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下半学期的课程安排很紧, 期间林竞还跟导师去了趟海城, 前前后后加起来, 两人差不多一个月没能好好谈恋爱。季星凌在电话里提出抗议,并且试图争取“砰”一下的权利, 结果却遭到小林老师无情拒绝:“我住标间不方便,你再等两天, 我很快就回来了。”
“空虚寂寞冷, 难道你不思念男朋友温暖的胸膛和强健的臂弯吗?”
“一般思念吧,如果男朋友在我回来之前能背完20页gmat,那可以酌情升级成疯狂思念。”
鉴于背单词这件事实在太沉重了, 简直是猛男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所以星哥决定换个话题:“你现在还在沧浪集团?”
“嗯。”林竞回答, “老师还没开完会,估计今天又得加班。”
季星凌疑惑:“刚刚那是地铁播报声?”
“不是,是公交车。”林竞拖着大行李箱, 冷静且不假思索, “我们和交通台合作录了15秒的宣传广告,正在听小样。”
在轻轨提示抵达机场t1航站楼前,林竞找借口挂了电话。实习原定下周三才能结束,但恋爱脑和季星凌都很能使小林老师冲动,让他如同打鸡血一样熬两个通宵干完活, 只为突然出现给男朋友一个惊喜。
但事有不凑巧,海城最近总刮台风,林竞一进机场就被攒动的人头一惊, 电子屏幕上一片红红黄黄的“取消”和“延误”,返程看起来遥遥无期,鉴于龙血树并不能随心所欲地“砰”,他只好去书店买了本书,前往咖啡馆消磨时光。
一消磨就是八个小时,从早上十点到下午六点,当飞机终于起飞时,林竞已经困得昏天暗地,眼罩一拉蒙头就睡,顾不上机舱温度太低,连降落时的颠簸都没把他颠醒,云山雾罩的,甚至以为还没起飞。
“北京在下暴雨,稍微有些冷。”空姐温馨提醒,“记得加一件外套哦。”
林竞头昏脑涨,不知道自己是睡懵了还是感冒,总之直到取到行李,还是没怎么彻底清醒。taxi站的工作人员已经放出牌子,提示现在人数较多,预计您的等待时间为三小时十分钟,网约app也是大排长龙,简直像是全世界人民都突然有了打车需求。
林竞:“……”
算了,惊不惊喜的,等下次吧。
他给季星凌打手机,结果一连三四个都没人接,发微信也没人回。最后还是打宿舍电话,才被他的舍友接起来:“哦,星哥好像和篮球队一起去吃饭了,手机没带,还没回来,你找他有急事?”
“没,谢了。”林竞掏出纸巾擦鼻子,又把电话打给了复读机群唯一有车人士,“易哥,江湖救急。”
一个多小时后,楚易开着舅舅的大吉普,把这正在发烧的可怜人士送回星辰公寓,随口问:“星哥呢?”
“在啊,但你不是经常谴责我重色轻友吗?”林竞连鞋都懒得换,有气无力趴在沙发上,“所以这次给你优先级待遇,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楚易:“实不相瞒,一毛都没有。”
“箱子里有给你买的礼物。”林竞拖过靠垫捂住头,“自己拿。”
“是什么?”
“上周海城潮玩节开幕,我帮你去现场排了那个什么rainbow的熊,名字没记住,运气好中签,就买了。”
“……限量版彩虹那个?”
“嗯。”
楚易心花怒放,当场对他进行了三百六十度的花式赞美,连重色轻友都不再是缺点了,而是优点,是奋不顾身追求的爱情,和你jump我jump差不多的性质,my heart willon and on晓得伐,那叫一个喋喋不休,魔力复读。林竞被吵得愈发迷幻,很想把这移动的喇叭和玩具一起驱逐离境。但架不住楚易道德品行太良好,坚持拿人手短不动摇,非得帮他煮粥买药,并且还要针对组织的恋爱生活展开深度探讨,体贴询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林竞无言和他对视,实在不懂这时髦酷哥的内心深处怎么跟居委会大妈似的:“我们没吵架,他今天在打篮球,你放下我的粥赶紧走,对了,走之前再帮我买瓶止咳糖浆。”
药房就在公寓楼下,楚易刚获得珍贵的限量潮玩,服务态度十分良好,大手笔采购了一堆感冒退烧药。收银小妹面对酷哥声音甜美:“您好,我们今天全店活动,消费满一百二可以打八折哦,请问需要再加一盒润喉糖吗?”
楚易随手从旁边的货架上摸了两盒安全套:“够了吗?”
“刚好。”收银小妹笑容一僵,伤感地扫着码,心想,果然帅哥都不单身。
天上黑云滚滚,雷霆炸得无际无边。林竞躺在沙发上没动,他目前已经能非常准确地分辨出,什么样的雷属于季星凌,什么样的雷属于降雨的龙——比如说像现在这样的,又沉闷又惊悚,让人听到之后心都要颤一下的惊雷,肯定就和男朋友无关。
楚易把牛皮纸袋递给他:“吃之前看说明啊,哦对了,这家药店在促销,不要白不要,我帮你带了两盒套。”
林竞陷入短暂迷惑:“什么套?”
“安全套,别告诉我你们不用。”
“……你为什么要帮我买这种东西?”
“刚不说了吗,促销,打折,便宜。”
“嗯,你好勤俭持家。”
勤俭持家的酷哥并没有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浓浓尴尬,揣起车钥匙,潇洒走了。留下小林独自一人拆开牛皮纸袋,沉默地倒水吃药,再把那两个小盒子丢进床头柜。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丢进垃圾箱,你林哥是那么不勤俭持家的人吗?
肯定不是。
所以丢进床头柜才合理。
……
篮球队一群人,出去又是吃饭又是唱k,酒也喝了不少,季星凌直到凌晨才回宿舍。他草草冲了个澡,拿起手机一触屏幕,映入眼帘赫然一片绿。
未接电话的绿,微信的绿,短信的绿,那叫一个郁郁葱葱!
就说绿色它不是很吉利!
季星凌瞬间酒醒了大半。
卧槽!
我的小林老师!
电光在沉寂的黑暗里轰轰穿行,乌黑的云也被破成絮。
“砰!”
林竞在睡梦中一惊,下一刻,就被人抱进了怀里。
“你怎么样了?”季星凌急忙试着他额头的温度,“我今天没带手机,回宿舍才看到,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林竞打呵欠,“就是困,懒得动,你忙完了?”
“嗯。”季星凌看了眼床头上的退烧药,“睡吧,明早再说。”
林竞答应一声,迷迷糊糊和他交换了一个晚安吻,就又睡了过去。
窗外的雨直到后半夜才停。
而两人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林竞的感冒已经差不多痊愈,但浑身还是没劲,于是趴在床上玩ipad,看各种无聊的偶像剧。季星凌也陪着他,时不时对剧里的男女主演技发表点评,生硬、虚假、转折不流畅,反正总能挑出一点毛病。
然后小林老师就怒而把人赶下了床?
不是的。
小林老师被他洗脑了。
还洗得很彻底,也开始觉得这男主简直一无是处,不值得浪费时间,于是把ipad丢到一旁,搂着男朋友专心致志亲了一阵,发自内心地表示,季星凌,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加入传销组织。
“……我干嘛要加入传销组织,你能不能对我抱一点正面期待。”
“没,我是说你可以加入传销组织进行反洗脑,利国利民。”
季星凌不想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于是又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你有没有发现,只要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会发烧感冒?”
“只有两次。”
“但概率是百分之百。”
“因为我超爱你。”
面对这毫无关联的瞎jb胡扯,季星凌觉得不行,我要抓紧时间搞一搞教育,毕竟幼苗在成长期也是很脆弱的,稍不注意就会生病。但还没等他再说话,就又被堵住了嘴,这段时间的聚少离多全部变成缱绻的亲昵,林竞闭起眼睛,一点一点咬着他的嘴唇,体温透过睡衣传出来,比初夏更烫。
“季星凌。”
“嗯?”
隐忍又沙哑的声音,还有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季星凌虚压在他身上,血液躁动,眼眸里透出一层妖化的红,他敏锐觉察出对方这次态度的转变,以及那深埋于心的忐忑期待,于是试探着问:“我们……试试?”
林竞挤出一个轻不可闻的“好”。
季星凌爬起来:“我去买——”
“床头柜里有。”
“……”
“我买的。”
为了不扫兴,也为了不在这种时刻还要坐起来复盘楚易和药店打折促销之间的前因后果,林竞又重复了一遍:“我买的。”
季星凌从床头柜里胡乱摸出小盒子,更深地吻住了他。
初夏阳光明媚,窗帘被紧紧拉合,空气中细小尘埃飞舞。
林竞手指拧住床单,显出白色的骨节来。
季星凌在他耳边说着话,很低很轻,温柔到像是在呵护一片刚萌芽的嫩叶,和年少血热的横冲直撞刚好成反比。
林竞昏昏沉沉,隔着眼前一层水雾看他,看他额前的碎发被浸得微湿,低头时会垂下来,又帅又性感,于是抬起手搭在眼前,比较绝望地想,我被美|色迷惑,我没救了。
季星凌也没救了。
他简直爱死了这样的林竞,爱到一秒钟也不愿意放开,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想把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刻在心里,脸红的,抑或皱起眉头,咬着下唇时可爱,眼泪也可爱。
墙上挂钟晃晃悠悠,又走了一圈。
季星凌问:“我带你去洗澡?”
林竞用余数不多的理智回答:“我觉得你现在不像很能好好洗澡的样子。”
“嗯,我不能,但你可以义正词严地拒绝我。”
“我刚刚——”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季星凌坏笑:“你刚刚怎么了?”
林竞自暴自弃:“算了,随便你。”
不过季星凌倒是真的没再折腾,两人简单冲了个澡,草草点了外卖填肚子,然后就又回到了床上。林竞简直都迷惑了,觉得这会不会太白日宣|淫了一点,好像完全不浪漫的样子,居然连安全套都是促销产品,我刚刚是中邪了吗。但扭头一看超帅的男朋友,立刻就觉得,教练,我还可以再中一次。
季星凌意犹未尽搂着他:“哎,你说提前回来想给我的惊喜,是不是就是这个?”
“没有,不是的,你想多了。”
“但你连套都买了,明显早有预谋。”
“我没有预谋,买套是因为楼下药店打折,而我不想错失这个便宜。”
季星凌竖起大拇指,你这个借口,可以!
林竞扯起被子捂住头:“睡觉!”
“睡醒了晚上继续吗?”
“闭嘴吧。”
“……”
“你不要再摸了。”
季星凌把被子拉下来一点,忍着笑亲那血红的耳朵。
“嗯,你好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