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家逗留了两天, 待方碧巧和范咏臻的婚礼举行后,顾九接过方父给的报酬, 便由邵逸赶着自家驴车, 两人再次踏上去永平郡的路。
离开湖上村,顾九他们在经过一道山崖时,小弟爪子下的小山魅忽然动了动。
小弟叼起一只小山魅扒上顾九的膝头,抬头喵了一声。
邵逸便立即停了车,这里是张哑子摔下去的地方, 一个多月过去,早就没有张哑子当时留下的痕迹。
坐在邵逸肩膀上的小纸人跳到顾九肩膀上, 跟着他一起跳下车。顾九将三只小山魅团吧在手里, 挨个点了点。这三只小山魅跟了张哑子一个多月,因为张哑子自身的见识他又忙着筹备自己的婚礼还没来得及作恶,所以它们并没有学坏多少, 这两天被小弟和小纸人连吓带教的,相信就算它们有机会长大,以后也不敢随意出来害人了。
顾九对着它们再次恐吓一番, “现在放你们回去,老老实实待在山林里不要再出来, 以后看到不怀好意的鬼呢就尽快远离,省得再被奴役。也不要做什么坏事,不然就要被猫爪撕碎了。”
“咿呀!”小纸人也严肃地叫了一声,在附和顾九的话。
三只气团拼命地挤在一起,说明顾九的恐吓效果还是不错的。
然后顾九手一扬, 小山魅们就忙不迭从他手里飘起来,先是快速往山林的方向飘去,飘出一段距离后,忽又停下,似有不舍般地回头看着顾九他们。
顾九向它们挥挥手,三只懵懂的小山魅便再次转身,这下是头也不回地飘走了,很快消失在层层树林间。
“哎。”顾九叹了口气,懵懂的小山魅其实也挺可爱的,它们生起来快,长起来慢,几十年都还是小小的一团,顾九甚至想着等以后老了,养几只小山魅在身边也是不错的。
“咿~”小纸人也像模像样地跟着叹了声。
顾九哭笑不得,让它坐进自己的手掌里,点了点它的脑袋,“你跟着叹什么气啊,养孩子养上瘾啦?我看到你才要叹气呢。”
这只小纸人只剩五天时间了,五天后它就要陷入永久沉睡。
“咿呀……”小纸人捧着他的手指,亲昵地蹭蹭,安慰他不要难过。它本是一张普通的白纸,是顾九赐予它生命与意识,虽短暂,却已叫它十分满足。
顾九被它蹭得心都要化了,要是立即下一场功德甘露就好了,这样这只小纸人就又可以延长五天的生命。只是功德甘露这个东西一向难得,一般只有超度了十恶不赦的恶鬼或者一次性超度的鬼怪数量很多才行,可遇不可求。
顾九任小纸人在身上乱爬,看它揪着他的衣摆,又小心翼翼地去扯小弟的尾巴毛,惹得小弟冲它呲牙,嘴角慢慢染上一丝笑意,顾九心底那点阴郁慢慢就散了。
走了一天多时间,顾九他们在野外睡了一宿,第二天清晨到的永平郡城。到了后,顾九他们找好客栈,也不待休息,便去城里逛了逛。
天冷了,他们也需要置办一些东西过冬,不过基本都是给顾九准备,毕竟邵逸冬天穿一件夏天的衣服也不会觉得冷,顾九则是恨不得把自己裹成毛绒绒的。俗话说暖身先暖脚,顾九对鞋子的保暖功能要求比较高,每年冬天,他还会去买点棉花回去自己做几双厚袜子。
冬天顾九特别容易生病,邵逸特意去药铺了抓些药拿回客栈,到时候熬出来给顾九喝,做个防御。
然后照例是找到城中的香火铺,购入了一些符纸朱砂,糯米也补了些。
两人抱着一堆东西回到客栈时,恰好遇到一行二十几个人过来投宿,有男有女,年纪大的四十来岁,年纪小的才五六岁。他们有的愁容满面,有的面露不忿,互相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客栈大堂里喧哗不已。
已经快到中午,邵逸将东西拿去房间里,顾九则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准备点菜吃饭。
掌柜的正给那些人安排房间,顾九就听他问那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你们不是罗家才请来的戏班子吗?怎么自己来投宿,难不成也被赶出来了?”
中年男人烦闷道:“掌柜的也知道?我是我们荣华戏班的班主,我们一行人大老远地过来,才进罗家没两天,罗家突然就叫我带着人走,你说这不是耍着人玩么。”
掌柜同情地看了他们一眼,道:“知足吧,头一个被罗家赶出来的戏班子还被带去见过官呢,说他们要谋害罗家人。”
荣华班主一听,顿时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左右瞧瞧,声音稍微小了点,“你们之所以被赶出来,是不是罗家人说你班子里的孩子不听话,大半夜的乱唱戏?”
“是呀!”荣华班主说,他也十分的莫名其妙道,“我家孩子我还不知道嘛,大户人家规矩多,除了在规定的时候排戏,其他时候哪敢造次,更别说半夜出去唱戏了。”
掌柜一脸我就猜到是这样的神情,“你们是罗家请的第三个戏班子,头两个都是被这样的说辞给赶走的,第二个最倒霉,还去见了回官老爷,你说晦不晦气。我就跟您说吧,这罗家你还是别带着孩子们去了,知道这事儿的人都说他们家这是在闹鬼呢。”
端着热茶的顾九忍不住侧目,他离柜台近,耳力也不错,所以掌柜说的话他仔细一听还是能听到的。
“闹鬼?!”荣华班主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觉得周围忽然有点冷,看掌柜将房间都安排好了,打发了手下孩子们各自回房,他自己留下来,继续问罗家的事。
掌柜见他好奇,也就把自己知道的给他说了。
这罗家是城中富户,罗老太爷膝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罗明达是嫡子,小儿子罗明聪和女儿罗明雅也是嫡出,但是他们的娘是老太爷的继室。
五年前,罗大少爷闹着娶了个男人回去,这个男人曾是城中当红戏班的台柱子,专门反串青衣的,有个戏名叫小玉儿。娶了男人的罗明达失去了继承家业的资格,明明没分家,却大闹着带着小玉儿搬了出去,外面住了不到一年时间,小玉儿就病逝了。
这个结局,让很多知道小玉儿的人都忍不住唏嘘,不过之后也就这么过去了。一晃五年时间,期间罗老太爷也去了,今年罗家刚出孝,又恰好罗老夫人大寿,罗家便准备好好操办一下,特意请了有名的戏班子回来排戏。
哪里能想到,这戏班子一来,罗家就不太平起来,每到半夜都有人唱戏,却找不到唱戏的人。那声音哀婉悲泣,叫听到的人皆是不寒而栗。
“当年小玉儿人比花娇,有一把好嗓子,多少人为他一掷千金。罗明达却整天斗鸡遛狗,不学无术,人又花心风流,都说当年是他强娶了小玉儿回去,才导致小玉儿郁结成疾,郁郁而去。”掌柜言语中对罗家十分不屑,对小玉儿却很是怜惜,“听过罗家半夜唱戏声的,都说那嗓音与当年的小玉儿一模一样,我看呐,就是当年死去的小玉儿回来找罗家报仇了。”
荣华班主愣愣道:“还有这样的事啊。”
“可不。”掌柜撇嘴说,“罗明达早先不是搬出去了,小玉儿没了后他又在外面住了一年,罗老太爷死的时候就趁机搬回去了。之后他又和以前一样继续浪荡人间,如今罗家是罗明聪在打理,罗明达兜里时常缺钱,他一个不事生产的,每次没钱了便厚着伸手向罗明聪要钱。”
掌柜显然是个十分热衷于八卦的人,说了好长一通还意犹未尽,不过也变相地满足了顾九的好奇心。
邵逸下来,就看到顾九一本正经地喝着茶,却只有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
邵逸叩了叩桌面,提醒他别摔下去了。
看到邵逸,顾九冲他招手让他凑过来,将罗家可能闹鬼的事告诉邵逸,既然他们需要功德,更需要赚钱,都是抓鬼,当然比较倾向找有钱的雇主。
于是两人吃过中饭后,特意去罗家附近转了转。
罗家一家的宅院,就占了一条街将近二分之一的面积,罗家门前不停有拉着货的车辆停下,十几个工人热火朝天地往下搬东西,这都是在为罗老夫人即将到来的生辰做准备,不过那夜班的唱戏声,却给这一场尚未来临的寿宴蒙上了一层阴影。
两人站在街角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从正门里走了出来,那人走路大摇大摆,姿势有点浮夸,手里提着个鸟笼,边走边吹着口哨逗弄,身后跟着俩男下仆,因在背后,所以看着那人的眼神没有遮掩,充满了不耐与鄙夷。
三人停在大门口,顾九听到男人喝问盯着人卸货的管事,“大老爷我要的车呢,怎么还没准备好?”
那管事皮笑肉不笑地说:“大老爷也知道,这两天为着老夫人的生辰,宅子里的几辆马车都派上了用场,大老爷今儿要出去寻乐子,还请你辛苦些,差人去外面叫马车吧。”
正说着,一辆马车从角门里驶出来了。然后又有几人从正门出来,却是一个妇人带着几名丫鬟婆子。
管事就殷勤的上去,伺候着那妇人,当着男人的面上了那辆空空的马车。
男人顿时怒不可遏,质问那管事:“不是说没车了吗,这车又哪来的!”
管事讥笑道:“那是夫人,罗家当家主母,自然和大老爷不一样。”
“你!”男人怒指着那管事,然后在身边下仆的劝慰下忿忿放下,提着鸟笼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经过顾九他们身边时,顾九还听他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这人既是罗家的大老爷,自然就是客栈掌柜口中的罗明达。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灌溉,么么哒。
读者“”,灌溉营养液+5
读者“陆仁葭”,灌溉营养液+30
读者“mm”,灌溉营养液+10
读者“藤原千尋”,灌溉营养液+1
读者“南浦草”,灌溉营养液+10
读者“豆腐渣工程师”,灌溉营养液 +1
读者“俄罗斯小强是真强”,灌溉营养液+40
读者“cookiefine”,灌溉营养液+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