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成功的阴了死对头一道,秦绍一伙人心下大快,待皇帝起驾回宫,高世安便提议趁着此时兴致正好,大家一起去外面乐呵乐呵。
听他们说要去教坊喝花酒,秦绍有些意兴阑珊地拒绝了:“你们去吧,我就不陪你们了。”
他这么说完,沈煜那张清秀的小白脸立刻面无表情和高世安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了同一个意思:这是被新娶的夫人拿住了。
以前若是说要兄弟们一起出去花天酒地,秦绍绝对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可他自从去了蜀安一趟回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和他们一起出入烟花柳巷了。
这是要从良怎么地?
等气氛古怪的沉默下来,秦绍当即敏感地发觉了他们脸上暗藏的深意,气急败坏地瞪起眼:“你们瞎猜什么呢?皮痒痒了是不是?”
见对方恼羞成怒了,高世安连忙欲盖弥彰地咧开嘴笑了两下:“哈哈,既然十二少不得闲,那我们兄弟就先走了。”
沈煜点头:“走了。”
看两人迅速从自己眼前消失了,秦绍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自言自语:“爷不去喝花酒,只是觉得那儿没什么新鲜花样腻烦了,和江凝烟有什么干系?如果爷说想去,她还能拦着吗?”
早晨秦绍走了后没多久凝烟就起床了,她先到老太太那去请安,然后打发了那些妾室,便开始在孙耿的协助下学着打理这院子里的事务。这样一天下来,其他倒没什么,只是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秦绍的小妾一直在喝避子汤。
其实一般的高门世族在子孙未正式成婚之前,也会提前预防着不让小妾通房先生出庶子,以照顾两家的面子。可尽管如此,也还是有不少女子嫁了人就直接做了别人孩子的母亲,而且这种现象并不少见。凝烟自己以前也考虑过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可思来想去,无论怎么想这事都挺膈应人的。
但现在江凝烟不这么想了,因为她实在不想给秦绍生孩子。先不说她现在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这件事,只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生孩子就绝对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秦绍说过喜欢自己,但凝烟却怀疑他的这种喜欢能有多少分量。他喜欢自己,无非是看上了她的容貌,可以色侍人,毕竟不能长久,说不定她没到年老色衰秦绍就厌弃了,以他的这种性子,做出停妻再娶这种事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到了那个时候,她没有相当的家世可以挟制他,只能老老实实当弃妇,自己倒没什么,可她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好吧,或许这只是她杞人忧天,但就算秦绍能一直这样待她,她也怀疑自己会不会对一个不被自己期待的孩子好。生下孩子却不爱他,这对无辜的孩子来说并不公平。
所以,无论怎么想,这个孩子她都不能生。
自从两人成亲之前,凝烟就一直在想该如何避孕,可这秦家处处都是秦绍的人,她想做点什么手脚简直难如登天。这几次同房,她生怕自己就那么倒霉的有了,正提心吊胆的时候,就让她发现了这件对她大有帮助的事。
她是秦绍的正妻,妾室的生育大权可以说就把握在她的手里,所以只要她想,避子汤她就能弄到。
秦绍回了家,此时两个人新婚燕尔,他又在江凝烟身上得了趣,恨不得让她片刻都不离自己身边。
进了卧房发现没人,问了留在屋里的丫鬟知是去了水榭那里,换了衣裳便去找她。
现在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凝烟觉得屋里有些闷,见秦绍迟迟不回来,自己用了晚饭便到水榭这透透气。她正和两个丫鬟坐在栏杆上喂鱼说笑,忽然听到秦绍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小心些,可别自己掉下去做了鱼食。”
说着进了凉亭,走到凝烟身边,把蓝田暖玉打发了出去。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凝烟想要起来,却被他按了回去。
“啊,最近事儿多。”不想和她说自己在外面的事,秦绍坐下后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嘴角弯弯:“今天想没想爷?”
“唉你慢点,鱼食洒出来了!”凝烟不想回答这种问题,故作手忙脚乱的去捂装着鱼食的碗口。
秦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鱼食碗然后反手丢到池塘里,“那些破鱼有什么稀罕,还能比爷好看?”
鱼食连同碗一起沉入水中,招来无数条花色斑斓的鲤鱼争夺,凝烟眼也不眨地看着,对他这种自以为是到不要脸的问题不予回答。
秦绍见她只顾盯着那些鱼,用食指勾着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脸转过来,不满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跟你说话呢。”
凝烟受痛推开他:“疼!”
“那爷给你吹吹。”说着又将唇压了回去,用舌尖强行顶开牙关,尽情品尝她口中的甘甜。
被他这样突袭的凝烟吓了一跳,这四处全无遮挡,若是让下人看见自己这般没规矩和男人光天化日在外面亲热,那她正室嫡妻的威严也就别想要了。
一边用手使劲推着他的胸口,身子一边向后缩去,“你别这样,下人都看着呢!”
因为被他强行抱在腿上,她身后便是池塘,秦绍故意使坏将握在她腰上的手松了松,于是她这么一仰,差点便掉了下去。
“啊!”她惊叫一声,连忙拉着他的衣裳稳定住自己。
秦绍顺势朝她俯下、身子,眸子里闪着坏笑:“这可是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
凝烟进退维谷,恼道:“你怎么这么讨厌!”
“哼哼,还敢顶嘴,那你就下去和那些鱼做伴吧。”说着便佯装生气地去掰她抓在自己衣襟上的手。
“不要!”自从上次在海里漂了一晚后,凝烟便开始怕水,此时见就要掉了下去,惊恐下也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见她脸都吓白了,秦绍有些后悔,轻轻将人揽回怀里,柔声安慰:“怕什么,爷还真能让你掉下去不行?”
“让我起来!”凝烟恨他总是这么欺负自己,太恶劣了!
“还真生气了?”秦绍紧紧抱着人不放,赔笑道:“你看你,这么点小事也值得生气。爷这么喜欢你,哪里会舍得让你受伤,怎么连玩笑都听不出来呢?”
他还好意思这么说,他向来喜怒无常,前一刻还喜欢一转身就厌倦,这样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话心里话,什么时候说的话是玩笑话?
见她垂着头不说话,秦绍今天心情好继续哄她,“好了,快给爷笑一个,只要你笑笑,爷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顿了顿,抛出诱饵:“是关于你弟弟的,想不想听?”
凝烟将信将疑地看向他:“什么消息?”
“你笑笑,笑了爷就告诉你。”
“……”
“好吧。”见她只幽幽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秦绍不敢再招惹她了,老老实实将事情说了出来:“皇上要重新为六皇子挑选伴读,你爹知道这事来求爷,想让你弟弟参选,爷答应了。”
说完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脸上写着三个大字:求表扬。
可凝烟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高兴
凝烟知道,弟弟如果能给皇子做伴读,那他以后的路自然就会好走许多,但问题是,这个皇子不是别人,而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这样一来,如果弟弟真的入选了,那他无疑就会被归到六皇子那一派。这皇位之争,最容易被殃及的就是竞争者身边的小人物,到了六皇子身边,弟弟肯定要面临更多危险。
利益总是和风险成正比的。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妇人之仁,总是希望弟弟能够在自己的保护下平安长大,不用面对世间任何险恶。可说到底,她能给他的有限,他长大了就不会再满足于永远躲在她的羽翼下。
秦绍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预想中的反应,开始有些不乐意了:“怎么,你不高兴?”
“没有。”凝烟回过神,摇了摇头,知道他是好意,笑了一下,“我只是有些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秦绍没心没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放心,有爷在,就是在宫里也没人敢欺负他。”
这点凝烟倒不怀疑。
想到弟弟以后还要蒙他照顾,凝烟浅浅笑了笑:“恩,谢谢你。”
得了她这么一句话,秦绍顿时通体舒泰,他将唇凑到她的耳际,哑声问:“爷对你好不好?”
热气喷到耳朵上,刺激着耳后密集的神经,凝烟哆嗦了一下,见他眼神不对,连忙躲了躲:“你在外面累了一天,现在天色晚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秦绍有心在这儿和她亲热一番,可也知道她脸皮薄,自己又不想对她用强,也就罢了。但他想听她回答自己刚才问的话:“你还没回答呢,爷对你好不好?”
凝烟没办法,违心道:“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