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皇皇兄!”
纯王那吓的啊,简直就恨不能钻床底下去了。
“我说什么了?”太子觉得自己没说什么可怕的话呀,这弟弟怎么连被药了都顾不得,这么惊慌。
“我我我……”
“王爷有些害臊。太子殿下,您还是不要与王爷说这些了。”林如初也觉得纯王这看起来怪怪的,惊慌失措之中怎么还带了一点儿小小的……嗯?见到纯王的表情,林探花的心里突然就想到了什么,只是林探花是个狡猾的人,只笑着劝了太子两句。
“害臊也不必这个样子,不过是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太子嗔怪了一声,把有点儿小事儿就惶惶不安的纯王亲手抱回床上,给他掖了掖被角。
“你继续忙,我出去了。”
当然,忙什么,就不必太子多解释了,想必纯王都懂的。
纯王又钻被子里去了。
林如初就笑了笑,跟在太子的身后往外头去,见太子侧目看着自己,就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放心,微臣瞧纯王殿下只不过心里过不去,只要想明白了,自然也就好了。”其实有什么好害臊的呢?
“你觉得是谁干的?”太子突然开口问道。
“冲着纯王殿下而来,不管是谁干的,您都一定要说,是顺王殿下干的。”
林如初的声音就更温柔了。
只是在夜色里,少年清越的声音在后宫的回廊上回荡,远远的都已经看得见正殿的烛火与小姑娘娇嫩嫩的声音,太子猛地停住脚,惊疑不定地看着笑若春风的美少年,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觉得不是顺王做的?”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林如初静静地看了太子一瞬,见他的眼中明明灭灭,就带着几分柔和地说道,“顺王一向愚蠢,说他会做这种会直接指向他的事情也并不算没有道理。只是若有人在背后想要渔利……太子殿下,您大可暂且放过那真凶,因为此刻顺王才是心腹大患。”
“老三的确要收拾。只是二皇弟之事,我必须要给他做主,真凶必须揪出来!”
“可只怕扳不倒顺王了。”
“那又怎样?扳不倒就以后收拾他。”
太子拒绝为了扳倒顺王就叫真凶跑了,叫纯王吃委屈。
他的断然,令林如初眼里没有半分的失望,而是微笑起来。
“既然如此,那宫女儿的尸体就好好儿查,她身上的衣裳,香料,就是首饰,一针一线既然都出自宫中,必定是有确切的出处,更严查一些的话,当日纯王殿下行走宫中的那条路上,什么人在那个时候路过过,一查就都知道。”
那宫女儿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必然会有个来历。
且林如初听着长乐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的,就走了捷径笑道,“也可以逆推一番,从岳美人与顺王之处查起,总有大惊喜。”他只不过是随意出了一个主意,见太子目光深沉,就掩饰着没有说更多。
其实林探花很想借着此事,把火烧到楚家的头上去来的。
只是他心机深沉的标签儿贴得太紧了些,林探花最近真不想叫太子都觉得自己是个黑心货了。
过不不及,没准儿这些皇家的诸位觉得自己心机太深,往后不叫长乐下嫁了怎么办?
“你很好。”太子难得对林如初夸奖了一句。
“只要公主不再担忧,愿意展颜,微臣做什么都愿意。”林探花再次刷自己的纯洁爱情人设。
太子也不知道信了没有,笑了笑,只往前头安慰赵皇后等人。
这一夜兵荒马乱,赵皇后的宫中乱糟糟的就别提了,不仅长乐一晚上没睡,就在林如初的身边点着自己的小脑袋,甚至昭阳帝都觉得自己蛮苦逼的,盖因后半夜昭贵妃气势汹汹地带着人王者归来了,也不去见苦逼的纯王,只叫昭阳帝去赶紧叫人进宫捉贼。
昭阳帝苦哈哈地应了,昭贵妃就跟门神一般,叫人大半夜的就开始抓人。
真是抓了不知多少,那些燃喙薜澳锴笕慕形薰嫉模蜒舻奂蛑蹦6艄喽
他还睡个屁啊。
大清早上,皇帝陛下饭都吃不下,灌了两口败火的茶就上朝去了。
太子却没有上朝,反而坐镇皇后的宫中精神抖擞,只将一干人给提到自己面前亲自审问,见这些宫女燃嘁桓鲆桓龆己霸┩鳎右膊凰当鸬模膊患绦笪剩淮俺鲁肓诵滩渴汤山笕巳牍
昏昏欲睡的长乐一下子就在林如初的怀里清醒过来了。
林如初见长乐这没心没肺的小姑娘都十分敬畏那位江大人,心中也疑惑好奇得厉害,他在赵皇后的宫中待了一白天,此刻就见外头天光灿烂的,天光温暖,正有一面白阴柔的男子缓缓而来。这男子生得俊秀消瘦,只是一双微微眯着的眼睛里,总是闪着叫人心中发凉的冷冷的光。
“大哥。”太子妃熬了一晚上却不肯走,见那身穿官服的男子进门,急忙起身唤了一声。
那男子扫了太子妃一眼,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上前给太子与赵皇后请安。
“此事还需江大人出手。”赵皇后看见这位江周江大人,脸上就露出淡淡的笑意。
都说了,当初选中太子妃,赵皇后就是看中了太子妃的亲爹与兄长。
江周就是这里头的太子妃的嫡亲大哥了。
只是这位江周一向有些怪癖,就喜欢泡在刑部大牢里听人们凄厉的呼救与哀嚎,这点儿小小的爱好就叫人压力很大了,想当初江大人的第一个媳妇儿就是这么被吓跑的,亲都成了,结果江大奶奶却跟人私奔,宁可没名没分地私奔也不敢跟江大人住在同一个屋檐底下了。
这样的牛人,自然值得赵皇后的看重。
“娘娘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江周也是一位十分俊秀的男子,只是那雪白的脸,带着几分阴冷天牢气息的声音,都叫人浑身发凉。都说树的影,人的名儿,太子在的时候那些宫女还知道喊冤,待江周一出现,顿时就有人晕过去了。
这就叫人很羡慕了。
至少林如初很羡慕。
只是见长乐从自己的身后偷偷儿去看江周,桃花眼转来转去,林如初就摸了摸自己的脸。
林探花自认还是比江大人好看些的。
林如初这才放心。
“江大叔……”公主殿下才唤了一声,见江周眯着眼睛冷冷看来,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很乖地换了称呼叫道,“江大哥。”那个什么,这仁兄都三十多了,在长乐公主面前叫一声大叔也并无不妥,怎么反应总是这么大呢?
不就是差个辈分么?
年纪一把的,当叔叔完全没问题,为什么叫人喊一声江大哥呢?
公主殿下就十分不理解这种非要装嫩的心态了。
只是这话长乐是不敢说的,一旦说了,非叫江侍郎扒了自己这身儿公主皮不可。
感觉到长乐对江周仿佛怯生生的,林如初满意地笑了笑,觉得这种畏惧之下就算是天仙儿也不能够迷惑自家公主了,把长乐往自己的身边揣了揣,这才对江周礼貌地微微颔首。
这个有些阴柔的男子仿佛也十分有心机的样子,且浑身透着一种冷冰冰的阴冷,站在赵皇后面前面容平静没有半点儿讨好,只用一种蔑视的目光扫过那些宫人,伸手,见赵皇后身边的宫女将那被纯王掐死了的宫女的信息都给了自己,便微微颔首。
“三天。”他比了比自己的手指。
“悠着点儿。”赵皇后很担心地说道。
她很怕江周一出手,这后宫都得血流成河啊。
三天就能将所有的事儿都查清楚,那肯定蛮拼的呢。
“微臣有分寸。”不说别的,就凭亲妹妹是太子妃,江周也肯定得使出十八般手段来赶紧把要祸害太子左膀右臂的混账给提溜出来弄死。他狭长的眼闪过一抹冷厉的光,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殷红的嘴角。
只这一个动作就把长乐公主差点儿给吓哭了,盖因这位江大,江大哥一舔嘴唇就是要发威的前兆了。小姑娘吓得哆哆嗦嗦地就往林如初泛着淡淡香气的怀里钻,小声叫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林如初含着浅浅的笑意,看着江周用鄙夷的目光看向自家胆小的小姑娘。
他抬手,长袖盖在长乐的身上,挡住了江周的视线。
“对了,叫如初跟着你学学差事。”林如初若是真当上了长乐公主的驸马,只为了长乐未来的平安喜乐体面尊荣,赵皇后都是要栽培林如初的,见这少年还知道护着长乐,赵皇后心中满意颔首,就对江周温声说道,“这孩子出身襄阳侯府,都是一家人,说起来你也算是他的兄长。他虽然人伶俐,只是却少历练,少年得意未免锋芒太过,自以为聪明,还是要有可靠的兄长教导着他些。”
“娘娘放心,微臣明白。”江周觉得林如初还算入眼,微微颔首。
太子与赵皇后善待他的妹妹,半点儿都没叫太子妃吃过委屈,那照拂提携一下赵皇后的娘家人,江周觉得这不算什么。
况他也常听说林如初的名字,这个名字最近在帝都正红。
天天进宫谢恩,荣宠加身,那真是万众瞩目啊。
说得不好听点儿,都觉得昭阳帝这是叫美少年迷住了心神呢。
“如初过来。”赵皇后抬手叫林如初过来,见这少年迟疑了一下,央求地看着自己,只好亲手把长乐从少年的怀里挖出来抱在自己怀里安慰,这才叫林如初上前与他笑着说道,“陛下虽叫你跟在他的身边,只是素日里也没给你什么差事,什么都是虚的,自己能干才是真的。好好儿跟你江大哥学,往后有你的好处。”她是真心在为林如初打算,林如初并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闻言急忙点头道,“微臣多谢娘娘。”
江周好歹也是刑部侍郎,这已经是高官中的高官,林探花……
且得熬上十几年,才能有江侍郎这般的手段地位。
林如初也知道自己也就靠着一张嘴与一些急智立足,朝中的一些更重要的事儿完全不通,此刻真心实意地给江周施礼道,“还请大人教我。”
“客气了。”江周就微微勾唇,见长乐从赵皇后的怀里探头探脑看自己,眯了眯眼。
他可不是岳阳伯岳亭那等只知道纵容长乐的狗腿子,见长乐怯生生歪头看着自己,慢吞吞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一会儿,我带林大人去扒了这几个宫人的皮,咱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见长乐嗷呜一声转身就扑进了赵皇后的怀里抖来抖去,这才心满意足地挑了挑眉,却见林如初已经顾不得对自己说话,几步上去摸着小姑娘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那婆婆妈妈的样子,真是叫人不顺眼啊。
特别是软乎乎的公主殿下还扑进了林如初的怀里,十分信赖。
江侍郎最近遭受了一番人生的重大挫折,最见不得这情投意合的样子,阴测测地冷笑了两声。
“大人不要吓坏了我家公主。”林如初虽然很尊重江周,不过也不希望自家公主殿下也吓哭不是,皱眉回头说道。
“我家公主?!”混蛋啊,江侍郎奋斗了许多年,都没混上一个……
“嗯。”林如初短短地点了点头,见长乐一双小爪子扒拉自己的衣袖,却还对江周这看起来就是大魔王的家伙继续探头探脑,顿时无语了。
这不是找虐么!
“江大叔不要欺负表哥,表哥可好了,你欺负表哥,我就哭给太子妃嫂嫂看!”长乐就认真地威胁道。
她这般维护林如初,江周就越发看不顺眼了。
“哼!”他也顾不得是在赵皇后面前,拂袖转身走了,就当做没有听见长乐这么不公平的一句话。
倒是赵皇后见江周那消瘦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侧身对一脸抱歉的太子妃笑着说道,“你哥哥还是这样直率的脾气,怪不得长乐亲近他。”她摸着长乐柔软的长发笑着问道,“这么多年,你哥哥还没想续娶?”
当初江侍郎的媳妇儿成亲几天就私奔,那简直就是宣平侯府的丑事。
虽然宣平侯府遮掩,还口口声声大奶奶病逝,可是帝都中大多都知道,那位大奶奶乃是自己跑了。
荣华富贵的未来宣平侯夫人都不当,跑去私奔?
简直戏本子看多了好么?
大概是被妻子伤透了心,这些年江侍郎一直都在任上努力干活儿,半点儿不提成亲的事儿了。
“父亲也操心这个,到底大哥是嫡长子,总要留下血脉,只是大哥哥素日里也瞧不出对女子有什么情分,姬妾通房一概都没有,连个庶子都不肯生。”
太子妃就头疼地与赵皇后抱怨道,“仿佛娶了刑部大牢似的,隔三差五就睡在牢房里了,叫他娶亲,前儿好容易父亲相中了一户人家的小姐,他倒是好,半路带着人家小姐往刑部天牢里走了一圈儿,回头……”回头还有个屁的亲事啊。
江侍郎虽然年轻俊彦,可也成了婚姻市场的拒绝往来客户了好么?
听说人家家小姐从天牢回来,做了多日噩梦。
“当初江大叔也是这么对我的。”长乐幽幽地说道。
“什么?”林如初正听江侍郎的八卦听得津津有味儿,听到这里就很不开心了。
“我和叔祖都吓坏了。”
想当年公主殿下和敬德王爷一起作奸犯科横行帝都的时候,一不小心招惹到了江侍郎,这位侍郎大人二话不说,和气地邀请两位天不怕地不怕已经快要上天的尊贵皇族与自己往刑部走了一趟,从此不仅是公主殿下还是老王爷,都对江侍郎生出深深的敬畏,那遇见了都赶紧转弯儿的那种。
长乐在这世上怕的人不多,江周就是其中一个了。她就与林如初悉悉索索地告状。
林探花脸上的笑意重新真挚了起来。
“日后我护着你。”他含笑说道。
“我就知道表哥对我最好。”长乐被感动坏了,抽着小鼻子感动地说道。
太子妃真的很想与公主殿下讨论一下,当初太子也说保护她来的,怎么没见感动得痛哭流涕呢?
“姻缘都是各自的缘法,你不必担心,我瞧着你哥哥心里有数儿。”赵皇后就笑着说道。
“儿臣哪里还管的来他的事儿呢?”太子妃就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月分越发大了,自然也更辛苦了起来。
“纯王已经无碍了,这儿还有我呢,你就算是留在这儿,莫非还有什么用不成?还是先回去,回头我叫你来。”赵皇后并不愿意太子妃总是来回奔波,见太子妃迟疑,担忧地看向纯王的偏殿,知道她爱屋及乌,因心悦太子因此对纯王也十分关切,就笑着说道,“你放心就是,难道我的精神头,还照顾不了纯王?”她再三地叫太子妃回去,却见太子妃说什么都不肯,只好在另一处偏殿开了屋子,叫太子妃去休息。
见太子妃叫人扶着走了,赵皇后方才叹了一口气。
“您叹什么气呢?”长乐正叽叽咕咕地与林如初说自己年幼时做的有趣的事儿,见林如初耐心地听着,不由心生欢喜,转头见赵皇后露出几分疲倦,急忙凑过来。
“你二皇兄真是命歹。”
“叫红月救了,二皇兄运气还不错。”
纯王殿下昨天折腾了一晚上,已经精疲力尽地睡了,太医来看过,又给开了方子,信誓旦旦一定没有了妨碍。
于是长乐又活泼了起来。
“所以你看见你二皇兄的事儿了?”赵皇后见小姑娘完全没放在心上,活泼伶俐,就弹了弹她的大脑壳儿温声说道,“以后不论是在宫中还是在外头行走,身边都要跟着侍卫,万万不要一个人走,不然你看你二皇兄……若不是运气好,不知会发生什么。”
见长乐连连点头,赵皇后就笑着对一旁无声无息,仿佛透明人一般的红月说道,“都是红月的功劳,你是纯王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奴婢不敢。”红月本来没有什么想法,待听到赵皇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就急了。
若不是赵皇后,她早就死了,哪里还有今天的快乐安稳?
赵皇后是她的恩人,她什么都愿意为赵皇后做的,可是赵皇后这样感激她,叫她很不安。
“一码归一码,这件事上,你救了纯王,救了我,救了王美人,也救了长乐。若纯王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赵皇后此刻的后怕才在无人的时候露出来,见红月上前跪在自己的地上,她含笑摸了摸红月的头发轻声说道,“我总是告诉自己,心存善念,定然会有福报。我没有做错,也没有想错。”她的目光就看见王美人与板着脸的昭贵妃一同从偏殿出来,王美人的脸上带了几分恍惚。
待王美人的目光落在红月的身上,那张秀丽的脸上就带了几分真切的感激。
“表姐在说什么?”昭贵妃一双上挑的美眸扫过跪在赵皇后面前的红月,突然闪了闪。
“与红月说说话儿。”赵皇后就急忙问道,“纯王可好?”
“喝了药就歇着了,表姐别担心。”叫昭贵妃说,不过是□□,都不是毒,有什么伤身体的。
不想睡女人,那自力更生也好的嘛。
“红月越发可靠了。”王美人昨天被吓唬了一把,此刻脸梢儿都是白的,见红月起身与自己施礼,急忙伸手握住红月的手,红着眼眶说道,“好孩子,你救了二皇子,就是救了我的命,你都我们母子的大恩人!”
她滚烫的眼泪落在红月的手上,那眼睛里的感激爱惜与炙热,还带着几分疼爱的眼神顿时就叫红月惶恐了起来,用力抽了抽自己被握在王美人手中的手低声说道,“娘娘折煞奴婢了。”
她已经得到了太多的感谢了,其实……
说起来,她那时对纯王真的不怎么样。
红月觉得得十分羞愧。
可是王美人却越发慈爱地看着她,看着她带着几分羞愧的美丽的脸,看着她不应承自己的感谢,不由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到底是赵皇后教养出来的孩子。
“好孩子,你救了我们母子,这救命之恩……”
王美人冷宫住得久了,早就忘了后宫那婉转说话的技能,单刀直入地说道,“无以为报。拿二皇子以身相许,你觉得如何?”