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人, 所以这还没开始的拍卖会看着还挺像模像样的,顾九知道拍卖的时候像他和邵逸这样一看就没什么钱的, 应该就真进不去了, 所以得找个人带他们进去才行。
视线巡视一圈,顾九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拍了拍邵逸的手,示意他看看。
邵逸看过去,就见被顾九锁定的, 是一位穿着低调华丽的富态老爷,他刚从马车上下来, 在他身边, 飘着一只对周围十分好奇的中年男鬼。
这中年男鬼阴气极重,他虽对周围景象好奇不已,但也时刻不忘盯紧了这位老爷, 两人之间的距离超过十步,就赶紧跟上去,气急败坏地命令道:“送我回去, 听到没有送我回去,不然我杀了你!”
然而这位老爷又看不到他, 只因为受男鬼阴气影响,面色不适地皱了皱眉。
趁着这位老爷与熟人攀谈之前,顾九和邵逸迅速地走到了他身边,顾九一副熟稔无比的样子朝他拱了拱手,“您也来啦?”
那只中年鬼不用他们动手驱赶, 在两人靠近时就面带惊恐地往旁边躲开了。
这位老爷出于礼貌对顾九二人笑笑,实则一头雾水,“你们是?”
顾九道:“我们是来为您解决问题的。”
这位老爷脾气不错,被两个不认识的人拦住也没生气,道:“我有什么问题?”
顾九道:“您这几天是不是很不舒服?明明是夏天,可总觉得后背冰凉,呼吸也总有阻滞感?就好像脖子被人掐着一样,呼吸不畅。”
现在拍卖会还没开始入场,这位老爷觉得闲着也是无事,索性就陪他们聊聊了,见此笑道:“你懂医术?我这两日身体确实抱恙。”
顾九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我确实懂医术,只是您这症状,看似病,却不是病。”
“那是什么?”老爷饶有兴趣地问。
“是鬼。”
老爷好笑道:“你说什么?”
顾九知道老爷不信,也没着急,道:“您身边是不是最近多了什么东西,比如古董,墓葬品什么的。”
老爷笑容一僵,说明顾九猜对了。
这对顾九他们来说并不难,那中年鬼身上阴气很浓,但是没有戾气,说明他没有作恶的心,阴气那么重完全是因为死了的年头太久,日积月累攒起来的,而且中年男鬼身上的衣着款式是旧时的,最少也是个前朝鬼。前朝鬼们因为存在年头久,一般是鬼中老手,哪会像他那样,还对外界充满了好奇。
老爷被猜中,这才正眼打量顾九和邵逸,看到他们的装扮,恍然大悟:“两位是道人。”
顾九笑着点头。
“不瞒两位,我五天前确实刚从别处买来一枚从墓地里挖出来玉玦。”这位老爷拂了拂腰带,将挂在腰带上的那枚玉玦拿给顾九他们看,“那照你说的,我身上这种不适的症状并不是单纯的生病,而是因为这枚玉玦?”
顾九说:“您仔细想想,您身上的不适,是不是因为佩戴了这枚玉玦才开始的?”
老爷回想了一下,然后迟疑地点头。
这时,那男鬼气愤地甩了一下袖子:“不问自取即为偷,你们这群盗贼,坏了我沉睡的墓地,将我的藏品也一并偷去,还将我拘在身边,实在可恶!”
顾九看他一眼,“放心吧,留你在身边也没好处,待我与他说清,自会放你走。”
男鬼起先只觉得顾九和邵逸身上气势恐怖,没想到这两人还能看到他,顿时更觉惊恐,恨不能立刻逃走,但他与这玉玦天长地久地待在一处,已有牵连,想逃也逃不开。
这老爷见顾九对着无人处说话,想到这几天总是发凉的后背,眼中闪过惊疑。
顾九对他道:“这玉玦乃是死人墓葬品,便是摆件一般人也会觉得晦气,老爷您倒是不介意。”
老爷讪讪道:“因为我原是不信这些的,这玉玦我实在喜欢,买来便忍不住佩戴在身上了,那现在,我该拿这玉玦如何?”
“自是出自哪里,便归于哪里。”从墓地里挖出来,便归于墓地。这中年男鬼显然也一心想当宅鬼,没有游戏人间的意思,听顾九这么说,明明一脸惊恐,还忍不住赞同地点头。
顾九道:“您这症状还是轻的,毕竟时间不久,再等一段时日,阴气入体,病入膏肓,神仙难救。”
老爷被顾九的说辞吓到了。
顾九向他伸手,“若您信得过我,玉玦就先交我保管,我随您一道参加这拍卖会,待结束后,我再与您一道将这玉玦归还了。”
老爷不舍,再有虽身上症状被顾九描述得清清楚楚,但他并不是百分百信任顾九他们。
“你且先给我,就知我说的是真是假。”顾九道。
老爷想着这大厅里这么多人,不怕他们带着东西跑走,便将玉玦解下放进顾九手里。之后他就见顾九从腰上的布袋子里摸出一块雕刻着奇怪纹路的木牌出来,对着他身旁的空气道:“委屈你了鬼大哥,先在我这木牌里待一会儿。”
“我不……”由不得中年男鬼拒绝,顾九指尖在空中绕了几下,这男鬼就被吸进了阴木牌里。
男鬼一被收起来,老爷脸上就露出震惊的神色看着顾九他们,又眼神匆匆地在自己身边两处看了下。只因他感觉到随着顾九那句话落,他后背那冰凉的感觉居然就消失了,阻塞的呼吸也忽然间顺畅了,变化极为明显,所以他才那么吃惊。
老爷慌忙问:“难道我的身后真的跟着什么东西?”
顾九将玉玦装在身上,道:“无他,这玉玦的主人而已。”
他淡淡的语气说得老爷更害怕了,天老爷啊!难道这几天他的身后一直跟着一只鬼吗?!
邵逸在老爷肩膀上轻轻拂了拂,灼热锐利的阳气和金庚之气混合体,将残留在他身上的阴气绞散得一干二净。这让老爷更舒服了,之前只觉得略有不适,但现在觉得舒服太多,就好像一直压在身上的重石忽然被移走了那样轻松。
这下,他对顾九和邵逸是彻底地信服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在拍卖会开始进场后,顾九和邵逸跟在这位老爷身边,被客客气气地一道迎了进去。
老爷姓权,在本地是挺有名的大富商,于一年前开始接触古董收藏这个圈子,接触的时间太短,古董圈内的灵异事件听说得少,也难怪他敢把死人的东西往身上戴。
权老爷引着顾九他们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就是想炫耀。”古董圈的水深,他这一年来花出去的钱不少,但是买到的真货却没几个,都被人骗了,好不容易买到一个真货,可不得炫耀炫耀。
可他运气真的不行,难得碰到的真货,还买一赠一,真是太可怕了……
这次的拍卖会,拍卖的也都是些珍品,比如前朝某某著名人士的字帖真迹、画作什么的,还有不少摆件古董。这些东西拍卖的时候,顾九和邵逸也会给权老爷掌掌眼。大大小小的鬼市逛过不少,他们在这方面比常人精通太多,而且他们看古董真假,主要看上面的气,比直接用肉眼分辨古董本身要容易太多。
前面的东西顾九他们一一看过,它们好多自身自带的阴怨之气还够不上被标记的线,也不是他们要找的那副画,直到拍卖进入尾声,酒楼东家让人搬出最有一件压轴品,说是件屏风。
随着两个下仆将一副盖着红布的屏风搬上台,顾九和邵逸也终于找到了他们的目标。
下仆们小心翼翼地将屏风摆放好后,酒楼东家才说:“在场的人一定都听说过邓大师。”
权老爷扬声道:“邓大师?是刺绣大家邓意远大师吗?”
东家微笑道:“正是她。”
人群顿时起了讨论声。
“邓意远是谁?”顾九和邵逸没听说过,忙问道。
“邓大师是非常有名的刺绣大师。”权老爷语带敬佩与自豪说,“她也是寿阳郡人士,她在刺绣一道上非常有天赋,绣技超凡,十三岁绣出来的绣品便卖出了千两的高价。十五岁之后,她被召进宫,为宫里的贵人刺绣。直到两年前,邓大师深感岁月不饶人,体力日渐不支,无法再胜任宫中职务,便辞去职务,回到了家乡。”
权老爷叹道:“这两年,无数人想去拜访邓大师,但邓大师一直闭门不出,无一人得见。期间也不见她有任何作品问世,有传闻说,邓大师辞去职务回乡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为身体拖累,而是因为她的绣技陷入了瓶颈,绣出来的东西不复从前那般总给人惊艳之感。她因为多年再无寸进,才不得不回乡。”
随着权老爷的解说,那边酒楼东家也介绍完毕,将红布一扯,露出了屏风的真容。
只见那屏风上绣着一名身穿红色纱衣的飞天仙女,她玉足裸.露,足尖踏在一朵白色云朵之上,一手指尖缠绕漂浮的轻纱,一手轻托一朵粉红莲花。仙女眉目微垂,嘴角含笑,她似准备乘风而去,乘风而起时,发丝随风而动,风也吹动了莲花瓣,露出一角淡黄的花蕊。
整个画面栩栩如生,仙女仿佛活了一样。人群齐齐发出一声惊呼,神情比看到之前那些昂贵藏品出现时还激动。
权老爷也激动地连拍扶手,若是可以,他恨不能立即扑到近前细细品评。
有人激动道:“邓大师沉寂已久,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惊为天人!看来她是突破瓶颈了!”
场中大概只有顾九和邵逸比较淡定了,就连窝在顾九怀里的小弟,看到那副屏风,喉咙里都不自觉地发出危险的低吼声。
那让全场人激动的屏风,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副裹缠着浓浓阴怨之气的发散体而已。
这时,酒楼东家开始让想上前的客人近距离观看。
托权老爷的福,顾九和邵逸也跟着上去看了看。
这一看,两人总算明白为何这屏风的阴怨之气这么浓了。
那飞天仙女的发丝乃是用真人发丝绣成,其余或深红、或浅红、或黑红的几处,所用的绣线全是用人血染就,再一点点绣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收尾啦收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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