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茹是个有仇必报的, 动她就罢了,沈俊万不该把害人的念头打到燕星光身上。不过夏茹尚有分寸, 她有爱她的相公, 和可爱年幼的儿子,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还不差钱,如此幸福美满的生活,怎可因为一个沈俊就葬送了, 所以她虽对沈俊厌恶至极,却也没想过直接害他性命, 只叫张半仙下些让他倒霉的咒语, 她要趁着沈俊倒霉,将他家的钱财揽收自己名下。
得知夏茹让张半仙对沈俊下咒的顾九,第二天找她问了问, 得到了这么一个回答,顾九和邵逸就没插手管了,毕竟这也算是沈俊的因果报应。
至于那个张半仙, 夏茹就有点狠了,她觉得像张半仙这种收钱就能替别人谋财害命的, 就这么放他走无异于给自己留下隐患,所以她先下手为强,她让下仆废了张半仙的双眼,拔了他的舌头,让他看不到东西, 念不了咒。
但让顾九没想到的是,那只等着看张半仙下场的小鬼会趁张半仙半死不活的时候,利用自己力量,跑去将张半仙的双手也废掉了。
小鬼被炼制的过程,是非常痛苦的,凡是炼制出来的小鬼,也已非善类。
张半仙的遭遇起先顾九和邵逸都是不知道的,还是小鬼跑来找他们说可以送他投胎的时候,才看到他身上多了点戾气,逼问之下得知的。
小鬼绞着手指,低头站在顾九面前,一副做了错事的心虚样,瓮声瓮气道:“您不是说了,只要我没害人,就可以投胎吗?”
这里的害人,单纯指的是夺取人命,只要人没死,在阴间审判时,就不算能耽误轮回的大罪。之前张半仙将小鬼炼制出来,其中担下的因果,顾九可以肯定即便小鬼废了张半仙双手,到阴间算生前账时,也不会得到什么严厉的惩罚。
“算你还有分寸。”顾九没好气地点了点小鬼的额头,“真傻呀你。”
小鬼抿嘴笑笑。
顾九也不好多说,只是为小鬼感到有点可惜,他如果不废张半仙的双手,下辈子说不定能投个更好的胎。可若换成是他遭受了一番酷刑折磨,有机会却没从害他的人身上讨回点什么,大抵也是不甘心的。
摸了摸小鬼的头,顾九道:“行了,乖乖待着,我请阴差大人上来带你走。”
阴差上来后,小鬼郑重地冲顾九和邵逸拜了拜,才跟着阴差走了。
沈俊眼看着就要有报应,张半仙以后也不能再作恶,燕家之事就结束了。
过年时,顾九和邵逸只留了少许银子在身上,给了包富贵一些,剩下的都给了师父方北冥,如今两人口袋快要空空。夏茹很大方,给了他们不少酬劳,让两人的荷包一下子又充盈起来。
之后他们以郡城为中心,开始清理标记点,每清理一个,就回城里休息两天,所以时不时还能听到沈家落败的消息。
沈家走霉运了,名下生意陆续出问题,祖辈积攒下来的心血都败坏在沈俊手里。沈俊四处求助无门,最后搂着好不容易留下的一点积蓄,整日买醉。他已经没了从前丰厚的家财,却还和以前一样出手阔绰,那点钱财让他挥霍没多久就花得一干二净。随后他逼着妻子去娘家借钱给他花,妻子不肯,他便借着醉酒时对妻子拳脚相向,甚至对哭闹的孩子动手,最后妻子也忍不了他,回娘家求助,与沈俊和离,并带着孩子很快改嫁。
沈俊成了嗜酒如命的孤家寡人。
顾九和邵逸这次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在路边看到喝醉了酒的沈俊一身酒气地瘫坐在那里,边喝边骂,被骂的人很多,有一些顾九和邵逸不认识的人,沈俊骂他们受了夏茹蛊惑,在他遇难时不肯伸出援手,反倒瓜分他的家财。沈俊还骂他的原配妻子和岳家,说他们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势力小人。
当然,其中骂的更多的还是燕星光和夏茹。他骂燕星光,凭什么所有的女人都喜欢他,就连自己的妻子也因为知道燕星光不喜欢她才退而求其次地嫁给他。燕星光无非是靠着一张脸博取女人的好感,靠着女人发家,不要脸地吃女人的软饭。又骂夏茹有眼无珠,像她那种比男人还强势的女人,也只配和燕星光那样的小白脸在一起,活该她被骗。
他骂了一会儿,旁边就踉踉跄跄走出来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对方一脸暴怒,对着醉酒的沈俊不停用脚踢打,口中发出激动而模糊的声音。
顾九和邵逸都认出来了,那人正是被拔了舌,挖了双眼又被小鬼废掉双手的张半仙。
也是巧,这俩人冤家路窄凑一起了。
沈俊虽然醉酒,好歹也是一个壮年男子,被打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很快与张半仙撕打在一起。
顾九看着那两人挺唏嘘的,以前沈俊的日子多好过啊,家有恒产,平河郡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也有妻子有孩子,生活本身也是很美满的。只因为嫉妒燕星光,又吃着锅里看着碗里地觊觎朋友之妻,心里想想就罢了,竟还付诸行动,找人精心布局谋害朋友。
可以想见,如果沈俊的计划成功,等燕星光被桃花煞影响变了性子,夏茹也因桃花煞的影响而与燕星光决裂。最后燕星光因桃花煞死去,桃花煞不存在侯,夏茹就算慢慢清醒过来,心里对燕星光纵然还有情,应该也不多了。而沈俊知道自己的妻子对燕星光有好感,也可以借着桃花煞做文章达成休弃发妻的目的,再去娶毫不知情的夏茹。此后平河郡的人不会同情后来死去的燕星光,也不会同情那个因对别的男人有异心而被沈俊休弃的妻子。他们只会衷心祝福被妻子背叛的沈俊与被丈夫背叛的夏茹的重新结合。
还有那个张半仙,有真本事多做点好事不好吗?又不是只有做坏事才能赚钱。顾九实在想不通这些帮着恶人做事赚钱的术士的脑回路。
回了在平河郡常住的客栈,店小二已经熟识他们了,说他们常住的那两间房都还空着,对,是两间了。
上了楼,经过某一间房的时候,小弟窜着脚丫子就往前跑,被比它更快一步的邵逸捏住命运的后颈皮,扔进那间房里。
邵逸将小山魅们推到小弟面前,拦住要扑出来的小弟,“奶孩子去。”
顾九脸有点红,他自然知道邵逸这么做的原因,他扯扯邵逸的袖子,“现在先让它过来嘛,等会儿睡觉时再让它回去就是了。”
“喵喵喵!”小弟顶着半边飞机耳,愤怒地对着邵逸大骂。
逆子,敢拦你爹?!
顾九的要求,邵逸现在是有求必应,见他因为害羞声音都软软的,只好冲小弟撇嘴,“那就过去吧,等会儿让你崽送你过来。”
“喵!”小弟跑出来,路过时冲邵逸的腿挠出一爪子,没抓着人,把邵逸裤子挠出一条口子。
邵逸“啧”了一声,“败家猫。”
进了房间,两人先后洗去几天的尘土,然后挤在被窝里叠已经画出来的各种防御保平安的符纸。
手上叠着符,邵逸耳朵尖尖却一直发红,只因在被子下面他的脚很不老实地勾着顾九的脚,勾住不算,他还一直在上面摩梭。
顾九起先被弄得发痒,只当邵逸无聊弄着玩,但很快就被邵逸弄的静不下心来,再笑不出,红着脸不时瞄邵逸一眼,“师兄,你干嘛呀。”
顾九近来有种感觉,邵逸虽然和以前一样容易爱脸红,但亲密时的动作却有越来越流氓的趋势。特别是自从他决定每次在客栈投宿时也给小弟开出一间房后,就好像忽然开了窍一样,连最基本的亲亲都带着强烈的攻击性,更别说是进一步的亲密接触,常让顾九招架不住。
顾九怕冷,以往只有他缠着邵逸把脚凑上去的,可也只纯粹为了取暖啊,哪像邵逸这样不正经……偏他还盯着手中的符纸一本正经地回答顾九,说没干什么。
顾九把脚往旁边挪挪,邵逸的脚丫子就追了过去,继续缠住不放,小动作不断。
小弟从年龄上看虽然是只老猫了,可多数时候还像一只小奶猫,玩心很大,它将被子下动来动去的几只脚当做猎物锁定,然后猛地扑过去,正好咬住邵逸的脚趾,甩着脑袋转着拧。
隔着被子,小弟咬起来一点都不疼,不过邵逸还是不爽地动了动脚,将小弟推开,瞪了它一眼,跟顾九说:“时间不早了,让小弟带孩子们过去吧。”
顾九捏了捏耳朵,“好……”然后眼巴巴看着小弟,“弟,你过去吧。”
你大哥二哥要干坏事了。
小弟如果不想回房,哪怕邵逸跪在地上磕头求它它都会无动于衷,但它对顾九和邵逸一样,是有求必应的,见顾九指了指门外,就懂了意思,将四小只团吧团吧一起叼在嘴里,跳下床冲顾九摇了摇尾巴,转身就跑出去了。
邵逸跟过去,给小弟开门,见它带着孩子们进去后,才关门回去。
邵逸回到房里,想着明后两天都休息,就去自己的布袋里翻了翻,翻出一盒他偷偷买回来的脂膏捏在手心里,回到床上。
“你手里拿着什么?”顾九好奇地去掰邵逸的手掌。
邵逸顺着他的力道将手掌摊开,露出朱红色的小盒子。
顾九拿起来看了看,盒子外表什么东西都没有,他打开盒盖,就见里面装满了散发着香味的脂膏,顾九正想问是不是面脂时,忽然看到了盒盖里面刻着的一副画。
“!”顾九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只因这盒盖上面画着一副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正酿酿酱酱的小人图。
嗅着鼻端过于甜腻的香味,顾九一下子就懂这东西是干什么的了,他手足无措地拿着那盒子,抬头去看面红耳赤的邵逸,“这、这个你什么时候买的呀?”
“……偷偷买的。”邵逸说,他拿过盒子合上,放在枕头边,然后缓缓将顾九推倒,双眼始终看着顾九,仿佛在问顾九,可以吗?
顾九憋着气紧张地看着俯身下来的邵逸,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几不可见地动动脑袋,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车尾气,将就吸吸吧(*^▽^*)
谢谢大家的投喂,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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