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浩然在马车内与心情不爽的黑猫大眼瞪小眼,瞧见自家猫那几根黑胡子抖动的频率安浩然当下就明白了, 眼前这位猫大爷的心情何止是不爽了, 这分明是在生气了啊。
安浩然苦着脸,他也没办法好吗, 那黄路特狡猾, 三番两次反转了对自己不利的局面,硬是拖长了不少时间, 没有黄路的。
安浩然踌躇的问,“生气了?”
黑猫也不动,只是哼哼一声, “你现在想起哥了?方才我给你那么多信号怎么不过来?”
安浩然听了先是迷惑后才焕然,一脸惊讶的问道, “原本猫叔你摘树叶子不是生气,而是在给我传信号?!你怎么不早说!”
“我的错咯?”黑猫气得胡子直抖,怒气冲冲的道,“不是你不让哥在外面说话的吗?!”
安浩然,“......”好吧, 这事还真有。
在黑猫的瞪视下安浩然还是弱弱的反驳, “那你也不能把那树的叶子全摘掉吧, 你看看那颗百年老树, 秋天还没到呢全秃了,活那么大岁数遭了这么一劫,那树多无辜啊。”
“怪我咯?是谁把哥晾在一边那么久的?”黑猫一屁股坐在安浩然面前,一爪子打开对方伸过来要摸毛的手, 气得牙直痒痒,“我问你,是哥重要还是树重要?”
安浩然也不想就回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猫叔你重要啊。”
黑猫嘴角可疑的向上勾了勾,“最重要吗?”
安浩然点头,神色严肃认真,“是,最重要。”
这回答很得黑猫的心意,就见他原本没动的尾巴轻轻的甩了两下,眼中笑意冲散了方才的不爽,语气也轻快了,“很好老婆,现在我们回到正题。既然你说我是最重要的,那么以后你得听哥的。”
“......这个......可以。”
“哥说要亲亲抱抱你就得亲亲抱抱,主动点知道不?”
“......这个得看情况,咱们在外面总得矜持一点吧?”
“那咱们二人世界的时候你不能阻止我。”
安浩然,“......”他就说这猫大爷怎么这么好说话,原来等在这里呢!
这波套路他给十一分,多一分不怕自家猫骄傲。
“这个也得看情况。”安浩然可不敢点头,要知道自家猫那猫爪子可是随时能揩油的,这也就算了,前不久还学会动嘴了,他脖子上的红印子还在呢,所以这事儿绝对不能答应,免得猫叔真的无法无天了。
黑猫眼睛一瞪,“我们已经订亲了,老夫老夫的过二人世界天经地义!”
安浩然嘴角微抽,什么叫老夫老夫?他前不久才十六好吗?还有啊,他所用的发带也是订亲儿男所用的单面纹路发带好吗?这不还没成亲的吗?大爷你这这话说出去会引来注目的。
安浩然想了想没把自己想的说出来,为免得再惹自家猫爷生气,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家二玉叔给卖了,“可是猫叔,离族之前二玉叔找我谈过话,说你是□□,要防着你一些,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二玉叔还说亲亲抱抱也就罢了,但没成亲之前不能让你越雷池一步。”
黑猫闻言大骂,“靠!那死狐狸居然这么埋汰哥!”他喵的!原以为出来之后可以不用老被死狐狸盯着,没想到死狐狸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靠,真是气死猫了!黑猫气得胡子直抖,爪子没控制住将身下木板给划出了几条深深的划痕,黑猫眯着双眼,心下打定了主意等回去定要好好收拾安东泽那死狐狸。
安浩然默默的撇了眼那可怜的木板,心道对不起了二玉叔,猫叔他可不敢惹啊,你就帮帮侄儿吧,等回去侄儿一定会赔礼道歉。
“然然老婆,那死狐狸向来无利不起早,他的话怎么能信啊?难道哥还能害你不成?你怎么就只听他的不听哥的?”黑猫恨不得给安浩然明列出死狐狸的几百条大罪名来,“你看那死狐狸之前还想阻止我们订亲呢,他居心不良不安好心,还想让哥出丑坏咱们的姻缘。死狐狸小气做□□记仇,睚眦必报小人行径,他一定是还记恨着哥之前下套的事,才会来离间我们。所以老婆,你可千万别听他的话。”
安浩然,“......”如果你在说这话的时候不往我怀里钻,爪子不往我领口探,这话真的能得一百分可信度。
然而黑猫这着急的模样可很少见,安浩然感觉有趣,捏着他的爪子故意逗他,“可是啊猫叔,其实我觉得二玉叔说得也对啊,我们还未成亲,这礼是一定要守的,所以咱们平时还是少亲亲抱抱了,你说呢?”
这话一说出来,原本往他怀里钻的黑猫不乐意了,哼哼的离开他的怀抱坐在对面,打定了主意回头给安东泽好看之后才扬着脑袋看向安浩然,正要说话却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爪子,从原来的精气十足转为了低迷的情绪,拉耸着耳朵不乐意的道,“罢了,死狐狸也说得对,我们还未成亲的确要注意点。”
啊咧?什么情况?安浩然以为黑猫还要再说些什么争取下利益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对方居然没再胡闹,反而还少有的这么通情达理,这倒是让安浩然有些不解,又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心情不好或者是哪不舒服,要不然这情绪变化也太快了了,实在让他不放心,“猫叔你,没事吧?”
“哥好着呢。”黑猫哼哼一声音,脑袋一侧躲开安浩然伸来的手,心道哥现在要是人形早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一遍了,还轮得到死狐狸来给他使绊子吗?他还记得上次化成人形之后抱着老婆的手感,哎哟,那感觉别提了,完全不是猫爪子能有的感觉,真特么的想再来一次。
安浩然可不知道黑猫在想什么,被黑猫躲开之后他再次伸手去摸,这次黑猫倒是没躲他了,感受到对方蹭着自己的手他不由得笑了,道,“猫叔,之前把你一个人放外面那么久,是我的不对,你别生气了好吗?”
“小事而已,哥没生气。”黑猫被挠下巴挠得舒服,眼睛眯着一脸的享受,“你只要以后别把哥一个人放外头就行了,哥现在可是一刻都离不开你。哎,谁让那么好让哥喜欢你迷上你呢,以至于哥只想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块。”
黑猫说情话可谓是信手拈来,马车行得慢晃晃悠悠的,安浩然觉得自己的头脑也和马车一样在晃悠。他微红着脸就要答应了,可当他脑海中浮现出一路上那些遇到的人看到猫叔的眼神时心中就是一苦,伸手抱起黑猫,道,“猫叔,我知道把你一个人放外面是我的不对。可你也看到了,外面不比在族里,这里的人看到黑猫时的神情让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眼神,那让我难受。”
黑猫一顿,抬眼看向安浩然,轻轻甩了甩毛绒绒的尾巴,用尾巴圈住安浩然的手腕,安慰道,“别担心老婆,哥可是很厉害的,内心也强大得很,并不在意外人如何看。”
“其实我知道我把你留在外面做错了,虽然心里也清楚猫叔你定不会在意外人如何看你,可我就是不乐意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你。世人以为黑猫会带来灾厄,又觉得黑纹玉子是前世做恶多端才受天地所厌弃,因此生而为人时才打上了黑色玉纹标记,以至于世人对黑猫和玉纹避之不及。这黑色是不祥的象征,无论人也好动物也好,只要是黑色就不得世间之人所接受,而猫叔你又是黑纹玉猫,这两样你全占了。”安浩然抱着黑猫的手臂微微用力 ,心中有些发涩,出族里之后才明白外人对与黑猫这种不祥的颜色所沾边的人和物有多排斥,“猫叔,我心疼你,我感觉心里不好受。”
“老婆......”黑猫微微瞪大了双眼看着安浩然,眼前的少年俊美如天神的脸上带着悲意,眼中爱意很浓却也有着丝丝痛楚,让黑猫心一抽一抽的,高兴中带着酸胀之意,他也心疼面前的少年。黑猫知道少年此刻是因为他才会如此变化,这让他心头有着很强烈的冲动,希望着这一刻自己是人形,能将少年抱在怀中安慰,能狠狠的亲吻对方掠、夺其口中的空气,拥有他占领他,让他完全属于自己,里里外外。
安浩然抱紧着黑猫,也能象得想到以前的猫叔受到多少异样的眼光和苦难才能有如今强大的心理,安浩然心疼对方,不想让别人总用那种像看苍蝇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家猫,他会难过,“纵然你现在是猫身他人看不到你额上的黑色玉纹,可是我无法接受,凭什么你要被他们那样看待那样厌恶?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你,为什么就因为你是黑色的猫就要理所当然的那样对你?你根本就没有错,你什么错都没有做过,他们凭什么那样?猫叔,我当时很生气,我甚至想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有这冲动的我是不是很坏?”
黑猫感觉胸口闷闷的发疼,他低声唤着,“老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这么久以来唯一让我庆幸的事就是遇到你,真的。”
“你说过你以前的日子并不好过,我听了很难受,恨不得能代替你,恨自己没有早些认识你,我只想陪你度过那些灰暗的日子,真希望当时我能在你身边,尽我所能的陪着你......”安浩然勾了勾唇角,手指轻点在黑猫脑袋上打断他要的话,“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
“你知道吗猫叔,从我说我喜欢你,从我们相互表明心意的那天开始,我就告诉我自己,无论猫叔你是尊贵的紫纹还是低贱的橙纹,无论你是人还是猫,无论你是妖还是魔,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也只会是你一个。一直以来都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黑猫没说话,只是看着安浩然,神情很认真很认真,那眼神很专注很柔情,眼中只有安浩然一人。
这是他的唯一,生命中仅有的唯一。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安浩然说着说着,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黑猫的脑袋,视线与那双温柔得仿佛有涟漪一般荡漾的猫眼对上,声音极温极轻的低声说道,“就算猫叔你实力强大到无数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步,我也想凭自己的能力护你,让你开心让你高兴,让你无忧无虑的过日子,让你不再被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你以前那些不好的经历我希望再也不再出现,以后你有我,有我陪着你。我只是这么想,只是这么想而已......”
“但我的做法好像错了猫叔,错得很离谱。我以为我不让你出现在外人面前就没事了,你就不会被人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当时我只想着不让别人那样看你,想着‘保护’你,就将你独自一人留下,我甚至还在想以后也不让外人看到你,这样就没有人能觉得你是灾厄了,我也能‘保护’你了,至于我所谓的‘保护’......则是像之前一样把你离在外面。”安浩然狠狠的闭上眼,自我厌弃着。
他在刚刚与猫叔说话时,看着对方眼神认真的说希望以后不让把他留下,那瞬间安浩然就知道自己做法错了,他不应该以‘保护’为名就生出让猫叔永远不接触外人的想法,他很讨厌有这种想法的自己,那太自私了,所谓的‘保护’不是这样的,爱一个人,不应该剥夺别人的自由,若真如此,那不是爱,那叫占有。可惜安浩然也是刚刚才想通,若是他没想通的话,他真不敢想他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想想就后怕。
他怕从猫叔眼中看到憎恨厌恶,还好醒悟得及时,错得不离谱。
“老婆,只要是你开口的哥都会去照办,所以你别多想......”黑猫开口,还未说就被打断
安浩然笑了笑,他知道他现在笑得不好看,但他还是尽力对黑猫展示自己的笑容,“我感觉到了,猫叔你在树上时是很想到我身边的,我能感觉得到你在生气,气我不理你,你明明很想出现可又因为我的话而忍耐,只能独自一人在树上看着我......我感觉得到猫叔你不开心,在生气。”
安浩然无法想象因他的过错与猫叔形同陌路的场景,他只要一想就心痛得快死去。可是之前他的确是有错误的想法,这是事实。
“当时我有注意到也很不安,可我装作没看见,因为我以为忍忍就过去了,猫叔你寂寞一会总好过被人当成瘟疫,我真的不想让那些人在看到你时眼中露出害怕和厌恶。可是我忘了,猫叔你不是普通的猫。我也没想过那所谓的‘保护’是不是你所需要的,所谓的为你着想是不是你能接受的,我根本就没想过,只是自以为是的不想让你受到那异样目光而丢下你,我甚至还故意无视了你......我错了猫叔,我做错了对不起.......”安浩然发现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了,明明离猫叔这么近却是有些看清对方。他想也许是眼睛太酸了才如此,他的眼睛可能是没休息好病了,酸酸的很不舒服,甚至这种酸酸的难受感还会传染,连鼻子也受到了牵连,呼吸不畅。
安浩然清楚,此次出行比不得上次去鬼市有着急事要做,以至于没那时间想别的,而且当时他与黑猫还不熟悉,一人一猫相互间是提防着的,并不是现在这般的关系。这次行程也比不得前不久的进山之行,在山中身边有族人在,山中的环境让安浩然很熟悉,他的身心是放松的。可这次不同,朝阳城他从未去过,所谓的外公他更是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这多少让他有些惶然不安,身边的宁福是二玉叔安排的人,胖子则是临时组队的,两人都无法让安浩然全身心的信任,而唯一能让安浩然放心交谈的就只有黑猫了。
凌家安浩然不了解也不熟悉,他甚至都很少听祖父提过自己的这个外家,他甚至有些担心去了凌家后那些人不喜欢他怎么办?他不认识他们怎么办?胡思乱想着。
可这一路上安浩然掩饰得很好,他将自己对即将面对陌生的亲人不安感隐藏了起来,转而将所有心神放在黑猫身上。当一个人对某事某物过于在意的时候就会发现很多以往可能不注意的细节,安浩然亦是。所以当身边唯一可信任可交心的黑猫受到他人厌弃排斥的目光时安浩然才无法接受,以至于钻了死胡同。以为不让外人看到自家猫就没事了,但他却一时没想通这种做法到底对不对。
视线看不清的感觉很是不舒服,安浩然正要抬手去揉眼睛,眼角有微硬的触感拭过。他眨眨眼,看向面前的眼神温柔如水的猫,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黑猫抬着爪子轻柔的拭去少年眼角沁出的泪珠,心疼的道,“别哭了老婆,乖,笑一个,哥没怪你,别难过了嗯?”
见黑猫笨拙的安慰自己安浩然终于是笑了,伸手握住对方的爪子时像是拽紧了全世界,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觉整个天地都充满了阳光。他笑了一会后收敛了表情,踌躇无措的问,“猫叔,以后我不会再自以为是的放你一个人了,以后无论去哪里,不敢别人怎么看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不再离开你。这次我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黑猫看着他,神色柔和如水,低沉的声音回道,“你可是哥看上的人,无论你做出什么事来哥都会原谅你。”
“遇到你真好。”安浩然笑了,他笑的时候极好看,虽然安浩然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长什么样,铜镜水面上也看不清,不过他看到黑猫盯着自己看直眼的神情就知道那定是不难看的。
他明白黑猫并不需要保护,但安浩然就是想尽自己所能去护对方,之前他想差了,用错了方法,他告诫自己下次别再犯同样的错误。想要与猫叔并肩甚至保护对方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变得强大,只有如此他才能让那些外人不敢再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家猫叔,这才是真正的保护。
想通了之后安浩然发现心头那层淡淡的束缚消失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差点生了心魔。安浩然突然想到,若是他没想通没发现自己的做法不对,任由那执念在心底生根壮大,那后果......安浩然生生打了个赛颤,无比真切的认识到修行的不易,那心魔居然无时无刻不在。
幸运的是心底那层束缚消失了,此刻他的心念是无比的通达。
安浩然体内的真气波动黑猫感觉到了,猫眼深处的担忧总算散去,无比欣慰道,“老婆,你果然是最棒的。”
安浩然一愣,“猫叔,你早发现了?”
“毕竟我比你修为要高,在你行事有变化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感觉。只是执念之事还得你自己走出来,哥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导你,插手却是不敢的。”黑猫看着他,笑道,“不过老婆,你能这么快认识到不对我真的很替你感到高兴,毕竟在空明大界也少有人能做到最开始消去心魔执念。对了然然,再说一遍遇到哥真好,哥想听。”
修士越是有在乎的人就越容易在修炼的时候被种下心魔执念,黑猫很高兴少年的心魔执念是自己。
“那个......”安浩然红了脸,他可不敢再说一次了,而且他没想到自家猫居然那么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对,还细心的一步步引导他消去无意识中种下的心魔执念,有猫叔在身边真的很让他安心呢。
安浩然笑着,府身下去吻了黑猫一下,骤然被亲的黑猫一愣,以眼中笑意浮现,身后尾巴甩动的欢快,“再来一个。”
安浩然听话的再吻了他一下,见黑猫现在心情很好,便趁机提起了要求,“对了猫叔,你以后不准咬我,看这里的印子还没消呢。”
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黑猫反驳得倒是很快,“那叫调、情......好吧,不咬就不咬。”
算了,老婆现在情绪不稳,先答应了再说。
见他这么好说话安浩然眨眨眼,试探的道,“那,亲亲抱抱的时候要经过我同意才行。”
黑猫,“......好。”为嘛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安浩然瞧见黑猫那不情愿的样子心下暗笑起来,“晚上不准趁我睡着乱摸。”
黑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应下,“可以!”
“还有,没我允许你不可以.....”
“够了然然宝贝,你说的已经太多了,哥现在就想亲你!”
“等下,说好的要经过我同意呢?!唔......猫叔!我说了爪子别伸进来!等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