,就该让她受罚。”
他还转头对柔贵妃说,“你啊,就是太心善了,可你既然罚她跪两个时辰,就让她跪满两个时辰罢,否则你身为贵妃,将来何以在后宫立威?”
柔贵妃哀哀地横了男人一眼,“臣妾还不是觉着都是自家姐妹,加之这天寒地冻的,怕皇上心疼嘛。”
“再说了,当初臣妾生五皇子时,是曹御医把我们母子俩抢救过来的,那曹御医又是倾医阁的御医,倾医阁又是......”
“爱妃想多了。”嬴湛蹙眉打断柔贵妃的话,“当时就算曹御医不是倾贵嫔的下属,曹御医也会尽全力医治你的。”
“且一码事归一码事,治病救人本就是她们行医的准则,你不必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男人语气虽淡淡的,可言语间却有一种凛然的寒气和威严。
柔贵妃看到男人拢着的眉头,听话地应了一声“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虚伪话说多了,别说她会觉得心虚,皇上也会觉得心烦。
所以,适可而止就好。
一开始,她以为皇上故意高调宠爱倾贵嫔,是皇上的障眼法,其目的是为了让倾贵嫔给纯嫔挡事的。
就像当年倾贵嫔有孕,皇上故意拿有孕的柳才人挡事。
不然就是倾贵嫔惹恼了皇上。
目前来看,似乎是倾贵嫔惹恼了皇上。
所以皇上才捧杀倾贵嫔。
但皇上的目的,貌似不仅仅是捧杀倾贵嫔,还有点想要倾贵嫔屈服的意思。
所以她刚刚才说那些话,试探皇上。
这样一来,若是皇上心疼倾贵嫔,她也就卖皇上个顺水人情。
可皇上非要倾贵嫔跪满两个时辰,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柔贵妃也不怕因此得罪了皇上。
毕竟这些事儿,她都是当着皇上面做的。
她顶多是揣摩皇上心思做事罢了,皇上谢她还来不及呢!
前朝那些大事,还不是揣摩皇上心思做事?
觉着皇上看不顺眼谁,就弹劾谁。
但甭管怎样,她猜对了皇上这次不会管倾贵嫔。
也就是那静妃傻了吧唧的,成天和倾贵嫔玩在一块儿,连这点猫腻都没看出来。
不过,那倾贵嫔也是个倔的,要是倾贵嫔肯服软,兴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可算是看出来了,倾贵嫔和皇上这两个人啊,都是吃软不吃硬!
约摸一个时辰左右,倾颜跪足了两个时辰。
柔贵妃院子里的宫女原本是守着她的。
但由于太冷了,在偏院里烤了会火。
如今时间一到,那宫女搓了搓手走到倾颜跟前,“倾贵嫔娘娘,时候到了,您请回吧。”
语音刚落,倾颜、小莲、小桂子三人已经浑身僵硬到动不了了。
倾颜肌肤苍白,浑身肌肉和关节僵硬,眼睫上都挂满了白霜似得雪。
最后,还是那几个抬辇的奴才小心翼翼地将倾颜抬上了辇。
这种时候,真的是要小心一点,不然一不小心骨折的情况都有。
倾颜被抬上辇时,是没有知觉的。
哪怕她上了辇,浑身僵硬且机械,也还是只能跪着。
就连嘴唇都动不了,说不了话。
奴才怕她摔下去,还特意找了两个宫女小心扶着她。
等到倾颜乘辇离开时,皇帝一直呆在屋里,没再出来过。
甚至,倾颜还隐隐听见堂间有欢声笑语。
那笑声有皇帝的,有五皇子的,有柔贵妃的,也有奴才的......
倾颜回到自个居所时,静妃立马从堂间冲出来吩咐奴才,“快,赶紧把倾贵嫔抬进内室暖和暖和,再去把曹御医请来,顺便让她带点冻伤膏。”
她从皇帝那回去后,让奴才照顾好三皇子,就一直在这等着了。
秦姑姑见到倾颜这般模样,着实是吓到了。
她赶紧找了几个宫女,同宫女一起把倾颜抬到内室的床上继续跪着。
因为倾颜身子僵硬,已经变换不了别的姿势。
如果硬要去改变,只会折断她的骨头。
唯有等身子暖和后,才能随意变动姿势。
那几个抬辇的,找了顶娇子,还得把同样冻僵的小莲和小桂子抬回来。
等到曹御医来时,秦姑姑和静妃已经找了厚厚的被褥将倾颜整个人包裹起来。
曹御医进屋,正准备朝静妃行礼,就被静妃直接给免了,“你快别整这些了,赶紧给倾贵嫔看看,是要用雪搓,还是火烤?”
曹御医连连摇头,“民间确实有冻僵后用雪搓的,但其实这样只能延长冻伤部位的受冻时间,加重身体损伤。”
“还有烤火也是不成的,这一下温差太大,身体没有调节的时间,如此一张一缩,容易产生皱纹,骨头肌体也容易坏死。”
静妃急的直跳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小颜颜一动不动,连话都不能说了!”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带着哭腔。
“您先别急。”曹御医先是安抚静妃情绪,继而对秦姑姑说,“秦姑姑,你带我去备水,我得亲自试水温,让倾贵嫔在合适的温水中泡着。”
“另外,赶紧准备热姜汤,等倾贵嫔身子解冻后给她喝。”
片刻后,曹御医调好了合适的水温。
秦姑姑和宫女将倾颜小心抬进浴桶里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