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杨云的话,黑衣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隔壁那几个小丫头是你的家眷?你这么个半大的少年,居然带着几个小丫头远行,真是稀奇……本以为你们阅历浅薄,我躲在你们上面不易被察觉,未料竟碰到你这个硬茬,在下倒是失礼了。”
“只要你不对我家人心存歹意,便不是敌人……现在你可以走了……”杨云不以为忤地摆了摆手。
黑衣人哈哈大笑:“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不影响我品尝美酒……再者,我此前从未跟道士比试过功夫,此番正想领教一二。”
杨云丝毫也不怵,笑道:“那就来吧。”
黑衣人道:“不急,不急,我们先喝酒……你不会没疑问了吧?互相间多一些了解,说不一定我们真可以做朋友呢……对了,此番小道长往中原,不会是去洛阳吧?”
“嗯。”
杨云点了点头,丝毫也未隐瞒。
夷陵乃是北上洛阳的.asxs.,能够猜到这一点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黑衣人笑道:“说来我在洛阳有不少朋友,他们也很喜欢结交像小道长这般豪爽的朋友……若再有美酒,哈哈,不知道小道长在洛阳有多受欢迎呢……不知小道长前往洛阳,所为何事?”
杨云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前往东都洛阳,乃是为了有更好的发展。”
“嘶……小道长不但本领高超,连说话也蕴含哲理,看来读过不少书。在下从洛阳来,走得匆忙,忘了跟一位故友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本想等从岭南回来后再跟她说,现在既然碰到小道长,可否帮在下传个口讯?”黑衣人道。
杨云皱了皱眉。
彼此非亲非故,不过是凑到一起喝了回酒,对方居然就拜托自己送口信,这世间真有这样自来熟之人?
黑衣人可能也觉得自己唐突了,当下道:“在下品了小道长的美酒,再有要事相托,实在愧疚……在下身无长物,不如将手头朋友相赠之物奉上……”说完,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夜色中看不清楚,只能大概判断是块牌子。
黑衣人直接把牌子丢过来,还在半空,杨云便隔空施加力道,牌子稳稳地落到他手上,杨云借助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了看,隐约能辨明上面有“公孙”二字,是块鎏金的硬木牌,本身并不值钱。
黑衣人道:“小道长可别小瞧这东西,乃是朋友的信物,藉此可以委托她做一件事,天底下很多人想求而不得,当初我也是帮了她一个很大的忙,她才给了这块东西,几年来都舍不得用,今日便便宜你了。”
“如此说来,我还应该感谢你不成?”
杨云并不觉得一块木牌能有多大价值。
也许在这块木牌主人或者其朋友看来,能拥有木牌便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或者能借助木牌主人的威势做事,但杨云现在一心想找到姐姐杨玉环,根本就没指望别人帮他做什么事,尤其是像黑衣人这样以游侠身份行走天下的草莽。
黑衣人听出杨云对木牌不太重视,笑着道:“小道长往洛阳,只要去洛阳南市的清风巷东首,便可找到人……到了那里给主人捎句话,告诉她要小心一个姓洪的人,她自会明白是怎么回事……若你有事让她帮忙,只管将木牌奉上,她定能帮你办到。”
“哦!”
杨云点了点头,依然没有更多表示。
黑衣人道:“小道长初至洛阳,想来人地生疏,若有她出手相帮,很快便能在洛阳站稳脚跟,她在洛阳结识达官显贵和三教九流之人众多,对你有极大的助益。”
杨云皱眉道:“你只说清风巷东首,我又不知那边的情况,是商铺还是民宅?要是官所更糟糕了……怎么才能找到人?”
“你到了地方自然就明白了。你向门子出示木牌,自然会有她的门人带你去相见,哈哈,小道长看来不怎么相信,若实在不肯相帮在下也不勉强,这东西就送给小道长,权当酒钱。”说话间,黑衣人有些急切地问道,“小道长可否再将酒坛递过来,让在下好好品尝几口美酒?”
杨云一拍酒坛,再次击还过去。
此时他心里在想:“此人一看就是游侠中名头很响亮的那种人物,想来结交的也都是三教九流中的佼佼者,他为何想让我去洛阳带话?让我找的那个人是谁?姓洪的又是谁?”
“好酒,真是好酒啊!”
少了杨云一个问题一口酒的制约,黑衣人干脆敞开来喝,“咕咚”“咕咚”猛灌几口,由于没有下酒菜,实在辣得不行,只能停下来发出感慨。
杨云问道:“还要跟我比试吗?”
黑衣人有些醉眼惺忪,笑着道:“喝了小道长的美酒,实在不好意思再动手,且今夜这环境有所不便,被人知道我在小道长的房间,对小道长也会有影响,不如等将来我回到洛阳后,再行比试如何?”
“嗯。”
杨云口中应承下来,心中却在想,到了洛阳后还不知道如何了,就算让你找上门来,我也有的是理由推掉。
黑衣人似怕杨云把酒拿回去,单手提着酒坛起身道:“时候不早,不能再叨扰小道长歇息,不如让在下离开,免得给道长招惹来事端。”
“走好,不送。”杨云拱了拱手,巴不得黑衣人早点滚蛋。
黑衣人可怜巴巴地举起酒坛,问道:“那这坛酒……”
杨云道:“就当送你了,我用一坛酒,换来今夜太平无事……”
“哈哈,小道长说话做事可真痛快,在下喝了你的酒,便替你免灾……不如这样,以后小道长有何吩咐只管说,在下答应替你做一件事,有何不痛快,或是有何仇家,只管对我说,我替你办了就是。”黑衣人道。
以酒换来杀手服务,听起来不亏,但杨云却觉得别扭。
不过随即他便想明白一件事:“就算彼此追求的目标不同,认识个游侠儿也不亏,谁敢保以后在政坛没个敌人?到时候指不定真要动用此等人才。”
“那在下先行谢过。”随后杨云指了指窗户,“阁下从这边走吧,出去后尽量远我和家眷的房间远一些,有缘洛阳再见。”
……
……
黑衣人从窗户跳出去,先是上了屋顶,随即脚步声远去,听动静似乎是跃到隔壁马车行的屋顶,逐渐消失在杨云的精神力侦测范围。
“一坛酒把个危险人物打发掉,也不算亏。”杨云把窗户关好,重新点亮蜡烛,低头查看手中的木牌。
木牌实在再普通不过,雕工一般,上面本来涂了一层金粉,但脱落严重,杨云摇摇头,随手把木牌放到行李中,并未当回事。
当晚他一直防备黑衣人再来,那黑衣人却很讲信用,说不打扰也就真不再现身。
夜里未有官差到客栈,一直到后半夜杨云才入睡,起来后已是日上三竿。
下楼跟商队的人问过情况,得知雷焦已派人回来传话,说是茶叶基本收齐全,需要调集人手过去帮忙押运,因杨云并非商队中人,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也就没有细问。
反倒是阮岳安排好事情后,听杨云说又要带几个小萝莉出门逛街,便劝杨云去市集置办一些货物,跟随商队一起运到中原地区变卖。
“这里南来北往的客商都有,反正闲着,杨兄弟不如买点土特产,运到中原随便一卖就能赚上一笔不菲的差价。”阮岳积极推荐。
杨云客气地回拒:“我不行商,若身上带了财货,便无心欣赏沿途风景,白白浪费旅途美好时光。既如此不如安心赶路,本身也无多少家底,若蚀了本钱,没法与家人交待。”
阮岳笑着摆摆手,意思是觉得杨云朽木不可雕也,有赚钱门路也不懂得利用,然后便去做事了,不再跟杨云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